容妧這半個月過的格外煎熬。

    員工休息間，容妧拿著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飯盒，張惟見她食物沒動幾口已經(jīng)戳的沒幾塊好rou了，她好幾天前就察覺到容妧心事重重食欲不振，但見她也沒想傾訴的樣子就沒主動問，再不管要影響工作了，遂發(fā)出帶教的關(guān)懷。

    容妧抬頭環(huán)顧了圈房間，為了照顧任何時間過來的顧客，館里的飯點是排班制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吃飯的只剩下了她們倆，她咬了咬唇躊躇著開口，“我好像闖了個大禍……”

    張惟了然，年輕人遇到點小問題，“說來聽聽?！?/br>
    “是關(guān)于季小姐的?！?/br>
    張惟放下筷子，意識到不能再吃瓜了。

    “季小姐已經(jīng)半個月沒來了，我查了消費記錄她之前一周都會固定來一次的?！?/br>
    張惟聽到也犯愁，對啊季小姐最近為什么都沒來？我的顧客呢？我那么大一個老顧客呢？

    兩周前——

    張惟比預計回來的早，后面的顧客便自己親自服務，讓容妧幫著她打下手。

    容妧聞言一愣，面色為難，“我能不能不在場？”

    “不在場你怎么看？”

    容妧把頭側(cè)到一邊，一臉抗拒，“我不是很想看……”她實在是不想成為play中的一環(huán)。

    “不看你怎么學？”

    容妧的頭擰得更不屈了，“我覺得我做的挺好的……”

    “你還說呢，我問季小姐感覺怎么樣現(xiàn)在都沒回復我。”

    “我覺得她不會回你。”容妧回想季清成走前難以置信又欲言又止的復雜神情，“她真的話好少?！?/br>
    除非忍不住不然不出聲。

    “之前也不會不回??？”張惟疑惑，“季小姐雖然話少，但一直很有禮貌的?！?/br>
    容妧不安了一下，難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心下當即反駁了這個推論，才不會季小姐明明到的很快。

    直到跟著張惟完整的走了兩個服務流程后，容妧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找到張惟。

    “我一直想問一個事?！?/br>
    “什么？”

    “完整的服務流程就這嗎？”

    “就這啊?！?/br>
    “就這？！”

    張惟被突然的破音嚇了一跳，“你還想要什么？”

    她沒得到回答，因為她一向情緒穩(wěn)定的新人突然臉色煞白，只顧著念叨完了完了然后飄了出去。

    作為當事人，容妧已經(jīng)視死如歸等了半個月，既沒等到張惟的責罰也沒等來季清成的興師問罪，平靜的就好像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一樣。

    在剝離工作的錯覺后，羞恥后知后覺地排山倒海而來，沒有人知道她在午夜半睡半醒間腦海里突然冒出女人的臉，女人起伏的腰身和婉轉(zhuǎn)的呻吟，沒人知道她每次踏入那間房間時不受控制升起的旖旎心思，沒人知道她十萬次問自己，季小姐為什么沒有拒絕呢？

    想到女人時條件反射的坐直了，容妧深吸一口氣，“你看看你發(fā)給我的教程……”

    張惟深感不妙，心情沉重地打開手機，臉色一下白里帶紅，“我發(fā)錯了！”

    容妧沉默，她就知道。

    張惟電光火石間理清了和容妧跨服聊天的違和感與季清成反常的原因，“你你你……你真的學了這個？難道你和季小姐……”

    容妧的沉默震耳欲聾。

    “你怎么不多問兩句……”說到一半卡了殼，女生垂著頭承受她的指責，纖長的睫毛顫動，流露著溢于言表的愧疚和不安，看著好不可憐，張惟忍不住心生憐惜，她有什么錯呢？她又不是故意的。

    自己當初就是因為要跑醫(yī)院兩頭顧不過來又不想客戶流到同事手上才招人，招容妧的時候不就是圖她服從性好，不會多問的性子才能私下招來，才會不給她和客戶單線聯(lián)系的機會，才敢把上崗兩天的新人安排給季清成不就是因為季清成好說話，盤算下來居然算是自作孽，但打死她也沒想到乖順的新人有膽子睡客戶，這么一看在收到自己問服務體驗，被無視后繼續(xù)說如果不滿意以后都自己上后還沒有被拉黑，季清成已經(jīng)有如菩薩般的包容了。

    但自己私自招來的兼職在工作時間工作場合和顧客睡了?。?！張惟心里尖叫，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工作就完了！

    “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容妧搖搖頭。

    張惟在凌亂的情緒里抽空滿意，不愧是自己挑的人，嘴真嚴。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對，是事后是什么情況？季小姐有沒有說什么？”

    蔫巴好久的容妧突然抬頭和她對視，眼神堅定，“我不能告訴你，那是季小姐的隱私。”

    看著容妧突然支楞起來了跟個小刺猬一樣搖頭，張惟忍不住心里吐槽你現(xiàn)在知道是隱私了，你睡人家的時候就沒有感到一點反常嗎？

    張惟看著容妧說完后突然頓住精彩紛呈的臉色，想來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惟惟姐，我恐怕不能再繼續(xù)這份工作了……”

    張惟默許，就算容妧不開口，雖然很可惜，但自己也不會留她了。

    容妧結(jié)清了工資離職當晚，收到了張惟發(fā)來的消息安慰，附帶了一筆可觀的轉(zhuǎn)賬，跟著一句。

    “附加服務費?！?/br>
    容妧不知道怎么回，就看到對方撤回了這條消息，換了一句——

    “精神補貼?！?/br>
    其實應該算封口費，容妧沒敢收。

    是夜，季清成坐在書桌前，Led夜燈和電腦屏幕的熒光聯(lián)合打在她沒有表情的臉上，照的她鬼氣森森。

    屏幕對面的人很不滿道:“等我回去了把你家燈光重新規(guī)劃一下?！?/br>
    季清成知道這人肯定做得出來，一旦她動了這個心思一定會用她使不完的精力把自己家按照她的喜好重裝一遍并親自督工，季清成不得不叫語音助手打開全屋燈光以證實照明環(huán)境良好，“王總，你那里陽光明媚沒錯，我不開燈是因為我這里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半?！?/br>
    “是凌晨兩點半?！奔厩宄芍貜蛷娬{(diào)，把燈光留到剛好明亮的程度，“你如此壓榨我，我也需要勞動者權(quán)益。”

    王施寧笑了，笑里明明白白寫著不，你不需要，“凌晨兩點有差嗎？你還不是睡不著?！?/br>
    ？這是什么惡毒的話，我的壽命也是壽命。

    “有事兒給你，次元電音節(jié)的現(xiàn)場你去督查一下，搭個舞臺一天工傷一個，兩天工傷三個，搭建明明都是我們自己的人，奇了怪了之前從來沒有過，順便推推進度，太慢了?！闭f完就閉了麥，季清成見王施寧視線落到屏外，在說什么但沒有聲音。

    季清成再次被她的雙線進程打敗，“你居然同時開兩個電話會議?！?/br>
    王施寧轉(zhuǎn)回開麥，凌厲地一挑眉毛，“我和你打電話也能叫開會嗎？”

    “你跟我打電話也不說工作以外的內(nèi)容，這不是開會是什么？”

    王施寧意識到季清成說的是事實，短暫地沉默后，搜腸刮肚試圖憋一些生活話題來維系與季清成之間搖搖欲墜的友誼，奈何她實在不擅長閑聊，只能隔著屏幕和季清成相顧無言。

    “就這樣吧。”王施寧掛斷了視頻。

    季清成重新上床醞釀睡意，從養(yǎng)生館回來后，她一睡著夢里就是和女生瘋狂纏綿，一夢就是一整夜，仿佛被人在睡夢中抽干了精氣，每天醒過來腿心內(nèi)褲都是一片濡濕，她好累，這樣任她鐵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

    就在王施寧視頻打來前，季清成還在夢到女生趴在她身上，細密的吻從胸口往下，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然后她就被腹部沉甸甸的重量壓醒了。

    季清成在黑暗里伸出手摸到了一只狗頭擱在她肚子上，她養(yǎng)的邊牧半半大半夜偷偷開門溜到她房間把腦袋擱在她肚子上睡覺。

    平時季清成不許半半進房間，半半察覺她醒了嚇得一動不敢動的裝睡，季清成擼著狗頭，出神地想著不到五十斤的整狗狗頭怎么會這么重，當時女生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也沒覺得重，又想到她了，手上不由重了些。

    半半沒被趕高興得正拿狗頭拱主人的手，被揪了一下嗷嗚了一聲，想撒嬌卻被輕輕給了一巴掌，它不滿地甩著尾巴灰溜溜氣鼓鼓走了，走前還不忘帶上了房門。

    季清成躺在床上嘆氣，沒法過了，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