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公主登基了 第38節(jié)
“只是不?怕有什么用?!崩钏毓?jié)冷然道:“難道你有辦法嗎?” 昭昧說不?出,越發(fā)挺直腰桿:“至少我走出這一步了,走出來,就可能有下一步。你連第一步都沒有?!?/br> 李素節(jié)冷笑:“全憑率性,沒有規(guī)劃,你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br> “你——” “我什么?還是說,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昭昧氣急:“那你也沒資格說我!” “資格?”李素節(jié)道:“拿出你公主的資格了嗎——” 昭昧震驚地看她?。 李素節(jié)陡然回神,想到自己說的話,十?分后悔,正伸手?去捉,昭昧扭頭就跑,氣頭上跑得飛快,沒多久就消失在李素節(jié)視線里,出現(xiàn)?在別人的視線里。 曲大的人是昨天?才開始盯上昭昧的。 陸凌空早把消息告訴曲大,可因為動機不?純,效率不?高?,單單是畫圖一項,就折騰了很?久。她?循著記憶描述昭昧的模樣,等曲大找人畫了圖,她?又總說不?對,翻來覆去地改了很?多版,當曲大都懷疑陸凌空是有意消遣他時,陸凌空才吐出一句“差不?多”。 接下來,手?下們?帶著畫像開始找人。邢州城地界如此?之大,找人并不?容易。曲大也沒有閑著,喚來城門小吏,檢查進出城記錄。按陸凌空提供的昭昧離開駝駝山的時間,往后推出她?們?最早來到邢州城的時間,從?那天?的記錄開始,一日日地往后查,尋找十?二歲女孩的記錄。 邢州城人多,管制再嚴,每日自各個城門進出的也有數百,看得曲大頭昏腦脹。幸而,無論是難民還是商戶,年紀小的都不?多,這日他終于從?上萬名?字中?找出那個平平無奇的“武氏”,后面記錄著城門小吏的目測年齡:十?歲出頭。 手?指點在名?字上,曲大又看到緊挨著的另一個名?字:李氏。 他心里先是一緊,又放松下來。 李是周朝第一姓,十?個人里就能出一個,可謂遍地都是,而李家人丁不?多,再怎么根基深厚,在龐大的基數里也算不?上什么。這個李氏,或許是巧合。 曲大又往后看。 果然,接走這兩人的不?姓李,姓王。 曲大臉上露出笑容。 絕對就是這兩個人!姓武的是公主,姓李的是宮人,只要沿著姓王的這人查下去,就能揪出她?們?! 曲大勾手?招來下人,把名?字給他看了,說:“去,查查這個人是干什么的。” 那人一瞅,呆住,臉上表情?有點扭曲:“這……” “怎么?”曲大目光一轉。 “沒,我這就去?!彼麕е?字走了,心里卻叫苦連天?。 王大!叫什么不?好,偏叫王大! 王是僅次于李的大姓,這就算了,若是叫王八,也容易篩些,可他叫王大,凡是第一個出生的都可以叫王大,誰家還沒有個把孩子?這要是一個個查下去,要查到猴年馬月去! 想從?王大這邊追蹤兩人的下落有些困難,但另一邊,負責找人的終于發(fā)現(xiàn)?了昭昧的身?影,回報:“大郎,我們?找到她?了!” 第30章 曲大從座位里蹦起來:“當真?” “當真!”手下說:“完全符合您的要求。有個十來歲的女孩, 旁邊跟著二十歲上?下的娘子?,都?臉生,小的沒見過?!?/br> “哈。”曲大一拍桌案, 眼睛拉得又細又長:“看來這件功勞是我的了?!?/br> 他脖子?刷的一轉:“她們住在哪兒?” “額,”手?下脖子?一縮,支支吾吾道:“沒跟上??!?/br> 曲大表情轉陰:“沒跟上??” “是?!笔?下小心地說:“她們去的地方太偏, 沒什么?人,也沒處躲藏, 小的怕被發(fā)現(xiàn),只能距離遠些,然后就?,就?……” “就?跟丟了?!鼻笃ばou不笑說。 手?下唯唯諾諾。 曲大收起表情:“該不會是你們被發(fā)現(xiàn)了吧?” “不會的!”手?下忙道:“小的見到了二郎,她似乎和二郎身邊的那個娘子?認識,應該是為了她去的。” “曲二?”曲大眉毛皺起來:“她們見面了?” “是, 但是她們不認識!”手?下急切地說:“她根本沒看曲二, 直接奔著那位娘子?去的?!?/br> 曲大臉上?陰晴不定, 良久,輕錘桌面:“不行?。立刻動手??!?/br> 旁邊有人勸道:“大郎,是不是再謹慎些,確認了情況再動手??” “謹慎?”曲大冷笑:“再謹慎,就?要被曲二搶了先。立刻!” “那……王大的事情還繼續(xù)查嗎?” 曲大沉吟片刻:“先查著。” “可您就?這么?把她抓去,她還能和我?們合作嗎?”又有人勸道:“她到了邢州, 卻沒有來找郎君, 恐怕心有芥蒂……” 曲大道:“這不正說明她在猶豫?如果不立刻下手?,被李家搶了先, 那就?不是我?們的功勞了?!?/br> “不過,”他到底擔心, 叮囑道:“先盯著她,看她住在哪里?!?/br> 要是公主和李家有了瓜葛,這件事他就?不能往自己身上?攬,否則曲準怒起來,第一個就?要找他撒氣,到那時候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要是住在李家,那就?放棄。要是住在外面,就?是我?們的機會。再者,”曲大吩咐:“盯住曲二,別讓他壞了我?們的事?!?/br> “是!”眾人齊聲應道,聲勢浩大。 曲大看著他們一個個走出去,露出笑意。 上?次奉命和陸凌空交涉,想?要把駝駝山的兵力收歸己有,誰知?陸凌空斑點也不給面子?,他埋下的棋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這次非要扳回一局不可。 只要消息傳回,他便會一聲令下,開始計劃。不久之后,他會說服公主,將公主請到曲家,請到父親面前,踩在大母身上?,狠狠打曲二的臉。 只要公主不在李家。 昭昧的確不在李家。她正躺在客棧的床上?,心血來潮把刀枕在腦袋底下,想?體會下“枕戈待旦”的感覺。 刀鞘很硬,可她還想?不到,腦子?里凈是和李素節(jié)吵架的話,你一句我?一句,不斷回響。 “只是不怕有什么?用。難道你有辦法嗎?” “全憑率性,沒有規(guī)劃,你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br> “還是說,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昭昧翻個身,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有那么?久了——她信誓旦旦地說再不要逃避。 素節(jié)姊姊問:“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答:“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再逃下去了。” 她現(xiàn)在仍然不知?道。 要怎么?做呢。只是為了復仇嗎,只是為了支持曲準,看他把何賊從皇位上?拉下來,讓何賊失去一切嗎? 她能做到的事,似乎只是以公主的名義為曲準喚來更多支持,集中更多力量與何賊對抗。 可曲準難道就?比何賊好?到哪里去嗎? 結果不過是…… 昭昧又翻了個身。 她突然坐起來,抄起枕刀用力扔出去:“煩死?了!” 刀砸到地上?,鏗的一聲響。 昭昧仰面躺下去,沒一會兒,又坐起來,氣沖沖地把刀撿起來,在床沿砸了好?幾下。 砸夠了,換了個側躺的姿勢,把刀抱在懷里,瞪了兩下眼,又蹬了兩下腿,睡覺。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跑到明醫(yī)堂。明醫(yī)堂開門早,這會兒已?經有醫(yī)者坐堂。昭昧擺著副被欠了錢的表情走進去,誰看到都?知?道她不高興,她們在遠處竊竊私語,你捅我?一下,我?碰你一下,想?推個人出來問問情況。 最后是鐘憑欄走出來:“誰惹你了?素節(jié)怎么?不在?” “呵。”昭昧硬梆梆地說:“李素節(jié)。她惹我?。” 鐘憑欄恍然,一副勸誘小孩的口吻:“吵架了。” 昭昧瞅她一眼,憋不住了說:“我?問你啊,如果,只是如果,你有一件想?做的事情,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可后面的事情卻不知?道該怎么?做……” “為什么?不知?道?”鐘憑欄問:“有什么?難處?”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闭衙琳f:“不知?道能做什么?,不知?道有什么?可做的?!?/br> 鐘憑欄笑起來:“只是這樣?” 昭昧覺得被小瞧了,怒目而視:“你笑什么??” “這很簡單?!辩姂{欄像沒接收到昭昧的怒氣。 昭昧立刻反駁:“你不懂?!?/br> 鐘憑欄說:“我?懂?!?/br> “你不懂!”昭昧非要找回場子?不可。 鐘憑欄笑瞇瞇地說:“只要多看多想?就?好?了?!?/br> 昭昧都?準備好?繼續(xù)抬杠了,聽?到這話愣住,懷疑道:“什么?意思?” 鐘憑欄想?摸摸她的腦袋,被昭昧躲過,有點遺憾地收回手?,說:“只是字面的意思。不知?道的話,就?去看、去想?。沒有人天然知?道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只有見得多了,想?得多了,才會有沖動,才會真正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昭昧問:“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鐘憑欄慢悠悠地說:“不見到天下之大,又怎么?知?道自己能走上?千里萬里?” 天下。 這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墒怯帜敲?陌生。 陌生地滾在她舌尖,她卻找不到發(fā)聲的辦法,只訥訥地問:“那你呢。你見過嗎?” 昭昧目光專注,鐘憑欄見了,又忍不住抬手?去摸她的腦袋。這次摸到了。她嘴角笑意深了幾分?,說:“我?嗎?我?正在見啊?!?/br> 昭昧彎起嘴角,笑意燦然:“似乎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