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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公主登基了 第97節(jié)

    “河圖?”江石問。

    “嗯。”江流水點撥道?:“曲二郎與河圖的?交情,曲準必然知曉?!?/br>
    “哦。是啊!”江石豁然開朗:“曲二郎如果知道?河圖身處險境,會帶兵去救的?是不是?”

    江云補充道?:“在?曲準看來,曲二郎若是不去搭救,自然最好,若去搭救,那么,一萬兵力亦不足以扭轉困局,不過再搭進去一條性命罷了……”這么說著?,她越發(fā)嘆息:“曲準此人實在?是……虎毒尚且不食子……”

    “呵。”江石插話?:“殺子的?男人可多?了去了,這有什么可比的??!?/br>
    江云不再答言。

    又過了一陣,窗簾一挑,露出浮金的?臉。她說:“揚州城有動靜了?!?/br>
    江云江石立刻下車,將江流水轉移出來。江流水推動輪椅往崖邊走去,居高臨下,又正?值隆冬時節(jié),草木凋枯,不再遮蔽視線,她向揚州城看去,便?清楚見到,城池北方,有細細一條黑線,緩慢地向更北處延伸。

    人馬縱多?,受城門和道?路寬度所限,但凡行?軍上路,便?只能?做幾列縱隊,隊伍往往拉得極長,哪怕距離遙遠,當那條線拉到足夠長,也便?出現(xiàn)在?眼前。

    “誒?!苯?:“我以為南城的?兵馬該從南門走呢,怎么只有北門出人?這南北兩門之間可遠著?呢?!?/br>
    江流水道?:“本該如此,只是支援南城的?兵馬尚未出發(fā)罷了。”

    幾個人都看向江流水,眼中明?明?白白的?疑問。

    這一趟走出來,這幾個人的?好奇心都提到了頂點,江流水本習慣自己在?心里默默分析,這會兒見了她們的?目光,也自覺開口,說:“凡大?軍出動,必然先調配糧草。若是幾百人或上千人也就罷了,但上萬人出征,糧草調配便?需要時間,而北城由曲準親自帶兵,又人多?勢眾,自然以北城為優(yōu)先,南城緊迫感稍弱,可以后做打算。”

    “所以北路先得到糧草就先出法,南路要等一陣再出發(fā)?!苯偨Y完畢,又說:“等兩路人馬都出去了,揚州城應該也不剩多?少人了吧,河圖她們的?危險應該解除了?”

    江云微微一笑。

    江石不快:“你笑什么?”

    江云說:“即便?支援南北兩城,他們也一定會為自己留下足夠兵力。七百人,七百人算什么?”

    的?確如此。

    哪怕?lián)P州城抽走兩撥人馬,余下的?人對河圖而言,亦是無可敵對的?壓力。

    然而,河圖卻欣然對眾人道?:“我們的?機會到了!”

    “哪里來的?機會?”眾人不解。她們已經(jīng)偵察到揚州城北門有人馬出動,若是她們?nèi)硕?,那正?是攻入城池的?好機會,可她們現(xiàn)在?這點人算什么,便?是南門大?開,又走出一波人馬,她們想要攻占,也根本是異想天開!

    可河圖卻篤定地說:“攻下?lián)P州城的?機會。”

    每當河圖態(tài)度堅決,她們便?沒有人能?夠反對。她們經(jīng)歷的?戰(zhàn)斗不多?,已經(jīng)足夠河圖建立她的?威信,即使心中有再多?顧慮,也在?河圖目光中消弭,只剩下異口同聲的?回答。

    “是!”

    七百人出動于一個敏銳的?時間點。

    此時,北門兵馬已經(jīng)悉數(shù)出征,而南門兵馬只剩一個尾巴,亦即將全員出城——卻還沒有!

    隊伍蜿蜒出一里多?的?距離,以至于前頭已經(jīng)望不見開始,后頭卻還留在?城中,只有那么幾行?。

    三?行?,兩行?,一行?……當最后一個人踏出腳步,城門即將關閉時,突然,一伙人馬殺了出來!

    她們?nèi)松伲齻冄杆佟?/br>
    當那長長隊伍的?尾巴與她們發(fā)生碰撞,前頭甚至還未來得及探知究竟發(fā)生什么時,她們已經(jīng)以所向披靡的?氣勢撞進了揚州城的?大?門!

    七百個人,眨眼消失,而直到一盞茶后,南門出城的?隊伍才?意識到中計,當即掉頭回轉,可還來不及做什么,又有另一波人馬沖了出來!

    是曲二!

    他帶領著?手中上萬兵馬折了回來!

    比上一次人更多?,勢更猛,他們閃電般躥出,分成幾十支隊伍,在?南門隊伍中橫沖直撞,將本就掉頭艱難的?隊伍直接撞成數(shù)截,瞬間亂成一團。

    曲二卻不戀戰(zhàn),飛快向城門集結,刀光劍影在?此處混亂交織,直接殺出一片真空,殺進了揚州城。

    這還不夠。

    在?敵方隊伍形成真空,而后軍尚未補充時,邢州兵們齊心協(xié)力,推動了城門。

    前頭的?邢州兵開路殺敵,殿后的?邢州兵則搶在?敵軍調回城中的?最后一刻,合上了城門。

    此時此刻,一隊在?城中,一隊在?城外,而城外的?兵馬試圖回援,卻注定無力回天。

    揚州刺史賴以固守的?城門,此刻成為天塹,將城池內(nèi)外斷作?兩截。

    一切勝負將在?城中決出,這一場甕中捉鱉,正?式拉開序幕。

    曲二已沖到前方與河圖會和,兩人倉促并肩,殺伐之余,只來得及交換只言片語。

    河圖道?:“陸娘子呢。”

    曲二道?:“另有任務?!?/br>
    越來越多?的?揚州兵涌上前來,曲二殺了一個又一個,刀鋒一指,道?:“刺史府在?此方向。”

    河圖會意:“我去擒王?!?/br>
    曲二道?:“我去封鎖城門?!?/br>
    兩人眨眼分別,各有去處。曲二帶領兵馬分為四路,向四處城門殺去,絕不讓任何消息傳出,而河圖則帶著?隊伍,沖向刺史宅府。

    揚州刺史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七百人不足為懼,可上萬人卻直接令他傻眼。他立刻吩咐人攜帶金銀細軟,安排府上所有侍衛(wèi)保護左右,又牽了馬,便?要向外逃跑。幕僚見勢不好,亦死?咬不放,緊跟在?旁。

    可是,城門緊閉,他們能?逃到哪兒去?只是倉皇之中,腦中唯有一逃,旁的?再想不到。

    河圖趕來時,刺史已經(jīng)翻身上馬,周圍層出不窮的?扈從攔住去路,待殺過去時,刺史怕已逃得無影無蹤。

    此時此刻,時間就是性命。

    河圖毫不猶豫地抽出背后弓箭,身邊姊妹們立刻為她遮掩,護她彎弓,搭箭。

    揚州刺史驚惶回眸,正?見此箭,登時嚇得魂飛天外,揪住一旁糾纏不放的?幕僚便?擋在?身前。

    可惜幕僚縱然神機妙算,亦不過文人之軀,更未料到自身命運,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那支箭向自己飛來。

    而另一方,一切卻如幕僚計劃中那樣?。

    當南城兵馬折戟途中,前往北城支援的?兵馬仍浩浩蕩蕩地開進,成功與北城兵在?山谷會和,并在?此處,等到了曲準和他的?大?軍。

    四萬兵馬途徑峽谷,剛剛全軍進入,便?自山嶺上響起廝殺。沖鋒的?號角在?山谷中多?重回響,無數(shù)箭矢如雨一般射來,處在?谷底的?大?軍毫無遮攔,完全暴露在?外,倉促應對突如其來的?敵軍,頓時人馬俱驚,軍心渙散,士兵不成隊列,只顧四處逃竄。

    曲準立刻明?白中計,卻顧不得想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想要反擊,可對方占據(jù)地勢之高,他們的?反擊堪稱無力,而只能?選擇奔逃。

    北城兵馬見勢追殺,鋪天蓋地的?嘶吼伴隨著?洶涌的?人流向山谷涌下,死?死?咬住曲準軍隊的?尾巴。

    如此狼狽的?一戰(zhàn)。士兵們早已魂飛魄散,組織不起有效反擊,踩踏中又有無數(shù)傷亡,曲準更是身中兩箭,只伏在?馬身飛竄。

    不知狂奔出多?遠,回頭時,隊伍已經(jīng)打散,那些將領不知身在?何方,身邊只有士兵,零零散散地向他聚來。

    身上劇痛。

    兩支箭,一支中在?手臂,一支中在?前胸。幸而有護心鏡阻攔,箭雖刺穿鎧甲進入身體,卻留得一命,只流出許多?血來。

    他一咬牙,拔出手臂上的?箭矢,又揮刀砍斷胸前箭矢,握著?韁繩,忍痛駕馭馬匹一步一步地向前捱。

    打散的?隊伍有逃出來的?,陸陸續(xù)續(xù)地匯入軍隊,隨著?他們逐漸向前,身后的?廝殺越來越遠。

    他們似乎逃過了一劫。

    曲準是這樣?想的?。

    可他不知道?,前方樹林中,他的?劫難才?剛剛到來。

    陸凌空張開了弓。

    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河圖和陸凌空都瞄準了某個點,將弓拉到最強,弓身不堪重負般咯吱作?響,凝聚了她們?nèi)淼?力量。

    終于,她們松開了手。

    利箭離弦。

    第81章

    陸凌空跟著曲準出發(fā)前, 昭昧來找過她。

    那時?候她一開門,本該空空蕩蕩的房間里卻多出一個人,正在桌旁看著她。

    她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見是昭昧,就沒好氣:“你來做什么?”

    昭昧卻沒頭沒尾地拋出一句:“你幫我做件事?!?/br>
    她說話時?總帶著命令的口吻, 旁人或許尊敬她,可陸凌空不吃這套, 干脆道:“不做?!?/br>
    昭昧又說:“我們合作??!?/br>
    陸凌空沒當回事,隨口道:“我有什么好處?”

    昭昧說:“這是你也?想做的事?!?/br>
    陸凌空想也?不想:“我沒有那種事?!?/br>
    昭昧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以吃飯喝水般云淡風輕的口吻,輕巧地?說:“殺了曲準?!?/br>
    陸凌空頓住了。

    本來閑談似的氛圍,因?了這四個字, 緊繃起來, 空氣也?凝滯了, 凍結在彼此對視的目光間。

    陸凌空嗤地?一笑:“白日做夢呢?!?/br>
    空氣又流動起來。

    昭昧眨著眼,說:“你為什么要上戰(zhàn)場?”

    陸凌空和她說話時?語氣總有點沖:“問曲準去?!?/br>
    昭昧說:“和我說怕死,到曲準面前卻又躍躍欲試了。”

    陸凌空想起她們先前那次不愉快的談話,又意識到昭昧此行的目的,不禁煩躁起來:“和你沒關系。”

    昭昧恍若未聞,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 模樣?認真地?說:“你拒絕我, 以為我在胡鬧,卻跟著曲準上戰(zhàn)場。倘若你擔憂的問題, 曲準能夠解決,那么……”

    她笑起來, 狡黠又惡劣:“我若能殺了曲準,你便該答應我了?!?/br>
    這是什么和什么?根本就是不相?干的兩件事。

    可陸凌空動搖了。

    事實這樣?清晰——她就是個不甘沉寂的人。她骨子里帶著不曾馴化的野性,即使百般按捺,勸服自己歸于平凡,依舊總有那樣?的苗頭燒起來,令她沖動地?想要騎馬、想要揮刀、想要在戰(zhàn)場上征伐,只有那樣?,壓抑在心中的火焰才能夠盡情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