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73 章
不行,回去抱著他媽委屈巴巴地哭了一通。 第二天大早,數(shù)百輛黑色豪車將學(xué)校圍得水泄不通,周鑒林直奔這位班主任的辦公室,摘下手套朝著人一擲,二話不說就抽他巴掌,邊抽邊問他:“這樣夠陽剛嗎?夠嗎?”周向晚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班主任,卻一直記得那天周鑒林摸了摸他參差不齊的頭發(fā),對他說:“你是我周鑒林的兒子,你想活成什么樣就活成什么樣,你喜歡長發(fā)就長發(fā),沒人有資格用娘pào定義你?!?/br> 原生家庭是一個人建立人格的基石,周向晚那時候發(fā)現(xiàn)原來強(qiáng)權(quán)和金錢是世上最有效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周鑒林當(dāng)了他很多年的英雄。周鑒林是個人渣,卻壞得不夠徹底,他和周向晚并不是沒有過溫情的父子時光,這讓決裂顯得更加錐心刺骨,摧毀了周向晚對家族的最后信念。 周向晚是在周鑒林的壽辰和他徹底決裂的,他站在門外,門里是一張張看不清面容的臉,耳邊是不知名的桀桀怪笑:“你們知道周少他媽死的時候,還給爸爸打電話了,真可憐啊,要是爸爸當(dāng)時不掛那通電話的話,周少現(xiàn)在也不會這樣的……” 后來,周向晚和周鑒林bào發(fā)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爭吵,周向晚記得大廳有一面銀鏡,鏡子里周鑒林無動于衷波瀾不驚,他歇斯底里,像一個得不到玩具的三歲小孩。他們的面容,有三分相似,這讓周向晚覺得極度惡心,他厭惡自己這張臉,厭惡來自周鑒林的基因。他砸碎了鏡子,握著尖銳的碎片在側(cè)臉劃下一道深深的血痕,拋棄周家的一切,在南非白手起家。只不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還是活成了周鑒林的樣子。 夢境的最后,是車禍。周向晚冒著冷汗翻身而起,渾身都疼,瞪著窗外天邊的幾點閃爍的辰星,直到太陽升起。 周向晚摸了摸臉,心想太傻了,再怎么氣也不能對自己的臉下手,像是為了確認(rèn)什么,他舉起手機(jī)美美地自拍了一張,在翻相冊的時候,翻到了上次在機(jī)場和吳涼的自拍,吳涼頭頂?shù)拿€翹著,岔開腿姿勢別扭地跪在他身上,拍糊了之后,他滿臉生無可戀的滄桑更明顯了,周向笑了一聲,把照片刪了,心情莫名好了很多,雖然和吳涼做不成朋友了,但至少他還活著,錢盟也在他身邊呆著。 很快就到了周鑒林壽辰那天,天空yin沉,下毛毛雨,風(fēng)卻挺大,錢盟跟著周向晚回了祖宅。 周鑒林這一脈的周家人的口味偏中式,祖宅是一大四合院,這是錢盟第一次跟周向晚回周宅,被其氣派程度驚得險些邁不動步子,方磚墁地,青石作階,雕梁畫棟,古色古香,哪怕廁所旁邊的一個普通的小花盆,恐怕都是古董。 錢盟亦步亦趨地跟在周向晚身后,一對牛眼似的大眼睛直直盯著他的背影,生怕跟丟了。周向晚今天沒有卷頭發(fā),白金色的長發(fā)披垂至蝴蝶骨,如流金般閃著光,黑色的風(fēng)衣下擺被風(fēng)吹起,露出手里握著的一把鮮紅的長柄雨傘。錢盟心想自從周祖宗割了闌尾,他看起來真是越來越高深莫測了。 忽的,周向晚腳步一頓,抬頭望了望天,錢盟眼神一凜,上前低聲問道:“周少,咋了?” 周向晚頂著一張高深莫測的臉,理直氣壯道:“我迷路了?!?/br> 錢盟:“……您老不是在這住了好幾年嗎?” 但是,在周向晚的記憶里,他已經(jīng)有二十幾年沒踏進(jìn)這破地方了,更何況四合院院落極多,前院、后院、東院、西院、正院、偏院、跨院、書房院、圍房院、馬號、一進(jìn)、二進(jìn)、三進(jìn)……抄手游廊如蜘蛛網(wǎng)一般連接各處,實在是復(fù)雜極了。 周向晚迷了路,倒也不急,閑閑往廊邊一靠,道:“等會兒,我叫周自橫來帶路?!?/br> 錢盟一聽,整張臉都難受得皺起來了,縮著脖子艱難道:“哎喲喂,周自橫您找他干嘛……老子一聽這小瘋子說話,我心里就堵得慌……” 家族越大,腌臜事越多,錢盟很清楚周家沒幾個正常人,他以為周向晚的畫風(fēng)已經(jīng)很不對了,直到他見了周自橫。那時周自橫才十五歲,雪白的小臉上架著一副大大的墨鏡,一圈啞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