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只要再偏一分，子彈穿頸而過，他必將命喪當場。

    頸側(cè)的皮膚被撕破，鮮血登時涌出——就在當年貼著玫瑰紋身的位置。

    這一處傷最終沒有留疤，但他時常不自覺地摸向耳根，總覺得那里熱得厲害，就像子彈擦過時濺起的灼燒感。

    渾身都已沖干凈，他到底還是燒了些熱水，倒進浴桶里，打算泡個熱水澡，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jīng)。

    他是隊里的狙擊手，出任務時需要倍于隊友的專注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絲一毫的動靜都不能放過。一趟任務下來，身體的疲憊都在其次，最難應付的是精神上的壓抑。

    浸入熱水中，他閉眼閉氣，許久，吐出一連串水泡，右手再一次捂住耳根與脖頸相連的位置，腦海中浮現(xiàn)出大二那年，嚴嘯笑著給他貼玫瑰紋身的情形。

    都多少年了。

    快三年前，他過完在杉城的第一個，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春節(jié)，就遠赴邊境緝du。這些年在刀尖上行走，幾乎忘了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樣。

    出發(fā)之前，他做了足夠的思想準備，但是真正成為一線緝du警，才切身體會到其中的艱難。

    除了得面對未知的生死，還必須面對孤獨。

    不能回家，更不能聯(lián)系親人朋友。

    一年前，任務需要，他其實回過一次杉城，但除了市局緝du大隊的幾名領導，誰都不知道。

    遠在邊境的時候，他和所有隊友一樣，將為人的情感盡量封閉起來。可回到生活過半年的城市，看著城市里的萬家燈火，長期掩埋的孤單一下子就涌了起來。

    他想給林浩成打電話，報一聲平安，但紀律不可違背，他只能將沖動堪堪壓下。

    在杉城待的最后一個夜晚，他招了輛出租車，讓司機開去“開心家園”。

    以前住過的那一戶還亮著燈，但住在里面的人，已經(jīng)不是他與嚴嘯。

    他很想嚴嘯。

    當年想不通的事，在闖過那么多qiāng林彈雨后，似乎已經(jīng)慢慢想清楚——也許不能說真的想清楚了，只是眼界開闊之后，想法也變得豁達。

    他明白，自己是喜歡嚴嘯的，不同于兄弟，不同于親人，是嚴嘯想要的那種喜歡。

    但另一方面，他還是接受不了身體上的親密接觸。

    不過和當年不同的是，他覺得如果還有機會，自己可以試著為嚴嘯改變。

    只是不知道，嚴嘯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還有沒有等著他。

    新一批緝du警三個月后就要來了，到時候，他們這一批將被換回去。

    他再一次埋入水中，像嬰孩一般抱膝蜷縮起來。

    “洗完了？東西我給你整理好了。”余科晃了晃手中的小物，“你上哪兒搞來這玩意兒？”

    那是一枚小小的玉觀音，只有孩童半個巴掌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