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覺得陌生，那個男人根本不是記憶中的模樣。若說從前的太史津像個謫仙人，那如今他便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雪山妖精。與從前端莊的絕美不同，二十多歲的男人，即使穿著一身干凈的白衣，那精致而又妖艷的五官，無處不透露著誘人墮落的魅力。

    白術的不安，她能懂。

    太史津的美，她看不透。

    這場博弈，最后的結果，她覺得可能真的要聽天由命了。

    外面的褚?guī)煶t被太史津波瀾不驚的模樣氣得腦仁有些疼，他郁悶地敲了敲外面的墻壁，冷哼了一聲：“就是看不慣你這副鬼樣子，你到底什么揣著什么心思站在這門外的？當初可是你親手毀了她，你還真以為她不記仇啊？”

    “管你什么事?！碧方蚺ゎ^看了褚?guī)煶t一眼，“當初可不是我一個人這么做，你不也是……”

    “所以我這口香爐今日被顛翻了。”褚?guī)煶t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梁帝之間暗中合計的事情，流放極險之地，不就是為了引我出來嗎？”太史津轉(zhuǎn)頭看著褚?guī)煶t，低笑了一聲，“大費周章地在哪里演了一出戲，為此還甘愿被革職，你倒是好心胸，好氣魄，好隱忍?！?/br>
    褚?guī)煶t險些沒咬碎一口銀牙：“你知道我想找你，那你還不露面？看著我一路顛簸受罪，你才滿意是吧？我找你，你不出面，月初找你，你怎么就冒頭了？”

    “我欠你什么嗎？”太史津平靜地反問道。

    “那你欠……”褚?guī)煶t忽然頓住，太史津自然是欠月初的，就連他也是欠的。太史津伸手接住從屋檐上滴落的雨水，認真道，“這世間萬物，皆是遵循因果循環(huán)。從前種下的罪，日后必當是要贖的。月初流落蕭國，是你我之過，你覺得此番她從蕭國回來，我們還能這般置身事外嗎？”

    “她不就是算準了你這種心理，這才心安理得地利用你。”褚?guī)煶t甩袖。

    月初的野心與想法，他到現(xiàn)在一點都沒摸清楚，一別多年，這心思更是越發(fā)難以猜測了。

    “利用也好，贖罪也罷，我只是想結束這種糾葛，幫了她一次，兩不相欠，最好?！碧方蛘f。

    “兩不相欠？”褚?guī)煶t冷笑了一聲。

    他們做的何止是斷了月初髕骨和腳筋那么簡單，因為他們的作為，才有了她不得不承受的一切罪惡。這種債，怎么還？

    第一百零九章.交易

    恰在此時，房門被拉開。

    白術側身，抬頭目光凜冽地看了褚?guī)煶t一眼，隨手抬手邀道：“請進?！?/br>
    太史津轉(zhuǎn)身看著白術并未動作，沉思片刻后，猶疑道：“你是蕭戈身邊的人？”

    “正是?！卑仔g平靜地應了一聲，相邀的動作并未有任何改變。

    褚?guī)煶t對著白術冷哼了一聲，撩起衣袍率先跨過門檻朝著屋內(nèi)走去。太史津微微頷首，面上一派波瀾不驚，跟著褚?guī)煶t走了進去。屋內(nèi)還有這淡淡的麝香味，不過因為窗戶一直開著，味道比之前散去了很多。

    月初已經(jīng)穿戴整齊，剛剛歷經(jīng)了激烈情事的床榻上，早已沒有了二人歡好的痕跡。錦被被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一段，她坐在小榻邊，雙腿上蓋著一條薄薄的云錦線毯。

    “請坐。”月初輕輕抬手，褚?guī)煶t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見太史津徑直走到了月初身邊的小榻上，側坐在她身邊，“我坐這里，不介意吧？”

    “有什么可介意的?！痹鲁鯇⑹謮涸谕壬?，平靜道，“坐吧！”

    “白術，你也坐。”月初靠在小榻的臂拖上，并沒有保持一派端莊的模樣，剛剛被褚?guī)煶t和太史津撞破了與白術的歡愛，她也沒必要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白術雖然克制，但是她卻依舊很累，身體此刻更是乏得厲害。

    “既然你已經(jīng)來了，我便不跟你繞彎子了。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我會用你想要的東西來交換?！痹鲁蹀D(zhuǎn)頭看著太史津道，“你先別急著回答我，聽完之后，你再做決定?！?/br>
    “你想說的是褚?guī)熒砩系那樾M，或則說你和白術也身中情蠱……”太史津倒是也直白，他身體坐的筆直，眼角微微上翹，但是很淡的眸色中卻是分辨不出的情緒。

    “你是個聰明人?！痹鲁跎钌畹乜戳怂谎?。

    轉(zhuǎn)眼已過去多年，他這什么都看得透，什么都猜得到的能力倒是依舊沒有變過，如今的太史津越發(fā)的高深莫測了。她蒼白的臉上紅暈緩緩褪去，窗外微斜的雨水被吹落在窗臺上，外面雨打芭蕉的聲音，密集而又嘹亮，倒是像一曲急哄哄又緊張萬分的戰(zhàn)歌。

    “比不得你?！碧方蜉p輕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白術，又淡淡地瞥了一眼褚?guī)煶t，心下有些驚奇。他是了解月初的，若說這次見她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最為直觀的感覺，便是她身上已經(jīng)不見當年單純而又炙熱的感情。以往她的確是很聰明，但是卻是在靈動活潑中算計人，手下又會留有三分余地，絕不至于將人迫害致死。但現(xiàn)在他也說不準，這樣的月初倒像是一個算無遺策、居心叵測的活死人。

    他遲疑了一下，將手壓在腿上，問道：“其實我可以幫你解毒，不需要你拿條件來換……”

    “若是從前，這話我定是信了?！痹鲁踵托α艘幌?，搖了搖頭道，“可是你說的解毒，是我一個人吧？雖說我對褚?guī)煶t看不太上眼，但是他我還有用，需要留著，所以我愿意拿條件來換……”

    褚?guī)煶t臉色微白，有些凝重地看著月初，他實在想不明白白月初這種做法到底是為什么。要說對他心念舊情，那根本是無稽之談，這些日子和她相處，他可是根本沒感受到所謂的舊情復燃。

    太史津?qū)⒛抗饴湓诹税仔g的臉上：“有用的怕不是褚?guī)?，而是你身邊這位……”

    “我拿條件作交換，你無須在這里猜測我的用意。你救了人，我將東西交給你，便是兩清了?！痹鲁跄抗饬鑵枺粗难凵褚矌狭司?。她救褚?guī)煶t的確是有用，救白術也是她所希望的。但是她不希望太史津知道的太多，因為他們從來都不在一條戰(zhàn)線上，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又跟以前反過來捅她一刀。

    “說說看，你想拿什么來交換這兩人的命。”太史津看著褚?guī)煶t鐵青的臉色，只是邪氣的笑了一下，轉(zhuǎn)眸看著平靜的月初，“你列出的條件，可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你心氣兒高，一般的東西看不上眼?！痹鲁鯊男渲腥〕鲆唤匮蚱ぞ?，放在了小榻的桌子上，“你應該聽說過天下四墓，我拿這東西和你交換，怎么樣？”

    褚?guī)煶t和白術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