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辛苦你了。”

    陳柏松沉默了，他走到林淵身邊，看著這個比自己矮半個頭的男人。

    他比他高，可在他面前，他卻永遠處于下位。

    “進帳?！绷譁Y走在前面，好像第一次來汝寧軍營的他才是熟悉這里的主人。

    陳柏松跟在他身后，兩人一同走進了帳內(nèi)。

    林淵坐上原本屬于陳柏松的位子，陳柏松的親兵給林淵端上茶水，親兵緊張又激動，他的雙腿都在發(fā)抖——上了那么多次戰(zhàn)場，殺人的時候都不會腿抖，這會兒才抖個不停。

    “汝寧的事，你做得很好?！绷譁Y喝了一口茶，他不急著進城，也不急著去料理麻煩，“不用憂心?！?/br>
    陳柏松薄唇緊抿，常年征戰(zhàn)，陳柏松如今像一把刀，見過血的刀。

    他的臉看上去有些削瘦，讓他的五官異常分明，林淵都不得不承認，光憑外表來說，陳柏松長得比他英俊。

    “是我沒做好。”陳柏松說著他在汝寧做的事，以及他最想不通的地方，“百姓更慌亂了?！?/br>
    高郵易主，泰州易主，蘇州易主，百姓們似乎都接受良好，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期待林淵帶領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可汝寧為何不同？汝寧的百姓為何不同？

    陳柏松不明白。

    林淵微笑著，像嚴厲又慈愛的父親一樣說：“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這不怪你。”

    陳柏松低下頭，他覺得羞恥。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管汝寧的事，可現(xiàn)實卻給了他一記耳光。

    “這樣，我來管，你來看，等事情做完了，你再告訴我你學到了什么。”林淵輕聲細語，“好不好？”

    陳柏松猛然抬起頭，看著林淵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林淵：“慢慢來，總能學到東西的?！?/br>
    陳柏松飲盡一杯茶，朝林淵行禮道：“謝少爺。”

    汝寧城邊，農(nóng)戶們正各自在家做飯，女人們從端出野菜湯和雜糧飯，一家人蹲在地上大口拋著飯菜，雜糧飯里面并沒有米，糠是主角，他們吃完飯后坐在門檻上說話，談論著明天的天氣，秋收能有多少收獲。

    “村長說地主老爺不收我們租子了。”女人的表情有些茫然，“現(xiàn)在五家一起用三個鋤頭一頭牛，這些也要還給老爺嗎？”

    男人咳嗽了兩聲，他才三十歲，可看上去已經(jīng)是接近五十的人了，他的皮膚粗糙泛黃，臉頰凹陷，眉頭緊皺，他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弓著腰說：“我明天去問問?！?/br>
    女人的背上用破布條綁著一個孩子，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他才兩歲，不明白大人的憂愁，正在抓著母親的頭發(fā)玩。

    “他們說，南菩薩來了，地主老爺就不管我們了。”女人眼里泛起了淚花，她問丈夫，“那個南菩薩真的不走了嗎？”

    男人沉默的看著腳下的地。

    女人憤恨地說：“南菩薩為什么要汝寧？他們?yōu)槭裁匆獊恚孔屛覀冞^以前的日子不好嗎？”

    雖然貧窮，雖然饑餓，雖然奮力耕種卻吃不飽肚子，但是日子很安穩(wěn)。

    可現(xiàn)在，他們不知道前面等著他們的是什么。

    未知讓他們恐懼，恐懼帶給他們憤恨。

    翌日清晨，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男人就已經(jīng)離開家去了地里，女人也要下地，她像栓牛一樣用布條充當繩子，把孩子拴在樹邊她能看到的地方，也跟著一起耕種。

    她的眼睛已經(jīng)壞了，天不大亮她就看不清東西，但干了這么多年活，就是抹黑也能干，種地已經(jīng)變成了她的本能。

    就在第一縷陽光沖破云層灑向大地，村長跑在田坎上，他身后有人敲鑼，鑼聲一響，村民們就知道上頭有消息了，他們拿著農(nóng)具，走到村口的空地，抬頭看著站在石頭上的村長。

    村長五十多了，身體不怎么硬朗，他竭盡全力的大喊道：“南菩薩來了!當兵的今天要過來！”

    村民們嚇壞了。

    “當兵的過來干什么？”

    “我家沒有糧食！也沒有女兒！”

    “別讓他們來！”

    發(fā)聲的是少數(shù)，而更多人只是沉默著低下頭。

    有人在發(fā)抖，肩膀聳動。

    不管村民們再怎么恐懼，再怎么不愿意，當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