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為什么穿得像頭羊，但那柔軟的毛料蹭在身上非常舒服，小妖的體溫柔和地從里面透過來，盛靈淵那仿佛仍被千刀萬剮的痛感頓時舒緩了不少，神智也跟著清明了一些。他便試著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軀，四肢不在了，好像與周遭隔著一層什么似的，能“看見”，也能“聽見”，但這些感覺不是來自五官。

    盛靈淵有些無奈，心想：“這是附在什么器具上了嗎？”

    “以前沒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啊，”那小妖——宣璣從旁邊拿起了那個可以“千里傳音”的小盒子，盛靈淵聽見他對那盒子說，“上網(wǎng)搜索‘怎么清理刀劍上的血跡’。”

    小盒子發(fā)出平平板板的女聲，回答：“這里是，與‘怎么清理刀劍上的血跡’有關(guān)的網(wǎng)頁?！?/br>
    “澡堂可以清洗……什么鬼！用絲巾擦……這不廢話么，”宣璣皺了皺眉，琢磨了一會，也是，別人大概也沒遇上過刀劍沾血擦不干凈的事，于是又跟手機說，“上網(wǎng)搜索……呃，‘女生大姨媽弄到褲子上怎么洗’?！?/br>
    盛靈淵：“……”

    雖然沒聽懂，但直覺這問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疼痛緩解了一會，盛靈淵就開始覺得這姿勢有點別扭了——主要是那小子手太欠，一只手端著“小盒子”嘰嘰咕咕，另一只手閑得沒事，不停地應(yīng)和著鼓點聲在他身上瞎敲。

    忽然，“當”一聲輕響，有什么東西在他身上撞了一下，撞得他心頭輕輕一跳。

    他的心大概是太久沒跳過了，偶爾被驚動，顯得格外隆重。

    “是了，”盛靈淵一愣之后才想起來，“他手上有個戒指?！?/br>
    戒面好像是碎了，那戒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撞在他身上，溫度似乎比那小妖手心還高，讓人想起嚴冬寒風中的小火苗，溫暖得誘人。

    “那是什么？”盛靈淵端詳著宣璣有些陡峭的下頜，心想。

    直到現(xiàn)在，他腦子里也只有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不成系統(tǒng)，那些畫面大多鮮血淋漓、慘呼震天，再看看那把他喚醒的yin沉祭文，想必自己以前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南明守火人”，盛靈淵不記得這名號，很熟悉，但不知為什么，他本能地不愿意細想，稍微一琢磨，那種連他也有些不堪忍受的疼痛就又有要卷土重來的意思。

    “你到底是什么？”

    只見那小妖一邊在“小盒”上點來點去，一邊跟著鑼鼓聲唱了起來，原來是一個男聲嘶吼，這會變成了倆人對著嚎……還沒在一個調(diào)上。

    “嘖，”盛靈淵停止了思考，下了定論，“驢。”

    這時，有什么東西在外頭“叮咚”一聲，“驢兄”引吭高歌的雅興被打斷了。只見他揚聲答應(yīng)了一句，短暫地饒過了盛靈淵的耳朵，起身走了。

    盛靈淵被他放在一邊，覺得自己身下是個類似床榻的東西，窄而長，軟極了，一落入其中，立即便陷了下去，不知是個什么溫柔鄉(xiāng)。

    他心里一邊稱奇，一邊趁機環(huán)顧這屋子，bi仄得很——主要是房頂?shù)?，不過勉強夠用，尋常人倒也不至于撞頭——屋里光線很好，因為朝南一整面墻都是窗，這會只半掩了一條薄紗簾，大片的陽光暢通無阻地闖進來，鋪滿了半個房間。窗戶上同先前那名叫“醫(yī)院”的地方一樣，也糊著奢侈的“寶石”，只是看著比醫(yī)院還要干凈透亮許多，屋頂正中間有個“圓盤”，盛靈淵猜這是照明用的，之前在“醫(yī)院”里也見過，雖然形狀不大一樣，但懸掛的位置差不多。周遭家具都十分古怪，乍一看，材料都有些寒酸，可仔細一瞧，又仿佛個個都有玄機，倒不好妄下結(jié)論了。

    房中不敢說一塵不染，但也絕不臟亂，收拾得很舒服……除了有點吵——墻角矮柜上有個方方正正的匣子，就是那玩意里有個男的在鬼叫。

    宣璣領(lǐng)著個盛靈淵沒見過的男人進來：“甭?lián)Q鞋了，隨便坐，喝什么？”

    那人穿著件藏青的“長袍”，布料硬邦邦地戳著，眉目之間似有郁結(jié)，盛靈淵仔細打量了他片刻，心想：“凡人，但有一點雷澤小獸【注】的味道?！?/br>
    可不是么，說來，如果清平司都已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