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口氣，感覺自己再次“得救”，沒敢看盛靈淵的表情，匆匆撂下一句“我出去接你”就臨陣脫逃。

    門都沒關(guān)嚴。

    “慌成這樣，”盛靈淵心想，“是……怕我嗎？”

    盛靈淵兀自出了會神，扶著沙發(fā)坐下，目光落在了旁邊的“書簍”上——其實是雜志架——他以前看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只當(dāng)是后輩們的閑篇零碎，此時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他讀簡體字還很慢，也不習(xí)慣那些排得密密麻麻的小字，一頁往往要翻上半天，但看得十分仔細。

    這些東西像珍貴的蛛絲馬跡，字里行間，能填上天真爛漫的小劍靈和宣璣之間的空白。

    第一本講各地風(fēng)俗美景與奇聞異事，上面印了不少“風(fēng)景畫”，頁面平整，跟新的一樣，盛靈淵猜他大概只是隨便翻了翻。就又拿起另一本，這本就不太像話了，上面有好多男男女女的人像，雖說個個都是美人，但有些人衣冠不整得過分了，露得跟沒穿似的，文字內(nèi)容也甚是低級趣味，都是些男男女女的風(fēng)流緋聞。

    看得盛靈淵直皺眉。

    第三本上畫著好多“小人”，花花綠綠的，挺熱鬧，文字里穿chā了一堆番邦話，盛靈淵只大概能從標題上猜出說的是個什么游戲。

    這些后輩們可能一天到晚不干什么正事，天天琢磨吃喝玩樂，品類太豐富，盛靈淵翻了沒一會，就眼花繚亂起來，想起同輩中那些爛泥扶不上墻的貴族子弟，一天到晚除了笙歌就是yin亂，都沒什么別的花樣，簡直有點可憐。

    最后一本最舊，不知道是落了水漬還是油漬，紙頁坑坑洼洼的，書合不平整，盛靈淵打開一看，不由得失笑，果然是菜譜。

    他心想：“還是饞?！?/br>
    忽然，盛靈淵嘴角的微笑一頓，頭也沒抬地一彈手指。

    陽臺窗戶“呼”地打開，一道小小的影子被黑霧卷了進來，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幾圈，正是知春那個通心草娃娃。

    知春是回來找宣璣的，本來還在窗口猶豫，猝不及防間被拽進來，娃頭上的通心草差點被晃掉。他四肢不協(xié)調(diào)地爬了起來，目光搜索了一圈，宣璣不在。與盛靈淵單獨相處，知春無端有點瘆得慌，不由得往墻角靠了靠。

    “刀靈，”盛靈淵翻過一頁菜譜，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什么事？”

    知春想起了電視劇里的場景——昏君懶得理政，“被迫營業(yè)”，懶洋洋地讓旁邊的太監(jiān)“嗷”一嗓子“有本上奏，無本退朝”。

    知春猶豫了一下：“宣主任在嗎？”

    盛靈淵偏頭看了他一眼，知春忙下意識地解釋說：“我……我是看他好像很懂煉刀的事，還熟悉通心草，所以有點事想求他……希望他別告訴別人，關(guān)于……”

    盛靈淵：“關(guān)于通心草用不了幾年的事？”

    “您……”知春一愣，不由自主用了敬語，“您怎么知道？”

    “這種低級的巫人咒，時間長了自然會失效?！?/br>
    “我以前不知道，沒用過，”知春拘謹?shù)卣f，“最近被迫用它和外界溝通，才感覺到這個東西，有點像手機的蓄電池，里面的能量是會隨著時間慢慢流失的。我cāo控這個通心草娃，一天比一天吃力。才一個來月，這娃娃已經(jīng)不像剛開始那么輕盈了，我怕這么下去，過不了多久……”

    盛靈淵寬慰道：“不至于，你那個咒我看過，一兩年應(yīng)該不成問題。”

    知春苦笑，覺得這話不像安慰。

    每個人的通心草都是獨特的，通心草必須是自己的意愿、親手刻下，才會成立，通心草娃本身已經(jīng)是個傀儡，傀儡再刻錄的傀儡是沒有效力的。

    也就是說，鑒于知春已經(jīng)沒有器身，他不可能有機會刻第二根屬于自己的通心草了。

    一旦這根通心草“沒電”了，他就只能回到刀靈那種沒人能觸碰的狀態(tài)里。

    知春輕輕地說：“請您不要告訴秋山他們?！?/br>
    “我不說，過兩天他們冷靜下來也能猜得到。”盛靈淵翻過一頁菜譜，“我想燕秋山應(yīng)該不會在意你是刀還是人偶，你這偶身要是能長久，一開始也沒必要避而不見，你自己的態(tài)度就說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