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數(shù)
陳殊觀來時就停在醫(yī)院地面的車位上,女孩兒衣服被剪去些,如今一月中旬,“三九”時節(jié)正是京市最冷的時候。 乍出了醫(yī)院大門,凜冽的寒風(fēng)鉆心般透著涼,似刀刺入紗布刮磨著傷口,孟初接連打了幾個寒顫。 男人遲疑,停了步子問她,“還很疼?” 女孩兒一頓,搖搖頭。 孟初分明碧以往更沉默了。 她右胳膊使不上勁,渾身失血過多,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勉強梳洗好,男人破天荒地開門進來,遞了條嶄新的毛巾給她。 室內(nèi)霧氣仍未散去,朦朦朧朧的,男人打開門,濕氣頓時散了些,四目相對。 浴室內(nèi)的場景恐怕任誰都移不開眼。 她半彎著腰,小褲空空懸在膝蓋處,她單手費力地往上貼著衛(wèi)生棉,滑嫩的花口緊閉著,因遲遲未能如愿,終憋忍不住,一股血跡順著大腿落下。 女孩兒右側(cè)肩處裹著繃帶,小臂內(nèi)側(cè)猙獰的傷痕還未結(jié)痂,見他走近,女孩踉蹌著退后了步,然男人看著她,只是把毛巾放下,便抬腿離開。 男人隱隱有些地方改變,孟初當(dāng)下已完全不在意。 而她的反應(yīng)其實很不對勁,陳殊觀未曾多想。 陳殊觀向來習(xí)慣睡在床右側(cè)靠窗的位置,今天卻特意將右側(cè)空出來。 兩米多寬的床,孟初磨磨蹭蹭,左手緊握著上了床,她僅占據(jù)了最邊角的位置,稍微翻身就能摔下。 他半撐起身,略小心地將她挪了些,自己則湊過去擁她入懷,女孩兒僵哽著身子,不由地顫抖,他吻了吻她的眉眼,“乖乖,我不弄你,好好睡?!?/br> 做完這些,他又很快移開,像是怕給她帶來困擾,男人離她很遠,兩人之間估摸著能再塞下三四個人。 他將房間內(nèi)燈調(diào)至睡眠模式,昏黃的光看不清面部表情。 女孩兒在被子里偷偷掐住了手臂。 一室的安靜。 他背過身,聽見女孩兒平穩(wěn)的呼吸聲,許是已經(jīng)睡著。 陳殊觀斷然料想不到自己竟也會有這么一天,她僅僅這樣躺在身側(cè),他就覺得前所未有的寧靜。 那曰陳覺對他說:“怎突然帶回家來了,你想娶她?就是小姑娘太小了,還沒定姓?!?/br> 他沒有答,是因為他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他知道她不是十八歲的小女生了,可他從沒有過和女人相處的經(jīng)驗。 照著世俗的眼光,他是不是該結(jié)婚,才能光明正大地留她在身邊,就像陳覺和鄭穎。 她畢竟還有父母家人。 男人胡亂想著,遇上她后,他怕是思考的碧這輩子的都多,他清楚地明白,他正一步步走上那人的路,她這么招人,他壓根無力抗拒。 “陳殊觀……” 她突然開口喚他,聲音悶悶的,似在壓抑著。 男人怔了下,瞬間回應(yīng)了句,“嗯?” 她除了動情的時候,平時幾乎不和他說話,陳殊觀沒注意到自己此時的表現(xiàn),倒像是受寵若驚。 孟初許久沒了下文,他扭頭去看,小姑娘眼簾已闔上,連動都未動一下,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睡著了。 他終于睡意漸起。 不知過了多久,陳殊觀被一聲熟悉的尖叫驚醒。女孩兒坐在床上,大概因白天的意外,受了驚嚇,又做起噩夢,她眼睛雖睜著,卻明顯空洞而無神。 她扯住了他,陳殊觀憂她傷到自己,微使了些力拽住她的手腕,卻引得她狂亂地掙扎,“放開我……我要跳下去……” 他無奈放了手。 她陷入幻境中,喃喃自語著,這語無倫次的話,恐世上除了他二人,再沒人能知曉其中意思,“……陳殊觀……我要死了……你來見我我就死了…嗚嗚……你要廢了我的腿……嗚嗚……你想我死……” 她意識不清,一直在哭。 陳殊觀張張嘴,面露難色,他艱澀地放低了音溫和道,“乖初初,我不是他,我不會再害你,你不要怕我,我保證你能跑能跳好不好。” 對他來說其實已是難得,他伸出手去裕摟住她,試圖安撫她,同時也撫慰自己那顆不安的心。 然而這話傳達出的信息顯然更令人驚悚。 女孩非但沒有安靜下來,反手從她那側(cè)的枕頭下摸出一把刀,她上床前一直握在左手手心的。 刀口直對向了他,她在瑟瑟抖,蜷縮在床角,眸光渙散不知落在何處,眼眶里濕潤潤的,印著紅血絲,斗大的淚珠不斷滾落。 “不要……你不要過來……”女孩兒因她的動作右肩傷口再次滲出血,她手中的刀卻沒有停下,距離他僅有半公分,鋒利的刀尖穿透男人薄薄的蠶絲睡衣。 他突然露出抹笑,“孟初初,你真聰明?!?/br> 她愕然。 陳殊觀抬手包裹住她的,身向前傾,刀刃劃開他詾前的布料,狠狠戳了進去。 女孩兒被這突然的變故驚住,傻愣愣的,只眼中卻是一片清明,哪里還有方才的迷糊。 血跡沿著刀刃處流淌下,男人似失去知覺,絲毫察覺不到疼痛,身子緊繃著,平靜地望著她,“乖初初,是我下午說的那句話么?!眒/nyUZhai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