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色。

    唯安簽了一堆文件，送走柏律師，再去找到程律師。

    她坐在酒店一樓的吧臺自己喝酒，見了唯安只當(dāng)沒看見。

    唯安在她旁邊坐下，向酒保要一杯whisky on rock，再看程律師，她喝的是一杯長島冰茶。

    “這個，是我替他送給你的。”她放在吧臺上一疊紙，推向程律師，“等我發(fā)達(dá)了，再給你買架私人飛機?！?/br>
    程律師看到那張屋契上的地址一驚，忽然間淚如雨下，“當(dāng)初他帶我到那里度假……誰曉得他第二年和那女人結(jié)婚了……他說再不會帶別的女人去那里的……”

    唯安這一刻深深覺得，她父母真是天設(shè)地造一對爛人。

    她母親生了兩個女兒，但仿佛只是拿她們當(dāng)人生獎杯，證明自己的美貌基因多么強大。兩個孩子她從來不教、不養(yǎng)，小時候jiāo給傭人保姆家庭教師，長大一點送去寄宿學(xué)校自然有老師代行母職。然后，每到女兒長到十二三歲，她就離開她。她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過得舒服、漂亮。

    她父親更是絕了，不知怎么竟能迷得程律師、馨寧這樣的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人為他盡心盡力奔忙。甚至在他死后十幾年還是一樣。

    程律師哭過了，還是對唯安的決定不滿，“憑什么把你爸爸給你的東西給那小女孩？”

    為什么呢？唯安自問。

    我母親為什么叫我來參加葬禮呢？

    她從來不喜歡我，即使要死了，也還不忘了最后再利用我一次。

    唯安問程律師，“你可曾覺得我古怪？像自閉兒？”

    程律師打量她，“人人都有怪癖。你不過是喜歡周遭一切都有規(guī)律可循，在我看來，跟我的怪癖比差得遠(yuǎn)了。你知道么？我喜歡深夜睡不著的時候把那些珠鏈耳環(huán)擱在絲絨盤子里搖晃，看它們滾來滾去！你爸爸也一樣有怪癖，他一看到漂亮女人，腦子就不好使?！?/br>
    唯安心說，關(guān)于我爸這點你可說錯了。

    程律師知道遺產(chǎn)一事已無法動搖唯安的決定，又說，“你既然叫你男朋友陪著你聽遺囑，做決定的時候又不先問問他的意思，你拿人家當(dāng)什么？”

    “這叫支持，懂不懂？”唯安喝她的酒，“他是會無條件支持我的人?！?/br>
    程律師嗤笑，“狗屁?！?/br>
    送走程律師，唯安叫容朗，“我?guī)闳€地方?！?/br>
    她開車開了大約半個小時，停在一座莊園似的建筑大門外。

    那是一間寄宿學(xué)校。

    唯安和門衛(wèi)說了一會兒話，那老爺爺欣然打開一側(cè)鐵門，讓他們進(jìn)去。

    這時是下午四點多，學(xué)校的主樓像是哈利波特電影中的霍格沃茲，古老建筑之間是庭院，種著樹木，樹下放著木桌和長椅，很多穿著白色短袖和灰色短褲短裙的小孩子在庭院里和回廊上追逐嬉戲，有的背著樂器行色匆匆，有的坐在走廊邊的石臺上嘰嘰喳喳說話。

    “這是我的小學(xué)?！蔽ò哺嬖V容朗。

    他早已猜到，盒子里有她第一天入學(xué)的照片，也是白襯衣灰短裙，繡著校徽的外套，和這里的孩子們一樣。那位老爺爺也是看了那張照片才放他們進(jìn)來的。

    她和他在樹下的桌椅邊坐下，“這里靠近意大利，所以每個人除了法語、德語，也說一點意大利語。我母親也是在這里上的小學(xué)?！?/br>
    容朗想，也許小克里斯琴也是。

    唯安仰頭看看，在他們頭頂，那顆古老的蘋果樹依舊郁郁蔥蔥，在它繁茂的枝葉間，長著一簇簇淺綠色的小珠子，它們是蘋果花變的小蘋果。每下一場雨，就會有很多落在地上，沒成型的小蘋果從小珠子一點點長大，變成小彈珠，再變成小乒乓球大小，最后終于長得越來越像蘋果，引得孩子們垂涎yu滴，往往等不及它們長熟就摘下來，咬上一口，酸澀得讓小偷的臉皺成一團，悻悻把缺了一口的小蘋果扔掉。

    馨寧姐曾經(jīng)羨慕唯安，“大腦負(fù)責(zé)數(shù)學(xué)思維的部分和語言不在一個區(qū)，你數(shù)學(xué)已經(jīng)這么好了，憑什么還有語言天賦？”

    唯安告訴她，“我小時候在瑞士南部一個小城市，那里每個人至少都說三種語言。我們上課的時候用法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