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區(qū)里有小戶型高層，有大面積復式，還有獨門獨戶的別墅。每棟都依次標注了樓號，世界住在27號。

    馮長河背了個斜挎包，里面裝了一些安裝工具，雙手揣兜，瞇著眼睛看樓牌號碼，按順序找。

    進了小區(qū)先是復式樓，共十棟，到10號就截止了。接下來是小戶型，馮長河呼了口氣，一棟棟看過去，到25號就截止了。只剩下小區(qū)最盡頭的幾排別墅。

    馮長河順著石子路，走到一棟二層小別墅門口，抬頭看到三角樓頂上掛著個圓形樓牌，27號。

    馮長河上前打算按門鈴。

    “沒鎖，直接進來吧?！?/br>
    門鈴還沒按，有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馮長河退后幾步仰頭看，二樓窗戶是大塊的落地玻璃，窗簾盡數(shù)拉開，窗戶開了一扇，世界在里面一邊踩橢圓機健身，一邊對他喊道。

    二樓視野很好，剛才一路走過來，她都能看進眼里。

    馮長河點頭說：“好?！彼曇舨淮螅钦f給自己聽的。

    大門一轉(zhuǎn)把手就開了。馮長河跨進屋，左右看找拖鞋。

    門邊堆了不少購物袋，一些是空的，但大部分還沒有打開過。除此之外，沒有鞋柜。

    于是馮長河站在門口等。

    世界很快順著樓梯下來了。她穿一身米白色居家服，連帽上衣，寬松短褲，頭發(fā)綁起一個馬尾，臉上干干凈凈的。馮長河突然覺得她顯得很小，像個學生。

    “你干嘛傻站在那兒？”

    世界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揚揚下巴，“先過來坐啊?！?/br>
    馮長河沒動，問：“有我能穿的拖鞋嗎？”

    世界轉(zhuǎn)了個身對著他，靠在沙發(fā)上：“干活兒要用拖鞋？”

    “……不是，干活當然不用?！瘪T長河頓了一下，說，“進屋不換鞋，怕給你踩臟了?！?/br>
    世界說：“哦，沒事兒。家里就我一雙拖鞋，要不是洗澡我也不換的?！?/br>
    “那行?！?/br>
    馮長河走進來，伸手摘掉了挎包。他坐到沙發(fā)一側(cè)，把挎包放在地上。

    然后他開始環(huán)顧客廳。客廳門口就擺著這個大沙發(fā)，盡頭靠墻擺了幾個柜子，立式空調(diào)和冰箱，顯然都還沒有移到正確位置?？蛷d中間堆著牛皮紙捆包的大量木架材料，拆或沒拆的大紙箱子一個摞一個，墻角還摞著大卷大卷的壁紙。

    整個屋子除去抹了白墻，鋪了地磚，弄了吊頂，其他的幾乎什么也沒干。

    馮長河皺了皺眉：“你這屋子……是不是沒裝修完？”

    世界抱起個抱枕墊在下巴上，目光瞅著他：“差不多了吧，就差家具沒裝了?！?/br>
    “那這燈？”馮長河指指天花板上電線luo露的燈泡。

    “哦，燈罩在那兒，你會安么？”

    “會是會，不過……”

    馮長河又指指摞著的大卷墻紙，“這壁紙也沒貼呢吧?！?/br>
    “哦，那你會貼么？”

    “……會是會?！?/br>
    “那不就成了。除了這客廳還有三個臥室，下邊一個上邊兩個，還有廚房衛(wèi)生間的一些柜子。你都會做的?！?/br>
    馮長河沒說話。

    世界問：“用不用我?guī)戕D(zhuǎn)一圈，看看大概多久能裝完？”

    馮長河終于說：“我覺得你還是該找個裝修公司。這些活兒我會是會，不過只我一個人做太費時了，沒必要的，還耽誤你住?！?/br>
    世界搖頭：“沒事兒，你慢慢裝。我這些天睡沙發(fā)也過來了?！?/br>
    馮長河：“我認識幾個裝修公司都挺不錯的。”

    世界說：“那我按裝修公司的價格，都給你一個人，不好么？”

    “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么問題？”

    馮長河抿起嘴唇，逆著光看她。

    世界靠在沙發(fā)一角擁著抱枕，露出一顆腦袋，額前耳邊的碎發(fā)被映出淺金色的偏光。她的衣服是薄薄的搖粒絨材質(zhì)，很顯白，毛絨絨的，甚至分外柔軟。

    如果不是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推動，他甚至不會主動和她說一句話，更別提來到她家里。

    馮長河沉默了片刻。

    “就非得讓我來做？”

    世界把雙手指尖都搭在抱枕上，她眼睛很亮，眨一眨，像是某種機靈的動物。她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