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一下，伸出手把變聲器解了下來。

    他掏出一個小袋子，把變聲器仔細裝好放進兜里，然后抬起臉來，面具后嘴巴開合，重新打了個招呼：“小e，你好啊。”

    聲音一出世界就愣住了，聲音底色能聽出來是年輕的，但是又沙啞又破碎，像是被灼傷了一般。

    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經(jīng)歷過怎樣的事情。

    f也好像很久沒有聽到自己真實的聲音了，自己也微微一滯，然后呆坐在那里。

    世界很快反應過來，點點頭：“很有特色，你的聲音我記住了。”

    她又說：”來，我們可以討論正事了。比如，什么時候出發(fā)？”

    f低啞破敗的聲音說：“我都查好了，后天有一架私人飛機從這里起飛，目的地是總部附近的城市，我能讓我們混上去。”

    “后天什么時候？”

    “后天早上七點。”

    “如果成功了，還能回來么？”

    “這里警察在到處抓你，你還想回來？”

    想啊。

    世界垂下目光。她想到了一個人，想到了一件事情，以及還有一天多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想了一遭后，她點點頭：“好，后天?！?/br>
    “這兩天你別呆在這屋子里了，今早警察都上門了，這里已經(jīng)不靠譜了?！?/br>
    世界問：“那我能去哪里呢？”

    f說：“去我那里吧，很安全?！?/br>
    “你那里是哪里？”

    f頓了一下，破碎的聲音低低響起：“一家琴行?！?/br>
    世界以為所謂的琴行，是那種占地大，顧客少，但很光潔優(yōu)雅的一處所在。她逛商場時偶爾在商場一角見過，逛步行街時偶爾在一排店面里見過。愿意進琴行瞧瞧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起碼要開在熱鬧的地方，才能勉強維持經(jīng)營吧。

    可f帶著世界打上一輛車，一路不停地開到了郊區(qū)。

    路兩旁的綠化帶消失了，變成了農(nóng)田雜草，店面招牌也變成了五金電料，鋼材制造，再往遠處開了一段，甚至出現(xiàn)了魚食飼料，農(nóng)yào化肥。

    世界不由詢問：“我們這是，已經(jīng)出城了？”

    f說：“馬上了。”

    “馬上就出城了？”

    “......馬上就到了?！?/br>
    話音剛落，出租車停下了。

    f掏出手機掃碼支付車費，令世界很是羨慕。

    “真羨慕你能有手機，我就不被允許。”

    f邊走邊哼了一聲：“你還賺的多呢，每次給你送錢我都嫉妒的要死?！?/br>
    提到錢世界腦子一轉(zhuǎn)，又問：“車費多少，我們用不用aa？”

    f本來走得很快的步子頓了一下，回頭望了她一眼：“你有毛病吧?！?/br>
    世界意興闌珊地“哦”了一聲。

    她不是真的想aa車費，只是突然想到了之前那次，馮長河開車送她去機場，她下車后問故意問他需不需要付車費，馮長河氣急敗壞的表情。

    那表情好像恨不得把人揍一頓，但又生生忍回去了。

    哎，真有趣啊。

    跟不是馮長河的人，說起話來，都沒什么意思。

    下車后又走出一段，f在一個破舊的大鐵門前停下，上了兩節(jié)樓梯，掏出鑰匙開門。

    大鐵門后是一排很長的廠房，廠房再遠是一座座谷堆和大片田地。世界邊跟著f往里走邊問：“你這真的是琴行？”

    f伸手按開了燈光開關(guān)，一排排燈泡從近到遠“刷刷”亮起，屋里的陳設在燈光下暴露出來，代替了回答。

    各式各樣的樂器擺得密密麻麻，數(shù)都數(shù)不清，世界看著它們，不由又有了新的擔憂的問題：“這么多......賣的出去么？”

    f說：“偶爾吧，主要是自己喜歡。”

    從一排排樂器中穿過，盡頭角落里擺著一張行軍床，床前架著一張折疊桌。

    f從墻邊的紙箱子拆出兩盒泡面，拿起一只暖壺搖了搖，感受到還有水，他把面碗一開，倒水泡上了。又把一個箱子踢到墻邊，拆開掏出兩瓶礦泉水來。

    世界坐在行軍床上抱著面碗，問：“晚上就住在這里？”

    f拖長音反問：“怎么，不行？”

    世界：“就一張床？”

    f有些趣味地問：“不行么？”

    世界點點頭：“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