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79 章
開病房的門, 發(fā)現(xiàn)病房里只有一個姑娘。 姑娘身子孱弱,身條纖瘦,頭上戴著一頂粗線帽,病服被她穿的又寬又胖,好像那衣服里不是人的四肢,而是冬天光禿禿的樹杈子。 她坐在床上,面朝窗戶,看著滿是霧氣的玻璃窗。 許nǎinǎi是照顧過病人的人,看到這畫面免不了勾起了不好的回憶,沒幾分鐘眼睛就濕了。 她捏著袖子擦了擦眼淚,這才禮貌地敲響了門。 姑娘回頭,許nǎinǎi看到姑娘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肌膚,當(dāng)即心里一咯噔。 這、這怕不是什么小病小災(zāi)。 “是林冬北嗎?”許nǎinǎi滿口憐愛,“你好,我是你弟弟室友的nǎinǎi?!?/br> 不知道是不是臉太白的緣故,林冬北那雙眼睛異常得明亮。 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許nǎinǎi也就幾年前在一個小姑娘臉上見到過。 她走過去,把飯盒放在床頭上,很是慈祥地拉起林冬北的手,“乖乖,遭了不少罪吧?” 林冬北笑著叫了聲“nǎinǎi”,“謝謝您,辛苦你了?!?/br> 那半個月,許nǎinǎi抽了空就去給林冬北送點飯菜湯水。 反正她一個老太婆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一來二去,許nǎinǎi就和林冬北熟悉了。許nǎinǎi知道林冬北是白血病,難受的夜不能寐。有時候和林冬北聊天,總是三言兩語便濕了眼眶。 林冬北問:“nǎinǎi,你是在心疼我嗎?” 這何止是心疼啊。 許nǎinǎi拉著林冬北的手,淚眼婆娑,“丫頭啊,你不知道,我們家,以前也有人得過這種病。那個時候醫(yī)療條件還不如現(xiàn)在,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瘦成了一把柴,看著這家,不成家。” 林冬北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人人都來可憐她,她心里會有不甘嗎?當(dāng)然有。 她正值年華,別的姑娘都在穿裙子談戀愛,怎么偏偏她就只能在床上躺著,因為一次又一次治療把嗓子嚎啞呢? 有些念頭,沒有,就永遠都不會有。一旦有了,便在骨髓里生根發(fā)芽。 她骨髓里全是癌,長出的果實也必然有du。 她看著那些少年少女,心中的果實越來越du。 直到有一次,許nǎinǎi問她別的家人呢。 林冬北眼里臉上都沒有苦,她很平常地說:“沒啦。我爸爸當(dāng)初把自己賣給了有錢人,留下的錢給我mama啦。我mama前幾年車禍去世了?!?/br> 許nǎinǎi一聽,眼淚更多了。 這是跟許執(zhí)一樣的苦孩子啊。 她摸著林冬北的腦袋,第一次說起了自己那個和林冬北得同一種病的人。 “我們家許執(zhí)的爸爸,就是這種病?!?/br> 林冬北垂眸,睫毛不可察覺地顫了顫,她攥緊了被子,手背上的青筋像一條條纏在一起的du枝。 “我們啊,運氣好一點,當(dāng)初得到了合適的骨髓,配型成功?!痹Snǎinǎi長嘆一口氣,“只可惜,最終也沒能撐過去幾年。” 林冬北手指捏了捏被子,“那許執(zhí)mama呢?” “跑了?!痹Snǎinǎi抹了把眼淚,“沒有辦法,我們也理解。她剛生下許執(zhí),家里的男人就犯病。她那么年輕,我們怎么能把她鎖在家里呢?!?/br> 林冬北似懂非懂地點頭。 許nǎinǎi知道她不會明白其中的“理解”和“苦楚”,只是說了句:“這都是命。沒有那個命,搶來再多,也都要還回去的。” 搶來再多……還回去…… 兩句話,像魔音環(huán)在林冬北耳邊。 她輾轉(zhuǎn)反側(cè),想起自己的爸爸走進手術(shù)室,只留給她一個絕望的。 她明明記得,記得那一家子對她說:“你放心,你爸爸是在做好事。做雷鋒,是有好報的?!?/br> 林冬北不知道什么叫好報,她只知道他們會給她好多錢,好多好多錢,可以活下去的錢,可以讓mama養(yǎng)活肚子里孩子的錢。 后來,她爸爸沒有得到好報。 好像那些錢,就是所謂的好報。 她哭著走出醫(yī)院,被一輛摩托車撞倒,后頸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疤。 沒每當(dāng)摸到那個疤,她就能想到他爸爸的背影。 與此同時,眼前揮之不去的是那一家人的嘴臉。 其中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