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今天終于攤了牌。他不甘心，苦苦追問，才知道姜迎竟然在其中牽橋搭線，他簡直要氣死了，沒看時間就打過來一番鞭笞。

    給他罵了幾句，姜迎心里的負罪感被罵沒了，氣勢洶洶吼回去：“我是沒給你幫忙沒給你說好話嗎，你自己不爭氣，兩個月了都拿不下來！她沒看上你就是沒看上你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么辦法！”

    氣勢這種東西就是此消彼長的，讓她這么一說，許嘉宏的怒火都變作頹唐。他蔫下來，也知怨不得誰，和姜迎又說了幾句，沒多久就掛了。

    人生莫測，旁觀者也只能唏噓。

    姜迎扯著嗓子跟許嘉宏喊了幾句，這會兒有點渴了，于是出去找水喝。

    屋子里的另一個人正坐在沙發(fā)上抽煙，他彎著背，手肘隨意支在大腿上，半垂著眼吞云吐霧。

    這大喇喇的姿態(tài)跟個街邊流氓似的。

    姜迎憤憤瞪他一眼。

    孟璟書聽見她腳步，抬眸就接收到她這幽怨的一眼，頓時微怔。

    可她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就去了餐廳倒水。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現(xiàn)在……不再勸他戒煙了。

    從前撞見他吸煙，好學(xué)生心里著急，逮著時間就到他跟前游說。他們的座位總是很近，她方便得很。

    似乎她有神奇魔力，關(guān)心他，從一開始就能做到坦然自如，就像天生就應(yīng)該這樣。從不因他人的眼光而羞赧退縮，也從不志在討好他。

    她很少拿學(xué)校紀律跟他說事，每回念叨都是從他自身出發(fā)，特別瑣碎懇切。

    比如，

    “你、哎呀，你不能因為抽煙看起來很酷，就學(xué)別人抽煙啊。你忘了健康教育課本上那個圖了嗎，那個吸煙者的肺，全黑的！我們現(xiàn)在年紀還小，你可能沒感覺，可是時間長了，不僅肺會變黑，人也會變丑的……你可不能變丑啊……”

    說到這里，她自己先紅了臉。

    青春期的少年人，有幾個是愛聽道理的。可看她著急認真的模樣，他就是煩不起來，還有點好笑。所以就算她多番啰嗦，他這么個不服管的，也從沒甩過臉。

    那些年少散漫時丟在角落里的細枝末節(jié)，越來越如同受到磁場吸引，一樁樁一件件跳出來拼接，細碎溫暖，歷久彌新。

    那時候，她是喜歡他的吧？大概程度不深？所以才沒有說出來的必要吧。

    現(xiàn)在她對他的在意，似乎還不如從前了。可是他又有什么資格，要求她永遠不變？

    他控制不住地反復(fù)對比，結(jié)果只是反復(fù)在落差中自我折磨。

    煙缸里橫著兩截新鮮的煙蒂，孟璟書一手挑開煙盒，要取第三支。

    “孟璟書，”姜迎的聲音幽幽傳來，“我不說你，你就沒點自覺了是吧?！?/br>
    她靠坐在餐廳的椅子上，一手握住水杯，偏著臉，遙遙看過去。

    她微抬下巴：“把煙放下?！?/br>
    已經(jīng)很少人敢對他使用祈使句了。

    孟璟書下意識tiǎn了tiǎn牙，還真就放下了。

    他起身，向她走去。

    他在姜迎旁邊坐下，問她：“生氣？”

    直男只會抓一個重點。

    姜迎忍俊不禁：“沒氣，但是太晚了，你不要再抽了。”

    她把杯子舉到他嘴邊：“喝點水。”

    孟璟書握住她手腕，低頭去將就她的手，喝完了余下小半杯水。

    他看了她兩秒，問：“許嘉宏找你說什么了？”

    姜迎揚眉：“就，吐槽工作和房子的事?！?/br>
    他心里一沉，直覺事實并非如此，但她不愿說。

    他又問：“為什么說我是電視的聲音，不可以告訴他嗎?！?/br>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大嘴巴，他知道了，全班都會知道?！?/br>
    “為什么不可以讓全班知道。”

    姜迎想也不想：“反正現(xiàn)在就是不可以?！?/br>
    “什么時候才可以?！?/br>
    “過段時間再說。”

    “為什么?！彼行┕虉?zhí)地問。

    “哪有為什么，很多事情都是沒有為什么的?！?/br>
    “有?！?/br>
    “那你說，”她直視他雙眼，“你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他長久地跟她對視，倔強而沉默，幾乎要化成一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