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都冷靜一下，再來談……談這件事吧，爸爸。”

    說完，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往門口走。

    倪爸爸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

    還是倪mama猛然回過神，叫了一句：“倪倪！”

    然后趕緊起身去追。

    但開門的時(shí)候，冷風(fēng)攜著水汽撲面卷入，外面已經(jīng)沒有人了。

    ——

    倪歌跑了一段路，速度迅速減下來。

    ——因?yàn)樗┑氖撬潞兔尥稀?/br>
    她從小體寒，比常人怕冷，每年都要提前把加厚的棉睡衣拿出來穿?？刹磺傻氖?，今天入夜之后下了點(diǎn)兒小雨，她的身上厚厚的毛毛被水打濕，迅速貼到身上，像拖著沙袋。

    “……”綿羊姑娘耷著濕漉漉的毛，在訓(xùn)練場旁找了個(gè)石墩，沮喪地坐下。

    不知道能去哪兒。

    出門時(shí)本來想得好好的，去哥哥的公寓避避風(fēng)頭?？膳艹鰜聿畔肫饋?，倪清時(shí)根本就不在北城。

    倪歌難受極了，在石墩旁蜷成團(tuán)。

    她這樣子連大院兒都出不了……一定會(huì)被崗哨攔住，然后直接卷成團(tuán)扔回家。

    倪歌想著想著，又想哭了。

    雨下得不大，淅淅瀝瀝的，一片朦朧的水霧里，少年的喊聲由遠(yuǎn)及近：

    “倪倪……”

    “倪倪？”

    倪歌的耳朵微微一動(dòng)。

    然后就聽見……咣啷咣啷開垃圾桶的聲音？

    倪歌：“……”

    容嶼打著手電撐著傘，挨個(gè)兒挨個(gè)兒地開垃圾桶，每掀開一個(gè)蓋子就神情嚴(yán)肅地問一遍：“倪倪，你在這里面嗎？”

    倪歌：“……”

    她蹲在容嶼的視覺盲區(qū)，他是真的沒看見她，但心里又真的急，只好像個(gè)智障一樣，認(rèn)真地企圖與垃圾jiāo流：“倪倪，不要以為藏在垃圾桶里，我就發(fā)現(xiàn)不了你?。俊?/br>
    倪歌：“……”

    “被我抓到了的話，我揍你?。俊?/br>
    倪歌終于忍不住。

    “……我不在垃圾桶里?！?/br>
    女生的聲音小小的，軟軟的，帶點(diǎn)兒沒散盡的水汽。

    容嶼腳步一頓，立刻找到了聲音來源。

    他大跨步走過去，見石墩后面蹲著一個(gè)毛茸茸的東西，睡衣上竟然還綴著兩只羊角，整個(gè)人濕透了，看起來無辜又可憐。

    容嶼一顆心放回肚子里，將手電放到石墩上，冷嗤：“你大晚上的，在這兒鬧騰什么？”

    “……”

    “清時(shí)哥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你跑掉了，你爸媽都找不著人，讓我趕緊來找找?！比輲Z的傘全撐在她頭頂，語氣卻硬邦邦，“你想干什么？?。俊?/br>
    倪歌與他對視兩秒，眨眨眼。

    然后吸吸鼻子，哇地一聲，又哭了。

    她以為他是來安慰她的。

    結(jié)果竟然不是……竟、然、不、是！

    小姑娘哭起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連串地往下掉，偏偏又沒什么聲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種軟綿綿的女孩子，哭起來簡直要人命。

    容嶼腦子轟轟響，手足無措地給她擦眼淚，結(jié)果屁用沒有。

    容嶼一下子慌了，兇巴巴地皺眉頭：“我cāo……不是，你哭什么啊！我還沒罵你呢！你哭什么！……別哭了！”

    倪歌被吼得一抖，紅著眼眶看著他，眼淚一瞬間掉得更兇，甚至嗚咽出聲。

    ……好像更難過了。

    “我cāo……你……你別哭了！我讓你抱！”容嶼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煩躁地抓抓頭發(fā)，一口氣上不來，“你過來！我讓你抱著！你抱著我就不冷了！”

    倪歌紅著眼，磕磕巴巴地小聲：“我不是……不是凍、凍哭的……”

    “我知道?！比輲Z臉色難看，一字一頓，“那你抱不抱？”

    “……抱?！?/br>
    小綿羊一邊掉眼淚，一邊伸出兩條細(xì)細(xì)的胳膊。

    容嶼心里嘆口氣，微微躬身，一只手舉著傘，另一只手臂從她腿下繞過，就著這個(gè)擁抱的姿勢，將她整個(gè)人都抱起來。

    倪歌一碰到熱氣，立刻死死貼到他身上，像一只正在從他身上奮力吸取陽氣的女妖精。

    半晌，小心翼翼地道：“哥哥……你身上好暖和?！?/br>
    容嶼心里有些好笑，沒有接話。

    他躬身，用嘴將手電筒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