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致遠的消息還是有的，那是一個沒落的老國營單位，包括鐵礦廠、煤礦廠、石料廠。到二十世紀末的時候，致遠已經(jīng)日薄西山。趕上體制改革的大潮，將這個龐然大物分割成了若干份，大一點的改組股份制，小一點的承包給個人，實在沒人要的就地解散。

    由于年份古老，改制的時候網(wǎng)絡(luò)時代還沒有到來，能查到的信息并不多。

    將這塊大理石拍下來，翟辰離開升旗臺，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

    這里的結(jié)構(gòu)很簡單。前院都是水泥地，角落里修了幾個水泥乒乓球臺。大樓后面則是倉庫，看起來比前面的建筑樣式要新一些，但也破舊得厲害。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包括燈桿、宣傳板，甚至連倉庫的大鐵門都沒放過。

    翟辰看得嘴角直抽抽，想來這些應(yīng)該是當(dāng)?shù)卮迕癫鸬?，目力所及的金屬物件大概都拿去賣廢品了。

    失去了門的倉庫，就那么毫無戒備地敞開著。前頭這點還好說，光線能照進去，深處就黑洞洞看不清了。

    好在夜盲眼常年隨身攜帶手電筒，打開手電走進去。鞋子踩在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嘎吱聲，在空曠的倉庫里回dàng。即便大膽如翟辰，走在這里也有點心驚，拿出氧氣瓶吸了一口。

    “誰！”倉庫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叫喊。

    翟辰嚇了一跳，迅速將手電照過去。一張滿是臟污的臉?biāo)查g出現(xiàn)在光影中，喪尸一般怪叫著朝他撲來，手里還拎著一截不知道什么東西。想也不想地一腳踹出去，吸了氧氣的腳力不是蓋的，直接把人踹到了有光亮的地方，“砰”地一聲摔進了雜物堆里。

    那人像翻了個的甲蟲一樣，揮動著四肢掙扎，卻不知道爬起來，嘴里呼喝著：“別過來，別過來?！?/br>
    走近了些看，發(fā)現(xiàn)是個老頭。老頭的頭發(fā)很長，許久沒洗了糾結(jié)在一起打著綹。身上穿著反季節(jié)的軍大衣，赤著腳，臉上有著坑坑洼洼的疤痕，看起來很是詭異。

    “你沒事吧？”翟辰保持安全距離問了一句。

    老頭從雜物堆里探出頭，臟污的臉被頭發(fā)遮擋了大半，從縫隙里露出一只渾濁的眼，盯著翟辰看了半晌。突然，癡癡地笑起來，敞開軍大衣拍著自己套了三件破短袖的肚子：“嘿嘿嘿，阿明，爹沒事。厚實著呢，不冷！”

    是個瘋子？現(xiàn)在城市中很少見到瘋子亂跑了，只有在郊區(qū)這種地方才能瞧見。

    翟辰用手電照了四下看看，剛才這人待著的地方放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舊衣服、破罐子，還有些吃剩下的食物。偌大的倉庫遮風(fēng)擋雨，確實是流浪漢棲身的好地方。大概因為瘋子戰(zhàn)斗力太強，沒有乞丐跟他同住，這里只有他一人。

    地板上有很多細碎的黑色石子，包括他現(xiàn)在所站的地方，因而走路會有嘎吱聲。既然是礦廠的倉庫，自然是儲存礦石的，這些應(yīng)該就是礦石的邊角碎料。

    老頭拍了一會兒肚皮，慢吞吞從雜物堆里爬出來，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他。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翟辰蹲下來跟他說話。

    “誒嘿?！崩项^咧嘴笑，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

    “你一個人住在這里呀？”怕他老了耳朵背，翟辰特意提高了音量。

    “俺在這兒看倉庫哩，這里頭的東西可值錢啦！”老頭抓起一把黑色碎末，寶貝似的舉給翟辰看。他的手背上，也有坑坑洼洼的疤痕，跟臉上的一樣。

    “這是什么？”翟辰問他。

    老頭猛地縮回手，似乎怕翟辰搶，神神叨叨地把黑石子裝進軍大衣的口袋里：“可不敢說哦，死啦，都死啦，有鬼纏著哩?！?/br>
    翟辰聽到這話，眉梢一跳：“誰死了？”

    老頭驚恐地左右看看，用污黑的手指點點鼻子，神神秘秘地小聲說：“我呀，我死了?！?/br>
    翟辰：“……”

    這人已經(jīng)完全失了智，說話前言不搭后語，認真問他問題的自己仿佛是個傻子。確認自己沒把人家踢出什么問題，翟辰站起身關(guān)了手電離開倉庫。再往后面就是院墻了，還有一個古老的停車棚，供員工停自行車的那種。一眼望到邊，沒什么稀奇的。

    天空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