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他回來再jiāo接。還有，202你不要自己收拾，找?guī)讉€工人去搬，那只馬桶要扔就扔了。小宋說她有空幫你搞衛(wèi)生的，你另外給她點錢，兩百塊總夠了伐。”

    “知道了，我會安排的。你們到了西山報個平安。88?！碧品綊炝穗娫挘瑓s不想麻煩鐘點工小宋，打算直接找個家政公司來做大清。

    她剛拿出化妝包，那邊太后又特地打來電話：“放心，我們下高速了。你放輕松點，不要帶有色眼鏡看對方。談得來就先做朋友，談不來就當找了個臨時飯搭子。姆媽不施加壓力給你，但是小姑娘呢，啥年齡該做啥事體，自家（自己）心里要有數(shù)，否則吃苦的還是儂自家。”

    “知道了，知道了，你開車當心?！碧品节s緊打斷母后大人，否則她能一直洗腦到天明。

    壓力不可能沒有，但唐方倒不是假裝乖巧，也有幾分真心認同。她是個利己主義者，也是個極端的悲觀主義者，骨子里哪怕有幾分對愛情不切實際的期盼，理智上也沒覺得自己有資格有能力有精力去投入一場驚心動魄的感情。

    唐方給有點出油的三角區(qū)上了點粉，拿出林子君送的紀梵希小羊皮唇膏補了補口紅，304號西柚色有點偏橘，襯得她膚色更白，再把長馬尾放下來，通了通挽上去束了個松松的丸子頭，看起來像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連她最討厭的方下巴看著也活潑起來。

    再想了想，唐方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她這是在期待什么呢，在意什么呢。

    烏亮的長發(fā)散落下來，鏡子里的人一雙眼黑白分明。

    九點半相親結(jié)束，唐方禮貌地和對方握手再見。

    她穿過黃金城道步行街回家，發(fā)現(xiàn)青櫻和粉櫻開了，夜燈下雖然還沒云罩霧攏，已十分動人。難得不下雨，附近的小孩子們都在花樹下嘻嘻哈哈追逐打鬧，小滑板車哧溜從唐方身邊竄過去，后面一路小跑跟著的老人家喊著：“你慢點兒！”一口東北腔。金發(fā)碧眼的男孩跟著追上去：“sarah!等等我——”

    唐方猜這男孩是唐山阿姨帶大的。搬來快十年了，一直覺得這里很國際，幾乎不算是上海的一部分。她在長條凳上坐了下來，笑瞇瞇看著兒童樂園的低桿上小心翼翼走來走去的孩子。又到一年賞花季。小時候在禹谷邨沒有注意過花花草草的，弄堂里到了黃昏能聽到軟糯糯的聲音唱：“新民夜報，夜飯切好，老早困覺……”

    花樹下，本來玩得很好的兩個小女孩突然吵了起來，一個在原地跺腳喊著：“我再也不理你了！”另一個轉(zhuǎn)身跑開了。

    唐方微微笑，起身進了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個蛋筒冰淇淋。坐到花樹下，tiǎn了一口，太久不吃甜品，甜得舌根發(fā)麻。剛才那兩個小女孩又頭靠頭不知在說什么悄悄話，小小的臉，比櫻花還嬌嫩，讓人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時候。

    小時候唐方還是得到不少贊美的，長得像洋娃娃的乖囡囡，在中福會少年宮學(xué)鋼琴學(xué)國畫學(xué)中國舞，給書記市長獻過花，順理成章地進了小熒星。她其實吃不起苦，但硬撐著，天天練琴天天哭，跳舞壓韌帶也偷偷哭。過年父親母親兩邊的大家族聚會，讓她唱歌就唱歌，讓她跳舞就跳舞，紅包總比其他人拿得多。

    進了小學(xué)后，慢慢評價的標準不同了，鋼琴要十級，考完音協(xié)還要去考英皇，奧數(shù)杯賽要二等獎以上才有用，jiāo換生，大隊長，優(yōu)秀少先隊員……許多標簽才能換來贊美真心的羨慕或者赤l(xiāng)uoluo的嫉妒。這條馬拉松之路，一開始就沖刺的唐方越來越疲憊。最終方樹人只能無奈地歸咎于唐思成的基因上。

    一晃眼就要奔三，曾經(jīng)發(fā)光的少女面孔逐漸失去了生動的表情，說好聽點是成熟。從相親對象張先生的眼中，她看見一個精明世故帶著防人之心的自己。張先生明捧暗貶：唐小姐真是個文化人，有點清高，還挺傲的。她笑說自己是假清高。

    當然是假清高，威武可以屈，富貴可以移，美色可以yin。

    理智說服了自己應(yīng)該坦然去相親，骨子里其實還是不樂意，硬擰巴成了矯揉造作。

    唐方把最后一口脆皮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