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55 章
” 薛延摸摸她臉頰,柔聲道,“沒幾個(gè)月的,荷花謝了,桂花就要開了,到時(shí)候咱們不僅包小圓子,還要去采花釀酒。我?guī)闳コ俏餍『俞烏庺~吃,我還記著你那日做的糖醋魚,特別香?!?/br> 阿梨的聲音極輕極輕,被風(fēng)一吹便就散了,“可是薛延,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等得到了……” 薛延問,“你說什么?” 阿梨閉上眼,將臉埋進(jìn)自己的臂間,淚不知不覺化開,她哭得無聲無息。 薛延沒有再問。 那時(shí)候,薛延還在在心里祈禱著這只是些小病小痛,養(yǎng)過了就好了。 他不知道,阿梨的世界已經(jīng)成了一片空茫,她什么都聽不見了。 到了匯yào堂,那里難得還燈火通明,伙計(jì)正抱著掃帚慢條斯理地掃地,整個(gè)屋子里充斥著濃郁的yào味。那不是什么好味道,聞起來苦而沉,平常人許是會(huì)覺得能靜心安神,但若是生了病的人聞著,心都要提起來。 門口坐著的是上次給馮氏看病的姜大夫,他似是剛忙完,還在吃著飯,聽見響動(dòng)聲后稍抬了下頭,問,“什么病?”他還記得阿梨,沒等薛延說話便就放了筷子站起來,問,“喲,這是怎么了?” 薛延急急道,“發(fā)了熱,燒得狠了,大夫您快些給瞧一瞧。” 姜大夫挽了挽袖子,指著一旁診臺(tái),“到那里去?!?/br> 那是方狹小空間,旁邊擋著一叢種在花盆里的翠竹,架子上擺滿燭臺(tái),倒是明亮。阿梨被薛延扶著坐好,她捂唇咳了兩聲,而后將腕子搭在脈枕上,由著大夫去擺弄。 安靜的時(shí)光極為難捱,她心中又悶又亂,目光找不到焦點(diǎn),過了好久,才終于落到自己膝蓋布料上。那上面不知怎的染了團(tuán)臟污,濁濁的一大團(tuán),與淡淡青色相襯顯得格格不入,阿梨用手指去撫,擦不掉。 無用功,但她還是忍不住去做,輕輕地、一遍遍去撫。 阿梨察覺到姜大夫在她的腕上換了幾個(gè)位置,停留的時(shí)間一次比一次長,最后離開了。 她頭暈暈沉沉,卻又覺得自己輕飄飄,想說句話,但嗓子干的像是口涸了的水井,一個(gè)字都吐不出來。 薛延問,“大夫,怎么樣?” 姜大夫抬手摸摸阿梨的額,搖頭道,“不是太好?!彼欀?,又問,“小姑娘,你有沒有覺得哪里痛?” 薛延將視線轉(zhuǎn)向阿梨的臉,但她就只是垂著眸子坐在那里,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薛延覺得全身的血都一點(diǎn)點(diǎn)冷下去,他試探著喚了句,“阿梨?” 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應(yīng),薛延艱澀咽了口唾沫,將身子矮下去,又連著喚了幾聲她的名字??扇螒{他說的再大聲,阿梨都只是像尊瓷娃娃一樣,安靜而脆弱。 薛延眼底漸紅,他扶住阿梨的肩膀,聲音啞的不成樣子,“阿梨,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阿梨茫然地抬起頭,她不知所以,但看見薛延眼角有淚,吃力地抬手為他擦了一下。 薛延攥住她腕子,將她的手掌貼向自己面頰,幾近絕望,“阿梨,你和我說句話啊?!?/br> 姜大夫嘆氣著搖搖頭,攔了他的動(dòng)作,問,“她識的字嗎?” 薛延頭都未偏,只顧盯著阿梨瞧,啞聲回答,“識得?!?/br> 姜大夫頷首,握筆蘸了墨,在紙上寫了三個(gè)字,“可聽物?”,后遞到阿梨手里。 明明在心中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但薛延還是忍不住心中存一絲僥幸,直至他看見阿梨捏著紙,緩緩地?fù)u頭。 那一瞬,薛延覺得天都塌了。 燭火把房子照得明亮,墻角的yào柜黑漆漆的,有個(gè)小yào童正攀著梯子往上爬,嘴里念叨著“當(dāng)歸一錢,熟地二錢,黃芪……噢,也是一錢……” 他呆呆站在那,眼前一切都變得虛幻,只剩一個(gè)阿梨。她仰著臉,神情平靜而溫和,沒哭也沒鬧,手搭在膝蓋上,指頭纖細(xì),白的恍若透明。 薛延喉嚨脹痛,覺得不真實(shí)。 明明昨晚他還說要帶著她去寧安的,早上離開的時(shí)候還好好的,但現(xiàn)在,怎么什么都變了呢? 這樣的無能為力讓他覺得心擰成一團(tuán),快要攪成了汁。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