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夫妻之名，但真正迎來這一天，還是覺得激動難耐。東扯西說聊了許多，最后時候，胡安和問薛延，“你現(xiàn)在什么心情？”

    薛延想了許久，最后道，“我就覺得，這一輩子值了，很值，沒白活?！?/br>
    馮氏想，能看到他們這樣一路走過來，風(fēng)雨同舟、安慰依靠，就算以后日子里沒有大富大貴，只是樸實平淡的，她也覺得很高興。

    夫妻間最好的樣子，他們有。

    迎親車轎準(zhǔn)時而來，韋翠娘一直扒著窗戶盯著街道，等瞧見大紅花綢的花轎從街口緩緩行至?xí)r候，忙轉(zhuǎn)身吩咐，“快去堵門！”

    為了方便，韋翠娘還帶了兩個丫鬟來，加上小結(jié)巴一共三個人，聞言趕緊跑到門邊，用肩用背死死抵著，任憑門外人用再大力氣也難以撞開。

    馮氏笑盈盈站在一邊看著，囑咐道，“你們當(dāng)心些?！?/br>
    阿梨的床鋪正對著門，稍稍移開擋面的羅扇，她也能瞧見門口的動靜。

    越過了一盞茶時間，薛延帶著胡安和和幾個平素jiāo好的兄弟上了樓，廊里圍著一圈來捧場的賓客，吵吵嚷嚷，極為熱鬧。薛延手里捧著一只木刻的大雁為贄禮，他忍不住笑意，輕咳兩聲，抬手敲了敲門。

    韋翠娘懶洋洋地站在門口，揚聲問了句，“誰呀？做什么的？”

    旁邊人笑著起哄，胡安和也笑，樂顛顛像是吃了三斤蜜。

    薛延高聲答，“娶新娘子的?！?/br>
    韋翠娘眉梢一挑，趕緊小聲道，“快，把門開條縫兒！”

    小結(jié)巴領(lǐng)命行事，真的就只開了道窄窄間隙，露了只眼睛出去。胡安和瞧見，擼了擼袖子，指著他道，“個小白眼狼，平日里哥哥也待你不薄，怎么現(xiàn)在就一點面子不給了。”

    韋翠娘在屋里吼，“別和他廢話，塞紅封進(jìn)來?！?/br>
    這是隴縣婚俗，稱為攔門，故意攔著不讓新郎進(jìn)，敲一次門就要送一次紅封，往復(fù)三次才肯開門。一是為了留住女家的財氣，二是為了拖延送新嫁娘出門的時間，顯出娘家對新娘子的重視，督促新郎對她好。

    胡安和不是真的生氣，就是笑著逗小結(jié)巴玩，現(xiàn)聽韋翠娘這么說了，也不敢往后拖了，趕緊從門縫里塞了個紅封進(jìn)去。

    小結(jié)巴接過來，遞給韋翠娘，又嘭的一聲關(guān)緊門。

    阿梨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但看著屋里的人都在樂，也跟著笑，眉眼彎彎。

    外頭，胡安和差點被撞了鼻子，但他又不敢對韋翠娘造次，委屈巴巴捂著鼻頭往后退了步。

    薛延便就再敲門，揚聲喚，“娶新娘子的?！?/br>
    如此三次，韋翠娘才終是滿意，大手一揮，放迎親的人進(jìn)來。

    阿梨瞧見門口處乍泄的光，捏著扇柄的手心微微出了汗。

    燕國習(xí)俗，女子出嫁之時以扇遮臉，為了遮羞，也多了些神秘的美。

    客房雖不用作喜房，但被褥枕套都換成了大紅色，阿梨嬌小身形端坐于床上，廣袖下露出半截皓腕，一團(tuán)橘紅色繡金線紈扇擋住多半的臉，耳垂上墜著流蘇狀純金墜子，流光溢彩，微微搖晃。

    看不見臉，但仍足以使人目不轉(zhuǎn)睛。

    薛延抱著木雁立在門口，一時竟呆住，心口跳若擂鼓，一瞬間，眼前一切都成了虛幻，就只剩下阿梨。

    韋翠娘捂著唇笑，眉飛色舞道，“傻在這做什么，不接新娘子了？”

    胡安和也著急，踩了他一腳，低聲道，“別誤了吉時！”

    薛延這才回過神來，將手中大雁奉給馮氏，完成奠雁之禮。

    迎親時候獻(xiàn)雁為贄禮的習(xí)俗，古已有之。大雁為候鳥，南北遷徙有定時，且終生只有一個配偶，若一只亡，另一只也永遠(yuǎn)不再擇偶。雁南往北來順乎yin陽，配偶固定合乎義禮，婚姻以雁為禮，象征一對新人yin陽和順，也象征著對婚姻的忠貞專一。

    小結(jié)巴充作小舅子一職，為薛延端來早備好的熟雞蛋煮糖水，薛延一口喝盡湯水，急匆匆去背阿梨。

    因著今日婚事之故，韋翠娘穿了身淡黃色衫裙，比起以往明艷樣子，看起來平柔許多。

    她站在賓客之中，瞧著薛延小心翼翼在阿梨腳前蹲下的樣子，不由笑出聲，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