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抬起臉，沉默一瞬，忽而笑了，問，“你敢發(fā)誓嗎？”

    這話沒頭沒尾，讓人摸不著頭腦，石友榮錯愕，他瞇了瞇眼，“什么誓？”

    薛延笑呵呵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若是你?；ㄕ杏炍?，你就頭頂流膿腳底生瘡，橫死街頭沒人收尸。”

    “……”石友榮被他的一套說辭給唬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后喝道，“你放屁！”

    薛延笑意斂起，冷眼盯著他，“你也別怪我多心，酒樓里最怕遇見的就是那種潑皮無賴，進門之前不知從哪里抹一手老鼠屎，掰幾根蟑螂腿，再隨便點了幾個便宜菜式，將東西往菜里一放，就開始賴皮賴臉地訛人?！?/br>
    說到這，薛延又笑了，擺擺手道，“你可別誤會，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石公子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侯大人家的小舅子，怎么能那樣不知羞恥，使這種下三濫的賤招兒呢?！?/br>
    石友榮快要被薛延氣死，他手掐著腰，在原地轉(zhuǎn)了圈，又抬臉問，“薛掌柜，客人在你的店里吃出了臟東西，這就是你的態(tài)度？”

    周圍聚著的人越來越多，侯才良將折扇收起攥在手心，換了個姿勢，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門口處。

    薛延說話客客氣氣的，“這樣吧，石公子，你一直說我這包子不干凈，還拿著包子到處亂轉(zhuǎn)給人看，但到頭來也沒誰看清楚那老鼠屎到底長什么樣子，茲事體大，影響聲譽，我也不能信你的一面之詞，對不對？你把包子拿給我看看，若你說的是真的，我便就按著你說的數(shù)目賠償，并且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你賠不是?！?/br>
    石友榮警惕看著他，遲疑道，“說話算數(shù)？”

    薛延負手道，“這么多雙眼睛瞧著，這么多耳朵聽著，還擔心我騙你？”

    石友榮神色松動幾分，又多了些原來的傲氣，勾勾手指道，“那你便就過來看罷。”

    離得太遠，周遭又充斥著竊竊私語之聲，侯才良根本聽不見石友榮在說什么，直到瞧見薛延走進包子，又抬手碰了下，他才意識過來，眼睛瞬間瞪圓，低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他與薛延曾經(jīng)朝夕相處過近兩年，見識過他的那顆七巧玲瓏心，見石友榮讓薛延接近了包子，心中便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旁邊人沒聽清侯才良在說什么，小聲喚了句，“大人？”

    侯才良咬緊牙關(guān)，喝了句，“閉嘴！”而后便就攏了大氅，急匆匆地下樓，往門口去。

    然而他剛到人群邊上，還沒來得及擠進去，便就聽著了薛延懶洋洋的聲音，“石公子，你這眼神可是不太好啊，明明是幾粒黑芝麻，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老鼠屎了？”

    侯才良心尖一跳，也不管體面不體面了，撥開前面擋路的客人，沖到一臉茫然的石友榮面前將包子拿起來仔細查看……老鼠屎果真變成了黑芝麻。

    他抿抿唇，猛地轉(zhuǎn)臉看向薛延，沉聲道，“你掉包！”

    薛延蠻不高興地“唉”了聲，皺眉道，“眾目睽睽之下，你可不要胡說，紅口白牙，你是說得舒服了，卻毀了我的聲譽?！彼粗畈帕迹ばou不笑道，“侯大人怎么也是一縣主簿，可千萬不要失了身份，學那些市井無賴，刁蠻成xing。”

    侯才良是什么出身，隴縣百姓心中都清清楚楚，薛延話音一落，竟有幾處私笑聲傳來。小結(jié)巴站在人群中，適時地喊了一嗓子，“散了吧散了吧，侯大人的官怎么升上去的，大家都知道，別再讓人家難堪了！”

    此話一出，笑聲便就不加掩飾，更大了。

    侯才良拳頭在身側(cè)攥緊，極力鎮(zhèn)定下來，才沒有當場失控。

    石友榮往地上呸了口，脖子上的青筋因為惱怒一鼓一鼓，厲聲道，“薛延！若不是掉包，你敢發(fā)du誓嗎！”

    “若是誓言可證清白，說一說倒也無妨?！毖ρ宇h首道，“我薛延在此立誓，若是這位石公子在我店里吃出了老鼠屎，這屎是我店里的老鼠弄在鍋里的，我卻掉包成了芝麻粒，那我不得好死。若是有人想要害我，那不得好死的就是他?！?/br>
    “……”石友榮眼睛都氣紅了，但又無處反駁，一時失語。

    “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