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66 章
愈遠,就要看不見了…… 耳邊響著他聽不懂的樂曲,細細碎碎,催人入眠,像是梵音。 下一刻,薛延猛地驚醒,眼前一片漆黑,天還未亮。 詭異的對白,層疊的白霧,原來是個夢。 也還好是個夢。 薛延坐起身,沉沉地喘著粗氣,汗珠順著下巴流入脖頸,他手腳無力,心底宛如被挖空。 阿黃被他嚇到,扭著屁股翻了個身,過了會又沉沉睡去。 薛延好半會才從那股絕望中掙脫出來,他摸了摸枕頭,已經(jīng)濕了,不知是淚還是汗。 偏身給阿梨掖了掖被子,薛延赤著腳下地,咕嚕嚕喝盡了一杯冷茶,而后呆呆在椅子上坐到了天亮。 他連早飯都未吃,又去了趟醫(yī)館。 那里的大夫與yào童均已識得了他,紛紛問道,“薛掌柜,夫人好些了嗎?” 薛延緩緩搖頭,那些人瞧見,便也識趣不再深問,只露出惋惜神情,再道一句,“希望能快些好起來罷?!?/br> 薛延怕極了那些憐憫或同情的目光,他匆忙躲避,不敢再看。 明知不會出現(xiàn)奇跡,大夫仍舊抽空去了趟薛家,給阿梨診了脈。 薛延僵硬立在一邊,指尖泛涼,仿若是犯人在等待著審判。 過了一會,大夫收了yào箱站起來,嘆氣道,“若要我說實話,現(xiàn)在這樣情況,你去求佛,比求我管用?!?/br> 薛延艱澀咽了口唾沫,沒有說話。 阿梨安靜躺在紅色被褥里,大朵的牡丹綻在她臉旁,她的神色恬靜又溫柔,胸前明明還在有規(guī)律的起伏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薛延不明白,為什么所有的大夫都覺著他的阿梨就要死了呢? 阿黃圍著阿梨的身子轉了一圈,而后又臥在她的手旁,張嘴輕輕咬了下她的指尖。 薛延沒有坐下,只是那么靜靜地瞧著她,他瘦了許多,又沒有添置新衣,衣袖空dàngdàng的,下巴處還覆著一層青色的胡茬。前所未有的狼狽。 馮氏不知何時走過來,輕輕問了句,“四兒,你鬢角怎么白了?” 薛延被緩回神,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下,又轉身去照鏡子,這才發(fā)現(xiàn),竟真是的。 他笑了笑,反而挺高興道,“白頭到老,倒也很好?!?/br> 下午時候,薛延去了趟云水寺。 寺外的臘梅花均已謝了,只剩下單調(diào)的枝椏,薛延忽而想起,一年前,他曾與阿梨一并來過。 那時他還不信神佛,只站在一邊看著。 阿梨虔誠地在佛前拜了許久,卻獨獨忘了自己。 正是農(nóng)忙時候,雖田地大旱,明知秋日時候收成不會好,但還是要去種地的。寺廟里空dàngdàng,幾個小和尚垂著腦袋掃地,瞧見薛延進來,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薛延攔住其中一個,低聲問,“怎么才能投香火錢?” 小和尚說,“寺門口有功德箱的?!?/br> 薛延說,“我要給許多?!?/br> 小和尚有些詫異,“冒昧問施主,多少?” 薛延說,“三千兩?!?/br> 小和尚tiǎn了tiǎn唇,道了句稍等,而后回身去請了方丈來。 薛延最后用那三千兩銀子給寺內(nèi)的所有佛像都鍍了層金身。 臨走前,方丈與他說,“《法苑珠林·八苦部》中講,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yin熾盛,求不得。而佛又說,命由己造,相由心生?!?/br> 命由己造。 但已到了這個時候,薛延不知他還能做什么。 他只能日復一日地期盼,日復一日地煎熬。 四月中旬的時候,不知是那三千兩的佛祖金身感動了上蒼,或是一直以來的yào終于有了效果,阿梨的情況似乎逐漸好了起來。她的面色愈發(fā)紅潤,脈象也逐漸平穩(wěn),大夫也松了口氣,與薛延道,“命是保住了,但什么時候醒過來,還是得看她自己?!?/br> 即便如此,薛延仍覺得如同絕處逢生。 與此同時又傳來另一個好消息,阮言初在春闈中了貢士,留在京城等待接下來的殿試。 五月初,周朝與東瀛的戰(zhàn)爭正式打響,朝廷下令募集糧草物資。然而北地大旱,再加上賦稅繁重,百姓并無多余錢糧,邱時進為博功績,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