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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的苦情劇本呢 第29節(jié)

    薛宴驚不由問起:“莫非你有辦法?”

    老板娘連忙神秘兮兮地一點(diǎn)頭:“咱們云水縣美人多,可是有原因的。姑娘若是好奇,可千萬要在這里多住些時(shí)日。”

    她甩著帕子走開,薛宴驚壓低聲音,對師姐道:“她們肯定有問題。”冷于姝正打算認(rèn)真聆聽師妹的理由,就聽她很認(rèn)真地剖析道,“不然不會(huì)做出這樣難吃的餛飩。”

    “……”

    離開餛飩攤子,冷于姝二人沿著街狀似隨意地亂逛著,街上并不似那書生信中所說有很多胖人,她們繞著整個(gè)鎮(zhèn)子轉(zhuǎn)了一圈,也不過看到零星幾個(gè)。

    按薛宴驚的意思,又是要將這些可疑之人按住拷打,冷于姝無奈地將她攔住,提議等到夜間先潛入餛飩攤老板娘家觀察一二。

    薛宴驚表示同意,二人耐心等到餛飩鋪?zhàn)邮諗?,尾隨那姐妹二人到了一間小院前,借著夜色,埋伏在院子里,捅破了窗紙進(jìn)行偷窺。

    這時(shí)間趕得實(shí)在不太巧,因?yàn)榉块g里那老板娘的妹子正在脫衣服,薛宴驚正猶豫著是否該非禮勿視,就看到那姑娘一用力,將衣衫連帶著皮rou都脫了下來。

    “……”

    還真讓那書生說中了,薛宴驚和師姐對視一眼,繼續(xù)伏窗看去,只見脫下一層厚重皮rou后,里面的人瘦了一大圈,但仍是個(gè)挺胖的姑娘,她抬手打開肚皮,再次用力掙脫,將又一套皮rou仿佛衣衫般甩在地上,露出里面更瘦小的一位姑娘。

    這瘦小姑娘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兩套皮rou,片刻后竟伏在其中一套上啃食起來。

    薛宴驚聽著耳邊清晰的咀嚼聲,十分欽佩師姐面上仍能保持波瀾不驚。

    她正要說什么,院子另一側(cè)有一道紅影猛地暴起,向她撲咬過來。

    是餛飩攤的老板娘!薛宴驚眼疾手快,將凌清秋拔劍出鞘,一把塞進(jìn)了老板娘咬來的巨口中。

    老板娘本是沖著她手臂咬下來的,臨時(shí)被薛宴驚塞了一把長劍入口,反應(yīng)不及,口中傳來一陣咯嘣咯嘣的聲響,是門牙是被堅(jiān)硬的凌清秋崩成了碎片。

    但她卻不松口,仍叼住凌清秋拼命咬著,薛宴驚試著抽劍沒抽回來,不由嘆道:“這鬼東西還挺潑辣?!?/br>
    “……”冷于姝看著地上的門牙碎片,又想起霧隱鎮(zhèn)那伙計(jì),覺得遇見師妹的鬼怪們似乎都挺費(fèi)牙口。

    作者有話說:

    第32章32

    ◎劍下眾生平等◎

    薛宴驚看著凌清秋上沾染的口水, 略有些嫌棄。

    冷于姝表示理解不了:“你不是經(jīng)常捅人?血也一樣臟。”

    “……也是?!毖ρ珞@用力抽劍,對方卻死死咬住劍刃不放,她終于失去耐性, 劍鞘一抬狠狠抽中對方的嘴。

    老板娘終于肯松口,和著血吐出了一口零零碎碎的后槽牙。

    她抬眼看向薛宴驚,不怒反笑:“我美嗎?”

    “美啊, ”薛宴驚稱贊, “鼻子是鼻子, 眼睛是眼睛的?!?/br>
    “……”

    這大概是個(gè)簡陋的美人計(jì),因?yàn)槌弥ρ珞@注意力被短暫分散之時(shí),身后傳來一陣風(fēng)聲, 一件皮rou外套被那瘦小姑娘投擲而來,蠕動(dòng)著將她整個(gè)人裹了進(jìn)去。

    薛宴驚頓了一頓, 沒有立刻掙脫,因?yàn)樗龑?shí)在有些好奇被這皮rou外套裹住后會(huì)發(fā)生什么,但嗅著縈繞身周的沁人肺腑的惡臭血腥氣,她又覺得這份前景想必如同進(jìn)食牛糞一樣誘人。

    冷于姝卻并沒有給她猶豫的時(shí)間,見她被包裹起來,立刻拿劍把外層皮rou剖開, 將小師妹拎了出來。

    “不識貨,”老板娘冷冷一笑,“這可是好東西!”

    薛宴驚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 她的手背剛剛不小心觸碰到了那寬大外套里的血rou, 染上了一片血跡。

    “等著看吧,”老板娘優(yōu)雅地掏出手帕擦了一口血, 又擦出來一塊碎牙, “它能幫你變美?!?/br>
    薛宴驚壓根沒聽她說什么, 對著她的碎牙心下一樂:“這算不算是‘氣得咬碎一口銀牙’?”

    “……”

    倒是冷于姝皺著眉問了一句:“如何變美?”

    老板娘強(qiáng)自忍了氣,開口道:“把她手上沾染的血跡擦掉,會(huì)發(fā)現(xiàn)手背變白三分,連手上的薄繭都可以漸漸淡去,平日里一直穿著,等到將整套皮rou全部吸收,可使遍體肌膚生暈,如美玉瑩光。我看你們也不是好相與的,大家各退一步,我把這套皮rou送你們,你二人不要管我們的閑事如何?”

    薛宴驚雖然并不怎么想要這東西,但聽了這話,下意識便用自己的強(qiáng)盜思維反駁道:“誰要你送?我把你們姐妹殺了,這兩套還不都是我的?”

    “你……”

    冷于姝強(qiáng)行打斷了這略顯幼稚的對話,劍指老板娘問道:“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自然是人?!?/br>
    薛宴驚輕聲嘆息:“你已經(jīng)不是人了,你自己未曾覺察嗎?”

    “什么?”老板娘下意識反駁道,“我當(dāng)然是人?!?/br>
    “只能說你身上的東西屬于人,”薛宴驚捏住她的下巴,細(xì)細(xì)端詳,“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五官無一處不完美,可惜拼在一起就透著一陣違和,它們不是從同一個(gè)人身上奪來的吧?”

    冷于姝看了師妹一眼,好奇她是如何得知。

    “猜的?!毖ρ珞@示意師姐去看那瘦小姑娘,她拂開又長又厚的劉海,冷于姝這才看清她臉上雙眼一大一小,其中一只是極漂亮的杏仁眼,另一只則普普通通、并不出奇。

    還有地上那套皮rou,那其實(shí)是個(gè)完整的人形,只是中間的內(nèi)臟與骨骼被掏空,冷于姝細(xì)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皮套的雙耳也已經(jīng)被削掉了。皮rou用來滋養(yǎng)皮膚,五官則用來替換她們的臉。

    薛宴驚一手按住不停掙扎的老板娘的手腕,另一只手輕輕撫過她小巧圓潤又可愛的耳垂:“你身上可還有什么是屬于你自己的?”

    老板娘忽然痛呼出聲,原來就在薛宴驚握住她手腕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烈灼痛。

    “你看,我就說你已經(jīng)不是人了,”薛宴驚湊近她耳邊低語,“業(yè)火燃不了凡人?!?/br>
    “我是人!”老板娘卻好似對此有什么執(zhí)念似的,再三強(qiáng)調(diào),“我怎么會(huì)不是人?”

    “師姐,”薛宴驚問,“凡人在未曾被附體的情況下,也能墮落成類似鬼物的東西嗎?”

    冷于姝微蹙了眉心:“聞所未聞?!?/br>
    薛宴驚忽聽得耳邊有輕微碎響,像是什么東西輕輕踩碎了落葉,她縱身一躍跳上了屋頂,看著從四面八方逼近的蒼白人影,輕聲一嘆:“怪不得白日街上見不到太多人?!?/br>
    白日冷于姝二人曾到處打探了一圈,有百姓告訴她們,云水縣日益窮困破敗,田地也荒廢了不少,有很多住戶過不下去,便舉家搬走了,導(dǎo)致這小縣城里的人一日少過一日。

    這些人影大概就是百姓口中已然“搬走”的住戶,借著不怎么明亮的月色,薛宴驚看到這些人里有男有女,但幾乎都是年輕人外表,且個(gè)個(gè)都是膚光勝雪、眉目如畫。

    云水縣的田地荒廢,大概是因?yàn)檫@些人已然換了一種食譜,而另一部分人已經(jīng)淪為了他們的食譜。

    “你們怎么來了?這次的人是我先接觸的,我要定下她的眼睛,誰也不許搶!”院子里的美貌老板娘對院外高聲喝道,得意地?fù)崃藫嵩启W,又看向冷于姝二人,“拿好處打發(fā)你們,你們卻不肯走,如今我倒要看看,待你二人淪為滋養(yǎng)我們的皮rou套子后,又該如何囂張?”

    那些人影很快闖入小院,持刀圍住了薛宴驚二人,不知是看中了她們的哪個(gè)部位,月光下,這些人的眼神貪婪,看起來已經(jīng)不再像人,倒像是某種餓到雙眼發(fā)綠的野獸。

    他們已經(jīng)沒有救了,薛宴驚只能超度他們。

    口中念了個(gè)劍訣,凌清秋豁然出鞘,干脆利落地洞穿了眼前持刀人的腦袋,從他的后腦穿出,又沒入了另一人的腦殼,長劍繞場一周,砍瓜切菜般將所有人斃于劍下。

    他們并不難殺,畢竟其中有不少人為了那把盈盈一握的細(xì)腰,摘掉了兩根肋骨,戰(zhàn)力比起普通人尚有些不如。

    那些尚未被刺穿的人第一反應(yīng)卻不是躲避,而是拿著小刀去割地上尸首的眉目耳鼻,仿佛在他們心里,容貌已然遠(yuǎn)比生命重要得多。

    有些修士不愿挑戰(zhàn)強(qiáng)者,有些修士不愿殺戮弱者。但對薛宴驚而言,似乎沒什么區(qū)別,劍下眾生平等。很快,除了那對兒姐妹,所有人都被一視同仁地?cái)赜谒膭ο拢枨迩锝K于停下時(shí),院子里倒了一地的尸首,劍身上沾著紅紅白白的穢物。

    冷于姝看著師妹,見她殺了這許多人,劍下毫無遲疑,不由開口問道:“你修的是什么道?”

    薛宴驚自己也不清楚,她想起天下人對歸一的評價(jià),反問了一句:“殺人如麻者一般修的是什么道?”

    “修羅道,”冷于姝秀眉微蹙,“但這種道法很容易走偏,令人迷失本心?!?/br>
    薛宴驚聽出師姐的擔(dān)憂,笑了笑:“其實(shí)我也不清楚自己修的是什么?!碑吘箽w一所修的功法,仿佛一個(gè)大雜燴,什么都有。

    “你們是修仙者?”老板娘自然已經(jīng)看出了她們的來路,面色發(fā)白地后退一步,護(hù)住身后的meimei,“這些人不是我叫來的,我不……”

    她話音未落,身子驀地一僵,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正低頭探查尸首的冷于姝聞聲回頭一看,險(xiǎn)些以為又是小師妹動(dòng)的手,但下一刻,老板娘那身形瘦小的meimei,扔掉手里染血的銅器,急切地趴在jiejie身子上,咬破她的喉嚨,大口大口地喝起血來。

    “……”老板娘被她砸了一下后腦,卻還未死,感受著她吸吮自己的血液,張了張口,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薛宴驚好心對那meimei道:“你姐可能是在問你為什么?!?/br>
    “我餓,”瘦小姑娘道,“她從沒問過我的意見,就把我?guī)狭诉@條路,自然要負(fù)責(zé)到底。”

    地上那老板娘眼里泛出淚光,薛宴驚強(qiáng)行給她合上雙目:“哭什么?你妹子都吸食過旁人的血rou了,你又怎能指望她還有人性在?”

    有些底線是不能打破的,一旦跨過那條同類相食的底線,所有人在她眼里便不過都是一塊行走的食物罷了。

    瘦小姑娘看著地上的jiejie,喃喃道:“我原本不愿意的,你為何非要逼我……”

    冷于姝打斷了她的抒情:“云水縣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我說,我都說,”瘦小姑娘抹了把眼淚,“最開始,是有人請了一尊神像回到縣里供奉,可那神像卻不是什么真正的神明,他會(huì)誘惑人,我jiejie就是縣里第一個(gè)被迷了神智的人?!?/br>
    “……”老板娘竟還未死,聽著這話,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手指抽動(dòng)了幾下。

    “我jiejie她原本也是可憐人,”瘦小姑娘看了一眼地上的jiejie,繼續(xù)道,“她生得五大三粗,姐夫嫌棄她,和西街的王寡婦勾搭成jian……王寡婦生得美貌,現(xiàn)在jiejie臉上的鼻子就是用了她的,而姐夫已經(jīng)變成了一副用來滋養(yǎng)肌膚的皮rou,被jiejie吸收掉了?!?/br>
    “……”

    “jiejie開始像瘋了一樣迷戀美貌,她總是說等我們都變美了,就帶我離開這里去外面過好日子,只是我身上臉上大片的胎記,徹底消除很耗時(shí)間,”瘦小姑娘指著自己那兩只大小不同的眼睛,“她殺了一個(gè)過路的女子,挖了眼睛說要給我換上,可我們誰都沒發(fā)現(xiàn)那女子右眼是瞎的,我只能先湊合用著左眼?!?/br>
    薛宴驚掃了一眼她的臉,胎記若隱若現(xiàn),已經(jīng)很淡了。

    “你jiejie今日與我?guī)熋么钤?,是看中了她的眼睛想給你換上?”冷于姝語氣很冷。

    “嗯,她故意說你們身上還有什么不足之處,就是想激起你們愛美的心思,只要?jiǎng)恿诵模磺卸己谜f,”瘦小姑娘低下頭,“我勸過她,她不肯聽我的?!?/br>
    “……”

    “兩位仙師,”她跪下叩拜,“我是被jiejie逼迫的,多虧你們來了,求你們救我出火海吧!”

    “先帶我們?nèi)タ纯茨憧谥械纳裣??!?/br>
    “是。”

    瘦小姑娘在前帶路,帶著二人一路去了縣郊荒山上的一座山神廟,原本的山神像已不知所蹤,上面供著一座薛宴驚從未見過的塑像,似是以木雕成,外表看起來詭異的完美,塑像前的杯盤里放著一團(tuán)團(tuán)血rou模糊的貢品。

    “就在里面,二位請進(jìn)去吧?!?/br>
    薛宴驚笑了笑:“我還有一個(gè)問題要問你。”

    “什么問題?”

    薛宴驚掀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背:“我剛剛擦去了手背上沾染的血跡,卻并沒有如你jiejie所說的那般膚色變白或是繭子變淡,這是何故?”

    瘦小姑娘細(xì)看了她手背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開口:“你沒有動(dòng)心。”

    “什么意思?”

    “若你不動(dòng)想借此變美的心思,這術(shù)法就不會(huì)起效……”瘦小姑娘突然拍了拍額頭,“哎呀,說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