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的苦情劇本呢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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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鬼物卻比她之前所見的能忍些:“休想!” 他探出一條觸手狀的黑煙,要卷過來一名凡人做人質(zhì),被方源一道靈符炸斷。 鬼物在薛宴驚手下掙扎著:“若你還想變回來,就得留我一命!” 他顯然打錯了算盤,薛宴驚向來軟硬不吃,聞言手下業(yè)火愈熾:“不肯說,那就去死吧。” 業(yè)火之下仍然嘴硬的鬼物,大抵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她自然不信他活下來以后就會將解咒的法子雙手奉上,留著他反而夜長夢多。 鬼物一寸寸地在她手下焚燒殆盡,伴著哀嚎聲,化為飛灰簌簌落下。 兔子立于劍上,周圍秋風(fēng)漸止,落葉與飛灰環(huán)著她身周落下,戰(zhàn)斗時飛揚的發(fā)帶也柔順地搭在了身側(cè),以眾百姓視角觀之,竟有超逸絕塵、清曠超俗之感。 據(jù)說從此以后,壺關(guān)鎮(zhèn)便以玉兔作為祥瑞,每逢中秋佳節(jié)便拜明月與玉兔。 當(dāng)然,這就是后話了。 作者有話說: 第44章44 ◎英杰與梟雄◎ 鬼物徹底煙消云散, 消逝于天地之間。 下一個瞬間,兔子重新化為仙子,褪去一身絨毛, 雪灰色衣袍一振,抖掉袍角飛灰,負(fù)劍而立, 回身看向眾人。 薛宴驚雙眸璀璨如星:“我就知道, 沒人有這么硬的嘴?!?/br> 方源摸了摸自己終于變回正常長短的脖子:“他死了, 符咒自解,因此他不敢說,說出來你也一樣會殺他?!?/br> 薛宴驚卻忽然想到什么:“可他說要把這些凡人運回鬼界當(dāng)奴隸役使, 難道到時候他也要自裁,才能讓他們變回人形?” “他這一句又未必是真, ”方源思忖道,“也興許到了鬼族地界上他們還有什么別的秘法?而這秘法不能在凡界施用?!?/br> 薛宴驚搖了搖頭,心下仍存疑,卻也知道眼下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因為眼前動物正一一重新化形為人。 黃狗噗地一聲,變?yōu)橐粋€女人, 正驚喜地看著自己的指尖。一旁圍觀的百姓里,恰有她的丈夫在,目睹了這一幕, 呆愣愣地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你、你還真變成黃狗了?” 女人回過神來, 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我讓你打孩子,讓你打孩子!” “哎哎, 她非說你變成狗了, 我以為她小小年紀(jì)就撒謊, 那還了得?別揪耳朵了!”男人慌忙逃竄,“我知道錯了!” 其他人呆若木雞地看著這一切,有人忽然驚覺,一拍大腿,慌忙向家中跑去。 兔子化為一名男子,人群里他的妻子哭著抱住了他:“對不住,對不住,要不是這位仙師買下了你,我險些就把你殺了!” 男子攬住妻子,長嘆一聲:“不能怪你?!?/br> 兩人對薛宴驚叩首,拜謝仙師。 有人歡喜,有人放聲哭泣。 有蒼鷹落地,化為人身;有蚯蚓從土里鉆出來,扭著身子變成人形;有些人家房梁的蛛網(wǎng)上,也掉下來個大活人。 所有人都在擁抱自己的親人,薛宴驚抬頭,看到長街盡頭一位老者,被兒女?dāng)v扶著,顫顫巍巍地走到她的面前,躬身下拜。 “不必拜我,”薛宴驚扶起她,“我沒能救下令愛的命?!?/br> 老者嘆息著拍了拍她的手:“你救下了千百個其他人的女兒?!?/br> “……” “何況,您殺了那東西,就是為我那孩兒報了仇,理當(dāng)受我一拜?!?/br> 飛灰落了滿地,恍若霜雪,老者就在這一地飛霜中,拜了一拜。 在場目睹這一幕的鎮(zhèn)民們都從喜悅中回神,沉默地幫忙收斂了王家嫂子和她丈夫的尸骨。 薛宴驚和方源又走訪了周遭幾座城鎮(zhèn),對那些惶恐的百姓們一一說明情況,做了安撫。最后親眼看著那些可憐人下葬,在他們墓前念了祝往生的口訣。 “師兄,”薛宴驚跟在方源身后,沉默地離開了壺關(guān)鎮(zhèn),御劍片刻,突然開口問道,“你覺得這世上為什么會有修真者?” 方源答得毫不猶豫:“先有妖魔鬼怪禍亂人間,凡人無法應(yīng)對,才有修真者應(yīng)運而生。” “……”薛宴驚抬眼平視前方白云舒卷,“我明白了?!?/br> 方源認(rèn)真看向她:“今日之事,讓你有所觸動?” “嗯?!?/br> “有觸動,是好事。” “好事?”薛宴驚不解,“我們修者不是該以修心為要嗎?不為外物所擾,不為世俗所絆……” “從未經(jīng)歷世俗,如何敢說不為世俗所絆?”方源溫聲道,“修心境,并不是要護著一顆完完整整、與世隔絕、永遠(yuǎn)無動于衷的心,而是坦然經(jīng)歷人生種種,看遍世情、千錘百煉出的心境?!?/br> 薛宴驚聞言肅然起敬。 方源大為不滿:“你這是什么眼神?” “沒想到我那不著調(diào)的六師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的眼神?!?/br> 方源得意地仰了仰腦袋:“你師兄深奧著呢!” 兩人一魔繼續(xù)向著魔界的方向御劍飛去,方源又道:“你膽子實在是大,那鬼物化成黑煙時,我只能躲避,你一只兔子卻敢不要命地向黑霧里撞?!?/br> 薛宴驚笑了笑,覺得這實在沒什么可夸耀的,畢竟她自己心知肚明,無論如何,都有斬龍金劍給她兜底。 大概連她自己都忘了,當(dāng)初在萬劍秘境之中,她尚不知自己歸一魔尊的身份,面對鬼物時也仍是毫不退縮、一往無前。 二人一魔一路向北,在江陽府落下云端,這是與魔界最為鄰近的一座凡人城池,再往前,不過百里,便是魔族駐地所在。 每每提起江陽府,不少人都以為這座城池定然衰落枯敗、百業(yè)蕭條,更有甚者猜測這里民不聊生、餓殍遍地。 但薛宴驚甫一踏進城門,便聞得集市中一片塵世喧囂,寬敞平整的青石板大道上行人車馬絡(luò)繹不絕,街上的烤rou攤子香飄十里,男女老少恬然自得,茶棚前水霧氤氳升騰,酒肆中人影觥籌交錯,沿街而行,布莊商行也逐一映入眼簾,絲竹管樂之聲與小販叫賣聲響互相交融,形成了一種奇妙的韻律,正是一片安居樂業(yè)、盛世繁華之景。 方源對小師妹一笑:“我?guī)啄昵皝磉^這里一次,所以才敢說沒什么危險。” 嘟嚕新奇地張望著,嘴里喃喃自語。 “他說什么?”方源問師妹。 薛宴驚正抬頭打量樓閣飛檐,聞言道:“他說,這里幾百年前并不是這樣的。” 正閑談之際,天空中迅速飄來一旁烏云,遮天蔽日,薛宴驚察覺不對,微微蹙眉,抬頭看去,正見到那怪異的烏云里跳出個黑衣人形,余下云朵也各自撲棱著翅膀散去,原來這竟是由烏鴉組成的一片黑云。 “是魔族!”方源高聲示警。 街上百姓眼見此異像,卻不慌不忙,有序地快步進了街邊兩側(cè)的店鋪里躲避。 薛宴驚右手已然握住劍柄,耳邊忽聽得百姓呼喝:“將軍來了!” 將軍? 薛宴驚抬頭望去,果見上空有一女子白衣銀甲,手持長|槍,直追那片烏云而來。 薛宴驚逆著光,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見得她遍身的肅殺,陽光下,一襲銀甲熠熠生輝,那紅纓長|槍舞得虎虎生風(fēng),裹著雷霆萬鈞般的氣勢,向黑衣人刺去。 她用的是一套槍法,招式凌厲狠辣,大開大合,沒有絲毫花哨多余的動作,算不上美觀,勝在簡潔凝練,薛宴驚一見便知,這是殺人的槍法。 那黑衣人顯見不敵,一聲呼哨重新喚來烏鴉群去短暫遮蔽她的視線,自己一個閃身疾速飛落地面,他的動作太快,凡人看不清楚,被他迅速擠進了成衣鋪子的人群里,他一手撕去身上黑袍,扯了件黃色外衣披上,又匆匆收斂魔氣,混進百姓中間隱去行跡,順手偷了只架子上販賣的草帽扣在頭上,正盤算著待人追過來時以這些百姓為質(zhì),卻臉對臉地與人群里的薛宴驚撞了個正著。 “尊主?!” 他先是愣了愣,隨即哭喪著臉露出一個“天要亡我”的表情。 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甚至失去了逃生的欲念,周圍百姓注意到此處異樣,連聲高喊示警,那女將也匆匆追了過來,再沒給他逃竄的機會,一□□中其心口。她就這樣提著長槍,槍上掛著魔尸,對百姓們點頭示意。 百姓們歡呼起來,目送著她再度駕云遠(yuǎn)去。 薛宴驚早已隱入人群,仰望著她飛身而起的背影:“好颯爽的女將軍?!?/br> 百姓們口中喊著“葉將軍威武”,為這女子送行。 “葉將軍?”聽著這個姓氏,薛宴驚想到了什么。 方源用手在眼前搭了個涼棚,抬眼望去:“想來便是歸一魔尊座下葉引歌葉將軍了。” “魔族雙璧葉引歌……”薛宴驚自然還記得紅鸞圣女提起過這個名字。 “是啊,你也聽說過?”方源注意到剛剛師妹不著痕跡地躲進了人群,不由笑道,“放心,她與修真界關(guān)系一向不錯,不會無緣無故對修者動手?!?/br> 薛宴驚想起了歸一魔尊在修真界的待遇,奇道:“為什么歸一人人喊打,而葉引歌身為他座下大將,居然可以和修真界關(guān)系不錯?” “她與歸一政見不同,行事風(fēng)格也不同,歸一囂張恣肆,葉引歌則沉穩(wěn)持重,”方源解釋道,“況且,歸一最被詬病的就是當(dāng)年因著采補邪法屠戮修者滿門一事,而這件事里葉引歌完全沒有插手?!?/br> “我明白了,”薛宴驚望著周遭百姓的反應(yīng),“她與凡人關(guān)系也不錯?!?/br> “她有一半凡人的血脈,”方源頷首道,“比歸一更得民心。” “是嗎?” “嗯,葉引歌是英杰,歸一乃梟雄,”方源總結(jié)道,“百姓更親英杰,也是情理之中?!?/br> “……” 作者有話說: 第45章45 ◎?qū)擂我蝗铡?/br> “葉引歌。”薛宴驚輕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左右正失著憶,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什么頭緒,干脆便放下不去思索, 與師兄和嘟嚕一起游蕩起這座江陽府來。 街邊有行人帶著一只圓滾滾的動物走過,這東西生得形似幼年海獅,卻可以拍著身上一對鰭飛在低空中, 薛宴驚經(jīng)過時, 挺稀奇地盯著看, 被那東西察覺她的眼神,立刻湊過來,在她身邊晃悠著飛了一圈, 又拿腦袋去拱她的手,示意她摸一摸自己。 薛宴驚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 只覺手感不錯,又隨口與它的主人搭話:“它生得不似凡物?!?/br> “的確不是凡物,是魔界那邊傳過來的,叫做海狻猊,脾性溫順,性喜撒嬌, 我們凡人也喜歡養(yǎng)在身邊做個伴,”主人解釋道,“江陽府和魔界常?;ネㄓ袩o, 姑娘想是頭一次來此?” “頭一次?”薛宴驚下意識摸了摸臉頰, 反問道,“閣下看我可覺得眼熟嗎?” 行人茫然地?fù)u了搖頭:“我在江陽府生活近三十載, 從未見過姑娘?!?/br> “那……你可見過歸一魔尊嗎?” “聽姑娘這問話, 我就知道你定然是第一次來江陽府, ”行人笑了起來,“很多人頭一回來此,都要打聽起歸一魔尊,大家似乎都對他很好奇。不過可惜,我只看見過他從上空飛過的模樣,除了玄衣金冠,再看不清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