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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的苦情劇本呢 第46節(jié)

    她還學(xué)了一點琴技,偶爾出門也能冒充個音修,有時也會在小院里撥弄幾下琴弦,伴著朝露煙霞,春日桃花。

    薛宴驚收起劍,伸了個懶腰,眼看時辰差不多了,便準(zhǔn)備去六師兄院子里蹭飯。

    “小師妹!”方源與她十分心有靈犀,她剛生出這個念頭便聽他在四明峰高處呼喚,“我要做糖醋魚,幫我去寒潭里捉兩條魚回來!”

    “好!”薛宴驚高聲應(yīng)了,步行至山邊,縱身一躍,墜到最下方時足尖輕點,落在小舟之上。

    她用篙桿在岸邊一點,縱舟往寒潭中心而去。

    自此天地一虛舟,何處江山不自由。

    作者有話說:

    醒來明月,醉后清風(fēng)——元好問《人月圓》;花也杯中,月也杯中——辛棄疾《一剪梅·中秋無月》

    第51章51

    ◎降神◎

    薛宴驚拎著兩條鱖魚, 敲開了六師兄的院門。

    方源笑著迎上前:“桃花流水鱖魚肥,你倒是會吃。”

    春水初生、桃花汛漲之時,正是吃鱖魚最好的時節(jié)。

    薛宴驚看向桌上的三副碗筷:“還有誰要過來蹭飯?”

    “你三師姐?!狈皆戳噙^鱖魚, 準(zhǔn)備去廚下收拾。

    他話音剛落,便有人敲響了院門。

    薛宴驚打開門,笑望門口的女子:“三師姐!”

    “乖?!毖嗷匚樟宋账募?。

    “菜還沒好, ”方源招呼她, “先坐下用些點心, 等我一等?!?/br>
    燕回卻搖了搖頭:“我還有事,要和大師兄一道出門一趟,來和你們打聲招呼, 你們吃吧,不必留我的份了?!?/br>
    “什么事這么急?”方源奇道, “連吃口飯的工夫都沒有?!?/br>
    燕回微微蹙了眉:“修真界出了一件大事?!?/br>
    “什么事?”

    燕回似乎遲疑了片刻,輕嘆了口氣:“也罷,反正你們過段時日也該聽說了,是……降神?!?/br>
    方源訝然:“降神?降的是什么神?從哪里降的神?”

    “還能從哪里?”燕回指了指天空,“千萬年來頭一遭?!?/br>
    “真的假的?”方源不敢置信,“從未見過飛升的仙人還能再返回人間, 莫不是騙子?”

    “我和大師兄就是去驗證這一點的,九州三界各大門派都派了人,”燕回抱著劍, “是真是假, 屆時自有分曉?!?/br>
    “這可真是樁稀奇事?!狈皆匆贿吀袊@,一邊將處理好的鱖魚送進鍋里。

    燕回翻了個白眼:“倒是不耽擱你吃東西?!?/br>
    “天塌下來還有個子高的頂著, ”方源向鍋里撒調(diào)料, “我們跟著急什么?”

    “就是?!毖ρ珞@咬了一口桌上的山楂鍋盔, 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燕回看著這不靠譜的師兄妹兩個,笑著搖了搖頭,離開前又想起什么:“對了,再有幾日工夫,你們二師兄就要出關(guān)了?!?/br>
    她說完便揮了揮手,揚長而去,獨留方源愁眉苦臉起來:“小師妹啊,要不要跟我出去躲一躲?”

    “躲什么?”

    “躲你二師兄,上次他出關(guān)時,我和他打賭輸了,欠他一頓木頭宴,你也知道,二師兄那人喜食木材,”方源憂愁道,“但是我還沒想好該怎么給他做這頓飯,怎么想都是對我的手藝的一種侮辱?!?/br>
    “就按平日的菜式來呢?”薛宴驚提議,“比如現(xiàn)在做糖醋魚,就往湯里扔根木頭,燉排骨的時候,也燉根木頭進去,這樣木頭入了味,余下的菜我們也能吃。再來個涼拌樹枝,清蒸樹皮什么的。他都吃木頭了,想來對口味也沒什么太大要求?!?/br>
    “這個思路可以啊,”方源驚嘆,“小師妹有沒有興趣跟我學(xué)廚?”

    “沒有?!毖ρ珞@斷然拒絕。

    “……”

    “但我隨時可以幫你打下手,”薛宴驚笑著看他,“還躲不躲二師兄了?我原本也打算這兩日去挑個任務(wù)的?!?/br>
    方源觀察了下火候:“也好,我也有一段時日沒去做任務(wù)了?!?/br>
    用過膳,二人一道去潛龍殿挑了封孩童失蹤的信件,近年魔、修二界聯(lián)合打壓鬼族,人間鬼物出沒倒是少了些,不過無論其中是否鬼族作祟,幫人家找回孩子,總歸是好事一樁。

    二人徑直奔赴凡間而去。

    人間芳菲已至,江水綠意堪染,兩人沿堤而行,見得不少出門踏青的凡人,青蓋驊騮,馬踏春泥。

    一路行至來信者所在的韓江城,進了城門,融進了人流,兩側(cè)行人都已換了春衫,一片柳綠桃紅,街上市列珠璣,車馬駢闐,與山中清寂自是不同風(fēng)景。

    兩人迅速融入紅塵,沿街問了路,敲響了馬府的大門。

    見仙師至此,馬家人自是感激涕零,連忙把人請了進來。

    方源問起失蹤的孩童,馬家下人卻用木輪椅推出個七八歲的孩子來。

    “這是?”

    “犬子失蹤后,我遍尋不至,不但報了官,還連忙向貴宗寄了信,”馬父解釋道,“可幾日后,這孩子又憑空出現(xiàn)在自己的床鋪上,只是……”

    他面色不忍,但為了讓仙師了解情況,還是給了下人一個眼神。

    下人會意,俯身挽起孩子空蕩蕩的褲管,薛宴驚定睛看去,只見那條小腿上所有血rou皆已消失無蹤,唯余一根白骨支棱在原處,被這孩子圓潤的上半身一襯,顯得分外突兀。

    他的家人都轉(zhuǎn)開臉去,想是目不忍視。

    方源半蹲下身子察看:“有刀削的痕跡?!?/br>
    這孩子也許是被嚇傻了,一問三不知,對于這段經(jīng)歷什么都說不出來。

    方源給師妹傳音:“你能否察覺到府里邪氣?”

    薛宴驚閉目半晌,搖了搖頭,自魔、修二界達成和平后,鬼族面對兩界的聯(lián)合剿殺,也拿出了不少對策。

    十年前,她這一招探邪氣在鬼族面前屢試不爽,但如今它們會佩戴一種屏蔽自身氣息的法寶,隱匿在凡界,極難被發(fā)現(xiàn)。

    方源起身,對馬父道:“請帶我們?nèi)タ纯戳罾墒й櫟牡胤??!?/br>
    馬家人自然依言照做,把他們引入一個房間,屋中布置算不上奢華,卻也極盡舒適,高床軟枕,絲綢錦被,床邊小幾上還擺著一盆食夢草。

    薛宴驚點了點那籠子般的草葉:“我也有一盆。”

    “我知道,”方源在房間內(nèi)四處搜尋,“上次你不在,剛出關(guān)的二師兄餓得嗷嗷待哺,差點把你那盆草吞下去,還是被我攔下的。”

    “還有這等事?”薛宴驚想起了什么,“等等,那段時間我門板少了一扇,是不是他吃……”

    方源沉痛點頭。

    “……”

    兩人在房間里搜尋一圈,一無所獲,薛宴驚又看了一眼那盆食夢草:“總覺得它和我那盆有些不一樣?!?/br>
    若問哪里不同,她卻又說不出。

    兩人暫且退出房間,薛宴驚與馬家人商量:“今夜不要讓孩子睡在這間房里?!?/br>
    “哪里還敢呢?”馬父連連擺手,“我們原本還想著要不要把這間房用沙土填上呢。”

    “師妹,你是打算……”

    “嗯,等入夜再說吧?!?/br>
    馬家給二人提供了一間安靜的院子,以供他們等待。

    方源喝了一口下人備的茶,閑來又和師妹聊起了燕回口中的降神:“人間出現(xiàn)神仙,這怎么可能?”

    “事情鬧得這么大,九州三界都派了人去,想來是有什么憑證?!?/br>
    “能有什么憑證呢?玉牒金冊?”方源笑了笑,“這玩意兒可騙不過眾修士,難道是……”

    “毀天滅地的實力,”薛宴驚猜測,“想證明自己是仙人,很簡單,拿出實力就好?!?/br>
    方源心下莫名微悸:“仙人應(yīng)當(dāng)都是好人吧?心懷天下、悲憫蒼生的那一種?”

    “何以見得?”

    “往日修界飛升的那些大能,不都是心性極佳之人嗎?”方源掰著手指給師妹一一盤點,“衡陽君于旱災(zāi)時救濟過蒼生;清荷劍仙為了護佑百姓,與為禍人間的鬼族對戰(zhàn)數(shù)日,險些力竭而死……”

    “但愿吧?!?/br>
    方源單手支頤,生出美好的幻想:“如果真的是仙人,下界來做什么?來拯救蒼生,幫我們覆滅鬼族嗎?”

    “也許是幫鬼族覆滅我們呢?”薛宴驚聳了聳肩,信口亂說。

    方源拿果子扔她,被薛宴驚一把接住。

    聽了她可怕的猜想,方源安靜了一會兒,又耐不住寂寞,找?guī)熋昧奶欤骸澳阏f仙人是什么實力啊?肯定比渡劫大乘的修者還要厲害得多吧?放在咱們這里,大概有一統(tǒng)三界之能?”

    薛宴驚笑了笑:“一統(tǒng)三界有什么意思?”

    “瞧你狂的,”方源也笑了起來,“連一統(tǒng)三界都看不上?”

    “連我都不想一統(tǒng)三界,仙人都成仙了,想來該有點更高的追求吧?”

    “你啊……”方源伸了個懶腰,“算了,不想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就算真的有個壞仙人,也有仙門各大高手和葉將軍那等人在前面頂著,輪不到你我cao心?!?/br>
    “他們?nèi)繇敳蛔∧??”薛宴驚望著樹上的青蟲身子一拱一拱地爬動,隨口接話道。

    “若連他們也頂不住,那三界也就差不多要覆滅了,我們cao心也是無用?!狈皆吹倪壿嬍謭A融。

    薛宴驚非常隨意地和他碰了碰杯:“敬無用?!?/br>
    “……你在亂敬些什么鬼東西?”

    待夜幕終于降臨,月上柳梢之時,薛宴驚步入馬府孩童的臥房,熄了燈,躺在床上,看了一眼床頭的食夢草,閉目養(yǎng)神。

    清醒地躺了大半夜,卻無事發(fā)生,她想了想,放松下來,讓自己沉入夢鄉(xiāng)。

    薛宴驚是被手腕上的輕微刺痛驚醒的,借著月光看去,只見那床頭的食夢草已經(jīng)連根從花盆里跑了出來,狠狠地在她腕上咬了一口,創(chuàng)口立刻傳來一陣麻痹感。食夢草見已得逞,猛地張開血盆大口,越張越大,大到籠子狀的草葉早已碎裂開來,只靠幾道血絲相連接,它才一口將薛宴驚吞了下去。

    她覺得自己在這張巨口中下墜了很久,正落在一個桌臺上,薛宴驚張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下是一塊巨大的砧板,而兩個鬼族手里拿著菜刀,正盯著她看:“總算來了個瘦些的,上次那個吃得我好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