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的苦情劇本呢 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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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天, 薛宴驚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山下一戶凡人家中后院,步輦帶著她從后門飄進來,正經(jīng)過院子打算從前門飄出去。 后院石桌邊,坐著一位婦人并一個年幼的小姑娘,婦人正張大了口,目瞪口呆地盯著薛宴驚,倒是小姑娘拍掌覺得好玩,嘴里喊著“神仙下凡了”,還從石凳上蹦下來,取了石桌上一小碟子櫻桃捧給她。 薛宴驚取了一顆,放進口中:“很甜,多謝?!?/br> 步輦從敞開的正門處飄走,她向婦人道了歉,又向小女孩道別,小女孩也特別興奮地對她揮手。 婦人還在直勾勾地盯著她,薛宴驚羞愧地避開對方的視線,打算等回山后和傀儡談?wù)劜捷偟慕逃龁栴}。 還有那么一日,薛宴驚是被香氣熏醒的,她一抬眼,發(fā)現(xiàn)步輦帶著她飄進了一家烤鴨作坊的后院,烤鴨師父用鋼叉叉著一只剛烤好正滴油的鴨子,怒視著薛宴驚,似乎她不給出一個合理解釋的話,下一刻這鋼叉就要叉進她的身體。 薛宴驚十分自然地掏出荷包:“烤鴨怎么賣?” “……三百文一只?!?/br> “來兩只?!?/br> “好嘞,要切片嗎?” “不必。” 偶爾步輦似乎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比如這一日,薛宴驚被一陣說話聲吵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一群山匪正在聚義堂里共謀劫掠百姓的大事,而步輦就這樣悠然地從他們中間飄過,成功地阻住了眾人的話頭。 “何方賊子敢擅闖我聚義堂?快殺了她!”薛宴驚轉(zhuǎn)瞬間就被刀槍劍戟包圍,只能沉痛地拍了拍步輦,一個鯉魚打挺彈了起來,靴子尖在對方砍過來的兵刃上一點,借力躍至半空,隨即用力下墜,落地一瞬間帶起的靈力波動將山匪們震飛了出去。 好在這些山匪俱是凡人,倒是不難對付,薛宴驚從儲物戒中摸出繩索,將他們一一捆綁,又挑了其中衣飾最華麗的那一位安置在步輦上,等步輦下山路過城鎮(zhèn)時去縣衙報了官。 她挑得不錯,衣著最華麗的那一位果是寨主??h衙給了她捉拿賊首的獎勵,算來一只賊首約等于三十余只烤鴨。 縣令還要給她帶大紅花騎馬游街,被做好事不留名的薛宴驚婉拒。 賊窩倒也罷了,畢竟是凡人,薛宴驚對付起來并不費力,但是某一日,她察覺到危險,睜眼醒來時,正見有人影對自己磨刀霍霍,笑得陰冷,嘴里還說著什么“借你一副玲瓏心肝來吃一吃”,這就有些驚悚了。 對方是幾名鬼族,被修士們聯(lián)合追捕,藏匿在此,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過葷了,此時見獵心喜,誓要將薛宴驚開膛破肚、大卸八塊。 這就有些離奇了,那么多修士圍捕間,都能被這幾名鬼族匿影藏形。一只步輦,又是如何在不經(jīng)意間帶著自己撞進他們的老窩的呢? 薛宴驚從不反思自己的為人,但此時此刻,在她按著鬼族的腦袋用力向墻上撞的時候,卻也忍不住開始回憶,自己是否曾在不經(jīng)意間開罪過傀儡,以至于他要研制出這玩意兒來暗算于她? 薛宴驚按著鬼族撞墻,撞到房子要碎了,鄰居也開始罵街了,幾名鬼族仍然活蹦亂跳,嗷嗷叫著向她撕咬而來。 她福至心靈,奪過一把大砍刀,手臂用力下壓,將沖在最前的一名鬼族從喉嚨口到肚腹處整個剖開,顧不得惡心,伸手進去硬生生地扯出一副心肝。 隨著鮮血噴涌而出,鬼族這才應(yīng)聲倒地,她將血淋淋的心肝拋在地上,又逮住另一只如法炮制,整個房間都被染紅,血腥現(xiàn)場令人作嘔。因此當報官的鄰居帶著官差進門的時候,官差十分流暢地就逮捕了薛宴驚。 她猶豫了一瞬間是否要掙脫,又擔心官府以為她是畏罪潛逃,要畫影圖形捉拿她,薛宴驚不太想丟這個人,薛四明也不怎么想。不過今后倒是可以搞出個專門給自己另外兩個身份背黑鍋的“薛五”、“薛六”來。 薛四蒙面紗,露出眉眼;薛五就可以帶眼紗,露出下半邊面孔;薛六嘛,大概就需要去搜刮一些易容法寶了。 最后薛宴驚還是決定配合調(diào)查,待此地官府終于驗明正身將她釋放,已是兩日之后。 她不免要和步輦促膝長談,講了些關(guān)于人生、關(guān)于安全的大道理,后者并沒給出任何回應(yīng),但她覺得自己該盡的努力已經(jīng)盡到了,重又仰躺在步輦之上,舒適地閉上了眼。 這一次長談后,步輦似乎乖覺了些,因為薛宴驚再次睜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誤入了一間百花園,花卉開得漫山遍野,姹紫嫣紅,千嬌百媚,其香其味,怡志養(yǎng)神,令人心情愉悅,只想徜徉此景,再不復(fù)離開。 內(nèi)有一種嬌艷欲滴的紅花形似玫瑰,氣息卻又不像,花朵足有臉盆大小,正開得開得絢爛,薛宴驚只覺異香撲鼻,湊近看時,那玫瑰忽然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兩排獠牙,一口要將她的腦袋含住。 “……” 薛宴驚在百花園中與一排異形玫瑰大戰(zhàn)三百回合,最后挖土掘了它們的根莖,它們才作罷。 對著挖土時無意挖出的指骨,她陷入沉思,覺得自己還是太小看步輦了。 她作戰(zhàn)時就發(fā)現(xiàn)周身靈力流失太快,結(jié)束戰(zhàn)斗后,閉目入定,發(fā)現(xiàn)果然中了毒,她飛出山谷,找了最近的醫(yī)修,對方一臉詫異:“你沒事去闖萬骷谷做什么?” 這名字一聽就不是什么好去處,薛宴驚瞪了一眼步輦:“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約兩百年前是個醫(yī)修門派,后來被仇家滅了門,門派里原有個百花園,種了不少奇花,原本是入藥用的,”醫(yī)修嘆著氣搖了搖頭,“但兩百年來無人照管,那些良藥都枯死了,反倒是毒花開得泛濫。百花園中怡人香氣皆帶毒,一靠近便會中招,本地人都知道,也不會湊近。你亂闖什么?外面不是有告示牌嗎?” 薛宴驚拍了拍步輦:“我這法寶,不會讀告示?!?/br> 醫(yī)修謹慎地看她一眼,重新給她把脈,片刻后略松了口氣:“胡言亂語什么?我險些以為你還中了擾亂神智的毒?!?/br> “……”薛宴驚灌了兩大碗苦藥,解了毒,又問道,“那百花園怎生無人清理?” “太麻煩了,若直接燒了的話,毒氣沖天,附近幾個村子的百姓都要遭殃,”醫(yī)修解釋道,“除非有人能進入園子,冒著危險,將那些毒花根莖一一拔除,曬上七七四十九日,待毒氣散去,才能焚燒。不過此地荒涼,沒有大門派坐鎮(zhèn),百姓也并不富裕,湊不齊銀子去請高手幫忙?!?/br> 薛宴驚算了算日子:“我還有些清閑工夫,我來幫忙好了。” 醫(yī)修怔了怔,既驚又喜:“道友此言當真?” “我耍你做什么?” “可是……”醫(yī)修遲疑,“我診脈時看出道友是化神初期,以你的骨齡而言,的確很了不起,但這個境界避不得毒氣,你還是會中毒?!?/br> “多給我備幾碗湯藥吧,我中毒了就喝?!?/br> 一邊吸毒氣,一邊飲解藥,醫(yī)修久久無言,不知該稱她一句壯士還是狂士,連忙應(yīng)承下,連夜給她熬了幾十大碗苦藥。 接下來的幾日,薛宴驚辣手摧花,戰(zhàn)了玫瑰、斗了百合、砍了連翹、剁了迎春、劈了玉蘭、揪了碧桃、打了杏花、伐了海棠、殺了丁香。 毒性中了解,解了中,最后不知是毒性越來越弱,還是她終于習慣了。 大功告成那一日,醫(yī)修給她把脈時都有些驚訝:“你體內(nèi)靈力竟是在短短幾日內(nèi)形成了抗毒性?” “以前沒有先例?” “不好說,以前沒人這么莽。” “……” 當?shù)匕傩盏昧诵?,都擠到醫(yī)館,給她塞了幾籃子雞蛋,還有人要把自家的雞鴨豬羊牽給她,被她婉拒。 有人問起她的名姓,醫(yī)修眼睜睜看著剛剛還在吐血的家伙不知何時閃現(xiàn)到了窗前,負手而立,隨著面紗滑落,她在光線正好的位置,側(cè)了身子只露出半個完美的側(cè)臉,氣勢萬千地笑答曰:“薛宴驚?!?/br> “……” 醫(yī)修有些恍惚地望著她,如果她真的是傳說的那個薛宴驚,那他大概能理解貫穿歸一魔尊百年傳奇的那“倜儻”二字是從何而來了。 大人物果然就是不一樣,他想,背地里吐了半斤血出來,排場也絕不能丟。 薛宴驚離開醫(yī)館的路上,收到了傀儡用傳送法陣傳過來的幾封信,最早的一封落款是十日前,只是她上路后沒有察看過爐灶,因此這才注意到。 薛宴驚展信一看,信中傀儡用十分歉疚的語氣提起,他給步輦上刻了一個檢測到危險會自動繞路的法陣,以便幫她輕松愉悅地抵達目的地,但他突然想起來,那幾日由于太忙,似乎是把法陣弄反了,讓她自己小心些。 “……” 接下來的幾封,是傀儡見她沒有回信,以為步輦已經(jīng)把她坑死了,或是至少坑了個半死,焦急地關(guān)切她是否還好。 看著信件中情真意切的“求你別死”四個大字,薛宴驚持信的手抖了一抖。 待終于抵達華山時,燕回和掌門等人看到她有氣無力的模樣,都是嘖嘖稱奇。 他們不知道她這一路艱辛,不知她短短一路居然砍過鬼、坐過牢、中過毒,不由好奇為何趕個路而已,她竟能把自己搞得如斯憔悴。 作者有話說: 第92章92 ◎蜂蜜糖霜◎ 薛宴驚有氣無力地癱倒在步輦上, 好在修真界無奇不有,和一旁單手前空翻進會場的修士相比,她的出場在其中絕對算不上離奇, 并未引起過多關(guān)注。 燕回塞給她一只木牌:“我已經(jīng)給薛四明報過名了,明日巳時,記得來會場抽簽, 決定比試順序。” “多謝?!?/br> 薛宴驚把木牌收好, 抬眼打量華山會場, 見不遠處山門左右立著兩塊大石,一書“壁立千仞”,一書“無欲則剛”。此時正有一群修士掏出匕首在兩只大石上切下數(shù)塊碎石, 隨即張嘴狂啃,其情其狀, 使她險些以為自己誤入了鬼族領(lǐng)地。 薛宴驚虛弱揉眼:“我那擾亂神智的毒還沒解清嗎?” 掌門回頭一看,笑道:“這是千機門搞出來的新玩意兒,兩塊大石都是可食用的材料所制,據(jù)說不同境界、不同人生經(jīng)歷、不同心境,所嘗到的味道是截然不同的。” “據(jù)說?” “自然是據(jù)說,”掌門神情一肅, “我堂堂一派掌門人,難道去和一群小輩搶著啃石頭不成?” 薛宴驚提起些興致,在步輦上掙扎了一下, 沒能順利起身, 便討好地看向燕回:“三師姐,給我切一塊石頭回來唄。” 燕回挑了挑眉, 抽出匕首大步奔向山石而去, 圍著山石狂啃的家伙們見她一臉肅殺, 下意識給她讓出位置。 不多時,她捧著兩只碟子回轉(zhuǎn),保險起見,唰唰唰幾刀給石塊削了皮,才遞給掌門和小師妹每人一份。 “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嘗一嘗好了?!闭崎T矜持道。 燕回毫不客氣地沖他翻了個白眼。 “唔,”掌門嘗了一口碎石,撫須形容道,“像長空,像清風,像陽光曬過的被子,像師兄衣襟上的皂香?!?/br> “……” 薛宴驚也低頭嘗了一口,那石塊入口即化,裹著一股微薄的靈氣匯入她的丹田,令精神微微提振,倒的確是妙品,怪不得讓這許多修士爭相啃食。 “你嘗出了什么味道?” “像乳酪,像蜂蜜,”薛宴驚形容道,“像糖炒栗子外裹著的那層糖霜,像玫瑰芋頭最上方點綴的那顆櫻桃?!?/br> “……” 燕回看看掌門,又看看師妹,一時不知道該先貶損哪一位。 一旁有少年慷慨激昂的聲音響起:“像十年磨出的一劍!” “像一劍成名天下知!” “像將軍的鎧甲,像壯士的悲歌?!?/br> “像凌厲的刀,像霸道的槍,像天下無敵的劍!” 燕回回身看了一眼他們,復(fù)又望向掌門和師妹,一切盡在不言中。 掌門嘆了口氣,盤腿在薛宴驚的步輦上擠了一擠,和她并肩坐著,籠著手望向那群年輕人:“自古功名屬少年啊?!?/br> 以薛宴驚在修真界的年紀,其實原該混進那群意氣飛揚的年輕人里,但她此時有氣無力,只能老氣橫秋地感嘆了一句年輕真好。 年輕人尚活蹦亂跳,尚朝氣蓬勃,尚被保護得很好,尚對將來、對世界充滿希望。 薛宴驚又咽下一口碎石,一陣苦澀直沖天靈蓋,融入四肢百骸,片刻后苦盡甘來,所有苦楚化成一抹囂張的甜,像乳酪,像蜂蜜…… 她一口接一口地將碎石吃光,望著眼前的少年們,頗愉悅地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