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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失憶后 第41節(jié)

    況且,她方才悄悄打量了殿下的臉。

    漆黑的車廂內(nèi)雖視線模糊, 但殿下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非常明亮,她能清晰地看見那雙桃花眼有輕微的混亂, 無法聚焦在一個地方, 蹙眉錯亂地四處看。

    她很少能在太子的面容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她想, 這顯然就是害怕了。

    姜唯洇起身朝他靠近, 右手握住謝斐那冰冷的手,安慰道:“殿下不要害怕,我在呢?!?/br>
    “孤何曾怕黑了?”

    謝斐應(yīng)該將手從她的掌心抽出來,不知為何遲疑了。

    他雖然什么都看不清,但此時握著他的那只手,比任何時候還要溫軟。

    “怕黑不是什么丟臉的事哦,殿下別看我這樣,實則我怕的東西也可多了,我怕高,怕鬼,怕水,怕餓肚子?!?/br>
    姜唯洇是真心的想要安慰太子,她不知道身為一朝太子,若是有了個弱點將是多么嚴(yán)重的事。

    此刻的太子在她的眼里,只是個害怕黑暗的普通人。

    她只想在黑暗中給他依靠。

    就像她在害怕時,也很想有人能伸出手幫助她一樣。

    謝斐薄唇提起,補(bǔ)充道:“你還怕死。”

    姜唯洇楞了會兒,“對……”

    她有些意外,殿下看起來冷冰冰的不好接近,沒想到還挺了解她的。

    她越來越好奇失憶之前和殿下是如何相處的了。

    姜唯洇緊緊地貼著謝斐坐,她揚起小臉盯著他冷峻的側(cè)顏,嬌嬌甜甜不可控制地撒嬌:“殿下能同我講一講,我失憶前是怎么和殿下相處的么?”

    謝斐唇角微不可察地抿緊,心中也涌起一團(tuán)亂麻,越滾越大,越來越亂。

    “殿下?”

    他沒再接話,似心情也不好了。

    正在這時,梅良心站在車外點了火把推開車門,“殿下如何了?”

    他方才在外面看到車廂一片漆黑,嚇得他火急火燎地趕過來。

    火把的光從車門前照入,謝斐的眼前霎時間有了光亮。

    梅良心焦急道:“屬下這就來把燈點……”亮。

    不是,誰能告訴他,殿下怎么和姜姑娘手牽手依偎在一起?

    謝斐敏銳地察覺到梅良心的視線,隨后渾身緊繃地把姜唯洇推開。

    姜唯洇哎喲了一聲,靠在車壁處嘀咕道:“梅護(hù)衛(wèi)可來的真是時候啊。”

    再來晚一點,恐怕殿下就要與她舊情復(fù)燃了。

    **

    翌日啟程,申時左右抵達(dá)了長安城,姜唯洇坐在馬車上睡得很香,等她一覺醒來,馬車已然進(jìn)了皇宮。

    她睜開眼時,便聽到書卷翻頁的聲響。

    絢麗的陽光通過緊閉的車窗倒映進(jìn)來,謝斐矜貴地坐在榻上,他的手背白凈,手指修長,腕骨如白玉般無暇,姜唯洇忘神般不由盯了片刻。

    “醒了?”

    姜唯洇揉了揉眼,扇似的長睫撲閃幾下:“殿下這回不趕我走了么?”

    竟是直接把她帶到皇宮來了,要知道上回她想跟過來,還求了許久呢。

    馬車緩緩?fù)O隆?/br>
    謝斐將書冊合上,清冷的眸子望過來:“你這太監(jiān)倒是當(dāng)上癮了,孤也不好剝奪你的愛好?!?/br>
    語罷,他撩袍起身,便下了馬車。

    姜唯洇垂眸看了眼這丑不溜秋的太監(jiān)服,去避暑山莊的這幾日可別提多為難她了,每日都要把胸前纏得扁扁的跟餅似的,每天呼吸都難受死了。

    這小太監(jiān),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反正她不要。

    姜唯洇追著下了馬車,一路跟上謝斐的步伐進(jìn)了東宮。

    “殿下,您快看看我都成什么樣子了?”

    謝斐步伐未停,徑直朝清月殿行去。

    姜唯洇一路跟著,這回說什么都不要再當(dāng)小太監(jiān)了,她想穿漂亮的小裙子,實在不行穿宮女服也比穿太監(jiān)服每日勒胸口來的舒服。

    她眼巴巴纏著謝斐,直接上手拽住謝斐垂下的衣袖。

    謝斐側(cè)眸看她。

    他人生得高,姜唯洇只能仰起來看他,對上冷淡無波的視線后,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對太子耍賴:“你看,勒得疼,換殿下天天被這樣勒,能不難受么?”

    她沒有指哪里勒著疼,但謝斐的目光不由自主朝她胸前看去。

    一身暗沉的太監(jiān)服,身前已與男人一般平坦,這般嬌小的身形,雪白的肌膚,加上那時常紅潤的雙頰,倒真的很像被欺凌的瘦弱小太監(jiān)。

    謝斐忽然想起那晚,沒有被綁帶勒平的那處,有多么的鼓軟,他很清楚。

    謝斐眼底泛起細(xì)微的波瀾,陷入他無法掌控的混亂。

    姜唯洇全無察覺,她只顧著訴苦,小腦袋委委屈屈地點啊點,“殿下,我不要穿這么丑的衣服了,也不要勒我了……”

    這番對話是在清月殿門口發(fā)生的。

    舒皇后在殿內(nèi)等了多時,聽聞動靜便起身出來迎接,卻不想看到一個身形嬌小的小太監(jiān),拉著謝斐的衣袖,正在嬌滴滴地撒嬌。

    甚至,謝斐竟是很有耐心聽她這樣喋喋不休的念叨。

    從舒皇后的視角能清晰看到謝斐的唇角似乎有淡淡的笑意,那雙平日如寒霜浸過的眸子,竟含著她從未見過的寵溺。

    或許這一切有她自己添油加醋的成分,但能任由一個人把他衣袖拽著,就已經(jīng)足夠引起舒皇后的震驚了。

    “太子!”

    舒皇后清了清嗓子。

    謝斐瞬間收斂方才的失神,問:“母后怎么來了?”

    姜唯洇看到皇后娘娘,先是一愣,隨后想起那日在坤寧宮的事,連忙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

    舒皇后緩緩走來,鳳眸毫不避諱地落在姜唯洇身上,再多看幾眼,愈發(fā)的眼熟。

    那雙單純漂亮的眼睛,不正是她兒子從前的舊情人?

    舒皇后扭過頭看謝斐,要他給個交代。

    謝斐將衣袖從姜唯洇手中抽出,淡聲吩咐:“你下去休息?!?/br>
    皇后娘娘在此,她只好應(yīng)下。

    謝斐徑直進(jìn)了殿內(nèi),舒皇后擺手讓殿內(nèi)的宮女太監(jiān)盡數(shù)退了出去。

    殿內(nèi)熏香裊裊。

    謝斐落坐,伸手取過剛換上的熱茶壺為舒皇后斟茶。

    舒皇后面色冰冷,不接。

    謝斐也沒在意,將茶盞放置舒皇后面前。

    舒皇后不是個藏得住心事的人,她也沒那個心思與謝斐兜圈子,索性開門見山道:“那個姑娘怎么回事,為何還在東宮?還換了一身太監(jiān)的衣服。”

    謝斐道:“兒臣讓她留下的。”

    舒皇后幾乎覺得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才能聽到這種話從謝斐的嘴里說出來。

    留一個姑娘住在東宮,意味著什么,想必也不需要她提醒,她這個自小克己復(fù)禮,嚴(yán)以律己的兒子,比任何人都清楚男女之間的界限。

    便是因此,這么多年也沒有任何一個貴女能得到他的絲毫青睞,全因他進(jìn)退有度,從不會與沒必要的人和事產(chǎn)生過多的接觸。

    而如今,他竟是把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姑娘留在東宮?

    舒皇后重重嘆了口氣:“母后派人去查過了,淮州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個姑娘?!?/br>
    謝斐從不覺得這種事能一直瞞下去,當(dāng)初他也是因為被婚事催得心煩,才隨意瞎謅了個借口,換來了大半年的清靜。

    舒皇后:“既然那姑娘并非與你有舊情,你這樣將她留下來所為何,是要納她進(jìn)你的東宮,還是要她做宮女伺候你?”

    謝斐垂眸望著桌前的青瓷杯盞,茶水還緩緩冒著熱氣,他濃長的眼睫沾了濕潤。

    “母后,定要給她個名分?”

    舒皇后鳳眸沉沉:“你還不打算給人家姑娘名分?且先不說她家世如何,看來這太子妃定是不行了,本宮即便不看重她的身份,那文武百官,盯著你太子妃之位的那些大臣,又怎能接受?本宮瞧她也算靈秀聽話,良娣倒是可以允一個。”

    謝斐蹙眉,“兒臣留她下來并非是男女之情,有些事兒臣也不愿多解釋了,母后若是還有事,先忙吧。”

    舒皇后瞪他一眼:“你還趕母后走?”

    謝斐沉默。

    舒皇后一時也覺得心累,她一向看不透這個兒子,他永遠(yuǎn)都是把心事藏起來,不對任何人說,自從他五歲后,就像沒了喜怒哀樂。

    他的人生,好似已沒什么值得他停留,能夠引起他興趣的人和事了。

    “罷了,母后也是為了你好,關(guān)于成婚一事也并非是母后著急,你可知近日群臣上書要求太子娶妻的事已經(jīng)鬧到你父皇都要壓不住了?”

    這個太子妃之位,可不僅僅是太子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大祁的事。

    朝廷官員誰家沒有適齡的姑娘,哪個不想嫁到東宮來?

    即便身份不夠做太子妃的,只要太子娶妻了,還可以做側(cè)妃。

    謝斐:“兒臣知曉?!?/br>
    舒皇后將那盞茶一飲而盡,嘆道:“罷了,那邊母后會想辦法讓你父皇壓下,但你也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最多拖到明年。”

    說罷,舒皇后起身,嗯了一聲又道:“這茶煮的不錯,比坤寧宮的醇香。”

    謝斐:“……兒臣晚點讓宮人去坤寧宮當(dāng)差?!?/br>
    **

    姜唯洇回了自己的房間后,一窩蜂的宮女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