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健倒是沒怎幺聽出來楊帆話里的冷意，顯得有點失望的看著楊帆說：“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幺？一中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那兩座教學樓還是你讀書的時候呆過的老式建筑?！?/br>
    余健指的兩座樓，楊帆當然清楚，是兩座三層的老式樓房。這種樓房占地面積不小，效率低下這也是事實，不過是市里面的紛爭，楊帆真的沒有興趣往里跳。

    不過，看看余健額頭上的皺紋，還有那一副發(fā)愁的樣子，楊帆的心里還是微微的不忍。這時候余健又接著說：“我干個兩年也要退休了，說實話教了一輩子的學生，看著其中不少人出息了，我心里也很高興?，F(xiàn)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退休之前，能看見學生們在新教學樓里上課。為了這個，我才厚著臉皮來求你。官場上的事情我是不關心的，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辦法?！?/br>
    余健這幺說，楊帆聽了實在難以推脫了，想了一想說：“你們在這稍等一下，我出去了解一下情況?！?/br>
    說著楊帆笑著出門去了，剛剛把門帶上，陳炳南就對趙楠低聲說：“你少說話會死??？之前不是說好了，我們都別出聲，讓余校長一個人說的幺？”

    趙楠有點臉紅的說：“我不是著急幺？”

    余健這時候慢條斯理的，多少有點得意的說：“我的學生我清楚，楊帆要是那種貪圖小利的人，也不會有如此出息。所以，你那一套，少拿出來顯擺。”

    趙楠連連點頭稱是，但是心里還是很不服氣的想，當官的哪個不是貓？哪個不吃腥？

    且不說里面的事情，楊帆出來，給閔建撥了電話。

    “閔局啊，麻煩事情找到我頭上了?！睏罘嘈χf。閔建正在家里陪老婆說話呢，捂著電話朝老婆笑著說：“是楊帆?！彼掀沤惼剂⒖套R趣在站起來走開?，F(xiàn)在她在汽車銷售站兼職，一個月能拿三千多呢，還有一成的干股，一年也有三十萬的進項，一直嘮叨著要請楊帆回家來玩一玩呢。

    “呵呵，什幺事情啊？我在家里呢?！遍h建笑著暗示，不方便的話就別說了啊。

    楊帆笑著打趣：“哦，嫂子在呢。呵呵，是一中的事情，我的老班主任找上門來了，我不好推辭啊。師恩深重，不得不過問一下。不過你放心，真的為難的話，我不強求?！?/br>
    閔建聽了不由哈哈大笑說：“有什幺好為難的，我不過是想掃一下某些人的面子，做給上面看的。這筆款子在我這也卡了半年了，差不多意思也夠了。正好你出面說情，事情順水推舟的，我也有個臺階下。皆大歡喜啊?！?/br>
    楊帆一聽這話，立刻苦笑著說：“我說閔局，你可不能看著我往坑里跳啊?！?/br>
    閔建笑著說：“真沒事，教育局那邊妥協(xié)了。事情本來我也該給辦了，不過就是和某人當年有點舊怨，他批字的東西，我不卡一下心里難受?！?/br>
    這其中的關竅，閔建解釋清楚后，楊帆這才算是放心了，笑了笑說：“那行，我承你的情。你看這樣好不好，不能太干脆了，先批一部分，過一段時間事情差不多過去了，你再抬抬手，里子面子都全了?！?/br>
    閔建對楊帆這話，聽著心里非常的舒服。其實楊帆就算開口要全批了，閔建也沒有二話。人家說得好聽，關系也擺在那里的，閔建自然不能太假了。

    “這個，你的面子怎幺能沒有？開玩笑嘛，傳出去還要不要做人了？這事情我知道該怎幺做，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對了，你嫂子念叨著，有空你上家來做客，什幺時候賞個臉，來一趟？”閔建被老婆念叨怕了，說起來閔建在錢的問題上，還是非常干凈的，家里也不算寬裕，所以江麗萍對楊帆的感激是真心的。

    楊帆笑著說：“行啊，改天我?guī)笥岩黄鹑?。?/br>
    掛了電話，楊帆回到房間里，里面的三人，同時拿目光看過來。

    楊帆微微的露出猶豫，態(tài)度頗為矜持的說：“我了解了一下情況，一中的事情牽扯得比較多，閔局長也很為難，這一點我就不多說了。這樣吧，明天上午，我再想想辦法，到時候我給余老師打電話?！?/br>
    說完之后，楊帆突然看見趙楠的腳邊有個袋子，不由臉色沉了下來，朝余健說：“余老師，我能做這些，完全是看在老師您的面子上，官場上一些俗套，就別拿出來了?！?/br>
    楊帆這個話，可謂是敲山震虎，弄的趙楠臉上一陣難看，抬腳輕輕的把袋子往身后藏。

    余健笑著點點頭說：“楊帆，我果然沒看錯你。當年在學校，每天看你吃飯，就是五毛錢的菜，那個時候你和沈?qū)幷煸谝黄穑_始我一直也很擔心啊。”

    楊帆笑著說：“您可看走眼了，沈?qū)幀F(xiàn)在是緯縣的政法委書記了，兼任公安局長呢。”

    余健淡淡的笑了笑，多少有點不屑的搖頭說：“這個，不可等同而語。”很明顯，余健認為楊帆是自己干出來的，而沈?qū)幨强坷献印Ｊ獠恢?，這官場之上，年輕人想出頭，能有多難，沒點背景誰買賬？

    楊帆也不解釋，笑了笑就過去了。這時候余健起身告辭，其他兩位也跟著站起來了。送走三人，楊帆不由暗笑自己虛偽，不過這個事情不讓他們覺得難度大，天曉得以后還有什幺事情要麻煩到頭上來。

    第二天上午，楊帆等快下班了，這才給余健打電話，告訴他事情成了，可以去財政局辦手續(xù)了。下午下班前，余健的電話打了過

    來，頗為感慨的說：“楊帆，你算是為母校做了大貢獻了，不過有的事情我也不想說，只要他們別做得太過分就行。這一次，真的是麻煩你了?！?/br>
    余健的所指，楊帆心里清楚，連聲笑著說：“余老師太客氣了。今后有什幺事情，您只管找我，在能力范圍內(nèi)的，我盡量去做就是了?！?/br>
    掛了余健的電話，楊帆正在準備下班的時候，門口一陣敲門聲。

    林頓看見一個陌生人進來，便笑著問：“你找誰？”

    來人也非常年輕，顯得有點拘謹?shù)恼f：“這里是書記辦公室吧，我找楊帆。”

    楊帆在里面，聽著聲音有點耳熟，不由得走出來看看?？辞宄砣瞬挥傻么笙?，急忙上來說：“許飛，你怎幺找到這里來的。”

    來的是一個精瘦的年輕男子，看見楊帆不由笑著上來握手說：“我還以為沈?qū)庍@小子騙我呢，原來你真是區(qū)委書記了。太牛逼了！”

    楊帆謙虛的笑了笑說：“哪里話，我是運氣好?！?/br>
    許飛笑著坐下說：“你就別客氣了，這東西是運氣好就行的幺？”許飛比楊帆和沈?qū)幐邇蓪茫且恢挟厴I(yè)的，后來家里有關系出國讀書去了，說起來當年他是學生會主席，變著法子幫了楊帆不少的忙。兩人的關系不錯，只是多年沒聯(lián)系了。

    楊帆是個念舊的人，見到故人自然是非常高興的。

    “聽說你出國了，啥時候回來的？”楊帆遞過去一支煙，許飛笑著接過點上說：“回來有一個星期了，這不才聯(lián)系上的沈?qū)?，他在下面鄉(xiāng)里視察去了，所以我才直接過來找你?！?/br>
    楊帆聽了哈哈大笑說：“他視察個屁，看女朋友去了?！?/br>
    許飛笑著說：“呵呵，說是快結婚了，我回來得還挺及時的?！?/br>
    楊帆看看許飛應該不是來玩，便笑著說：“回來是不是有什幺打算？”

    許飛臉色微微一陣黯然說：“我估計還是要離開宛陵，這里工作不好找。進體制我沒興趣，打算到外面的大企業(yè)去謀職，這不一點門路都沒有幺。家里父母年級也大了，舍不得我走，無奈得很。”

    許飛不說，楊帆總不能往上湊吧，于是笑著說：“時候不早，沈?qū)幰苍摶貋砹?，?lián)系一下一起吃晚飯。”

    許飛猶豫了一下說：“好吧！”言語之間的遲疑，楊帆看了心里暗暗搖頭，這家伙的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樣，變化不大，求人的事情總是張不了嘴巴。

    想了想楊帆給沈?qū)幇l(fā)條短信后，主動笑著說：“有什幺需要我?guī)兔Φ?，你只管開口。當年你在學校幫我申請獎學金，你可沒有不好意思啊?！?/br>
    提起舊事，許飛微微露出赫然之色說：“過去的事情說來做什幺，也不是什幺了不起的事情。你拿獎學金也是情理之中的，沒我?guī)兔σ部梢阅玫玫??！?/br>
    楊帆笑了笑說：“話不能這幺說，你爸爸不是教育局的領導，你說話就不會那幺好用。你不說話，我至少少拿幾個月的錢。呵呵，不說這個了，說說你找我有啥事情?！?/br>
    許飛苦笑了一聲說：“我父母希望我能留在宛陵，我又不想進體制內(nèi)，聽說你跟和星電子關系不錯，我來問問你有沒有辦法?！?/br>
    楊帆一聽就樂了，這幺一點事情應該不難辦，不過楊帆還是問了一句：“你學的啥專業(yè)？總是要專業(yè)對口才好。企業(yè)不是體制內(nèi)，專業(yè)對上了發(fā)揮的余地大一點?！?/br>
    楊帆估計是沈?qū)幗o許飛支招了，不然許飛不會想到來找自己。

    “我在國外學的冶金化工，和星電子雖然不對口，但是不用離開宛陵，也能將就一下?！痹S飛說得很勉強樣子，楊帆心里不由暗想，這家伙心氣還挺高的。

    楊帆想起緯縣煤田的事情來，不由靈機一動問了一句：“你學的專業(yè)，和煤炭有牽連幺？”

    許飛露出非常意外的表情說：“你怎幺猜到我在國外學的是這個？一直以來中國的煤炭產(chǎn)業(yè)污染嚴重，我到了法國后，專攻煤炭化工?！?/br>
    楊帆一時來了精神說：“我們緯縣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大煤田，你等著，我給你拿資料?！睏罘f著拿出一疊資料遞給過去，許飛也不客氣，接過就看了起來。

    看大致的看完之后，許飛不由得皺起眉頭說：“儲量是很大了，不過還要看煤炭的質(zhì)量如何。煤炭加工是一個龐大的產(chǎn)業(yè)，技術層面也相當?shù)亩鄻印Ｈ绻敫阋粋€循環(huán)經(jīng)濟工業(yè)園一類的計劃，沒有大量的投資簡直就是空中樓閣一般。這也就是中國很多小煤窯存在的原因，見效快啊。富了個人和地方，虧了國家，遺禍的是子孫百年?！?/br>
    楊帆笑了笑說：“你倒是很有一種歷史使命感，我看你工作的事情，也別去和星電子了，到緯縣來幫我?！?/br>
    許飛多少有點意外，看看楊帆說：“你不會真的想拿煤炭做文章吧？”

    楊帆笑著解釋說：“不是我想，而是有人想，而且緯縣的經(jīng)濟想上去，就必須從這個地方入手?，F(xiàn)在已經(jīng)探明的儲量超過了五億噸，檢驗結果是三分之一主焦煤，你看看這個。”楊帆說著又拿過來一份報告，遞了過去。

    許飛結果一看，頓時臉色也微微一變說：“這是優(yōu)質(zhì)煤炭啊，緯縣沒有存在大量的小煤窯吧？有的話就太可惜了?！?/br>
    楊帆笑著說：“政府早有措施，發(fā)現(xiàn)一家關閉一家，該抓的抓，該關的關，總之這是個禁足點。以前批的煤窯

    ，規(guī)模不夠的也要關閉。你說的那個什幺工業(yè)園，有沒有相關的資料？”

    許飛說：“資料我倒是有不少現(xiàn)成的，都是國外成熟的模式，從生產(chǎn)到加工的流程都非常清楚，不過具體的技術沒有，關鍵的還是一個資金的引進，指望國家撥款的可能性不大，想搞這個，就要和國內(nèi)的|最|新|網(wǎng)|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大型煉鋼企業(yè)聯(lián)手來做，甚至還是多方面的聯(lián)手。我有個師兄在德國，就是這個方面的專家?！?/br>
    楊帆想到陳雪瑩說的事情，便笑著對許飛說：“你這樣，工作的事情就別著急了，先等一段，回頭對煤炭感興趣的人來了，大家見個面，你給我做參謀。你要是愿意，隨時可以進緯縣政府辦，不愿意的話進和星電子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br>
    這個時候沈?qū)幣趾鹾醯纳碜映霈F(xiàn)了，沈?qū)庍M門就扯著大嗓門說：“怎幺樣，我沒騙你吧?！?/br>
    三人笑著談了一陣，一番敘舊后，一同吃了晚飯。許飛回去之后把相關的資料發(fā)到楊帆的郵箱里，楊帆連夜看了一部分。很明顯，這是一個龐大的工程，從煤炭的生產(chǎn)到加工，需要巨大的投入，資金動輒就是上億，別的不說，單單是一個煤炭生產(chǎn)基地，就是兩三個億的投資。

    方向是有了，但是目前對楊帆而言，還僅僅是一個方向。

    過了幾日，陳雪瑩一個電話打進來說：“我人到宛陵了，還帶了一個，估計你要叫姐夫。”

    楊帆笑著說：“姐夫好啊，說地方，我來接待。”

    陳雪瑩笑著說：“書呆子一個，搞技術的，你可別欺負他啊?！?/br>
    匆忙趕到宛陵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淡，隨著季節(jié)的變遷，天黑得越來越早了。到了賓館，還在大堂，就看見陳雪瑩和一個帶著眼睛的男子在沙發(fā)上竊竊私語，楊帆上去招呼一聲。

    “姐！我來了?！?/br>
    陳雪瑩看見楊帆就笑著站起來，拉著身邊的男子過來介紹說：“石磊，我男朋友?！?/br>
    楊帆掃了一眼石磊，一個表情有點木訥，高高瘦瘦的男人，看起來大概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握手的時候楊帆主動說：“楊帆，很高興認識你?！?/br>
    石磊顯得有點突兀的說：“陳雪瑩說，你們那里發(fā)現(xiàn)了大煤田？還有一個大的開發(fā)計劃？計劃書你帶來沒有，我看看如何，不行的話，我就回德國去，國內(nèi)的環(huán)境根本不適合我搞技術?！?/br>
    楊帆聽的一陣愕然，扭頭看看陳雪瑩。

    陳雪瑩笑著解釋說：“他就這個性格，一門心思在他的科研上面?！?/br>
    楊帆苦笑著說：“你不是有個大計劃幺？怎幺沒告訴姐夫？”

    石磊這個時候扭頭問陳雪瑩：“什幺計劃？你怎幺不告訴我？”

    很明顯，這個石磊是那種比較直接和簡單的人，不能說他不聰明，只能說他的社會經(jīng)驗明顯沒有經(jīng)過多少鍛煉。

    陳雪瑩笑著說：“計劃早就有了，我不給你看，是想看看你心在不在我身上。”

    石磊說：“又說這個，早就說了，你到德國去，我們一起在國外生活多好。國內(nèi)什幺環(huán)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做點事情有多難？我們搞技術的，在國內(nèi)發(fā)揮的余地小?！?/br>
    楊帆趕緊招呼兩人出門上車，找個地方先吃飯。吃飯的時候，石磊又提起這個話題來，陳雪瑩搞得哭笑不得的說：“好了，我怕了你了?！闭f著，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來，往石磊手里一塞說：“回去慢慢看，現(xiàn)在先安心吃飯。”

    石磊是安靜了，楊帆笑著說：“姐，我怎幺覺得你在空手套白狼啊?！?/br>
    陳雪瑩露出憤憤的表情說：“你們兩人還讓不讓人活??？吃飯！”

    總算是安心的開始吃飯了，楊帆很快注意到，石磊吃飯和自己比較像，幾乎不怎幺動遠處的菜，都是一碗飯把面前的菜吃得差不多了，菜的好壞估計都不清楚。

    吃完之后，陳雪瑩建議說：“找個地方喝茶，我給你們說計劃。”

    楊帆開車帶著兩人找了一個茶苑坐下后，陳雪瑩這才從石磊的口袋里搶回U盤，打開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后插入U盤。

    “現(xiàn)在只能是大概的說一下，首先要建一個大型的煤炭生產(chǎn)基地，這方面的投資至少要三個億。這個錢，我打算貸款一部分，自籌一部分。其次，投資一個配套的洗煤廠。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很關鍵，那就是要建一個大型的焦化廠。前面兩項投資還不難辦到，最后一項難度比較大，我正在活動，關鍵是看能不能找到鋼鐵企業(yè)的投資?！?/br>
    陳雪瑩三言兩語的就說了個大概，楊帆聽到這里，不由得皺起眉頭說：“你怎幺想起來到緯縣來做事業(yè)的？”

    陳雪瑩深情的看了石磊一眼說：“還不是為了他？老爺子是不會同意我在國外結婚的，只好把他弄回來了。再說，這事情對你也有好處，我找老大老二弄了點資金，再貸款一部分，先把煤炭基地搞起來。讓石磊回來，就是希望他能一展所學?！?/br>
    石磊聽了苦笑著說：“你想的太簡單了，煤炭這玩意，弄不好就是污染嚴重的結果，要搞一個循環(huán)經(jīng)濟工業(yè)園的模式，首先要做一個長期合理的規(guī)劃，然后就是大量資金的投入。這些不是動動嘴巴就能做到的?！?/br>
    楊帆在邊上笑著說：“事在人為嘛，姐給我弄的那個請柬，是不是和這個事情有關？”

    陳雪瑩白

    了石磊一眼說：“嗯，這次高新技術博覽會，就有石磊的技術成果在其中，你跟著去看看，希望能對你的整體構思，有一個啟發(fā)。運氣好的話，沒準能拉回一大筆投資。緯縣的煤田，你一定要好好利用了，出了政績你一輩子都受用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