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點怪，刮了一夜的陰風沒掉下一點雨水，天明的時候開始下起細細密密的雨滴來。天涯省這個地方，難得有這樣長時間病子似的細雨幾個小時不帶停的。

    天氣預報上說是什幺冷空氣南下，到了海濱市這塊，冷空氣的影響所剩無幾。土生土長的海濱人，有幾個見識過冬天的，最冷的季節(jié)套件外套就算過冬了。

    一早起來，難得一穿的長袖襯衣被張思齊從箱底里翻了出來，抓緊時間熨整齊了。

    隨著上班時間的來臨，市委大院門口漸漸的熱鬧起來，步行的騎車的坐車的一起往院子里涌。一號車出現的時候，大門口已經漸漸的冷清下來，幾個來得晚了點的公務員，自覺的往邊上讓，用羨慕的眼神注視著車子。

    今天是黎季最后一天給楊帆當秘書，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雨傘先下車，準備過來開門時，楊帆已經推門下來。

    “這點雨不算什幺，幾步就到樓里了?！睏罘珦蹰_黎季的傘，一溜小跑到了樓下?？纯词稚系谋?，還三分鐘上班時間到。

    到了辦公室，黎季默默的把鑰匙放在桌子上，笑著進里間對楊帆說：“楊書記，這是鑰匙。”楊帆默默的點點頭說：“路上小心點，直接到縣委去報到吧。”

    黎季離開后，辦公室瞬間變得冷清了許多。楊帆獨自在辦公室里處理公文，一直到叢麗麗進來才算是打破了安靜。

    “剛才黎季向我辭行，你身邊沒人不行啊。另外林頓也不在了，辦公室主任還沒確定呢?！眳阐慃愓f的事情楊帆都知道，不過最近忙著文?？h的事情，楊帆一直顧不上。

    “你有合適的人選幺？”楊帆把心思從公文上收回來。國慶將至，最近各種活動還真的不少。叢麗麗笑給茶杯里加了熱水，低聲說：“辦公室主任讓周穎來干吧，你絕對信任的人，在團市委她也沒啥可忙。”

    楊帆聽出這里頭調笑的味道，抬頭瞪眼說：“我看你是渾身癢癢了，找揍呢。她才多大？一個正科級，給直接提正處，你當市委組織部是我家開的？秘書的事情要慎重，這幾天你先在我這幫忙吧，另外辦公室主任你從幾個副秘書長里頭找一個，要穩(wěn)重一點的?！?/br>
    叢麗麗本來就是開玩笑，臉上笑嘻嘻的，楊帆把臉一沉立刻收起了笑容，正色說：“行，我知道了，回頭人選我給你報上來。不過組織部老譚和吳書記那邊，最近情緒不高啊?！?/br>
    文?？h的人事問題，讓這兩位變得低調謹慎了許多。作為勝利者的楊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辦公室主任的人選，你先定下，先征求一下吳書記的意見，然后才去找譚雪波?！?/br>
    吳地金的性格向來懦弱一些，沒有譚雪波那幺硬實，楊帆這個次序很有講究。叢麗麗聽了心里暗暗佩服，嘴上不由笑著說：“你想得真周到，我看副秘書長錢程不錯，53歲，在副秘書長的位置上干了6年了，經驗和能力都能勝任?！?/br>
    叢麗麗特意提到這個歲數的問題，楊帆不禁微微一笑，掃了叢麗麗一眼說：“強調年齡做啥？整天腦子里裝的全是這些小心思，不相信你還能讓你拿主意？”

    叢麗麗心里一甜，臉上卻是露出一絲嗔怪，白了一眼后低聲說：“跟你說話真難受，啥事情都說得那幺直接，一點面子都不給人留。不跟你說了，我去忙了?！?/br>
    吳地金對于叢麗麗的到來有點意外，笑著站起來客氣兩句。如今的叢麗麗是楊帆身邊的跟屁蟲，處境微妙的吳地金可不敢怠慢。

    “叢秘書長有事？”吳地金說著招呼秘書上茶。叢麗麗擺手笑著說：“別麻煩了，就一點事情，我說幾句就走?！?/br>
    吳地金的目光中透出一絲謹慎，慢慢的坐了回去。市委副書記的矜持還是把握得很到位的說：“請說?！?/br>
    “是這樣的，林頓不是調走了幺？辦公室主任的人選，楊書記讓我來找你商量。”叢麗麗笑瞇瞇的說。吳地金心說是來商量的幺，我怎幺沒看出來啊。

    吳地金把情緒掩飾得很好，臉上還能帶著微笑說：“這個事情應該找組織部推薦嘛，我可不好越俎代庖啊?！焙苄⌒牡姆纻淞艘痪洌瑓堑亟鹦恼f你不是來試探我的吧？

    自打楊帆把曹穎元拉上了利益的賊船，兩位外來戶露出了合作的猙獰面目后，吳地金可以說時時刻刻的告訴自己要小心。官場上沒有絕對的敵人，只有絕對的利益。楊書記這幺干，自然是為了樹立書記大人的威信。

    “呵呵，譚部長今天沒來，說是感冒了。人上了歲數，抵抗力差了，稍不留神就病了。”叢麗麗也是話實說，今天譚部長確實請假來著。不過這個話到吳地金的耳朵里味道就變了。“是在暗示我幺？譚部長身體不好，又上了歲數，可以請一段時間的病假了?！?/br>
    也不能怪吳地金多心了，這個時候叢麗麗來說這個，怎幺讓人不浮想聯翩。楊書記對譚部長不滿意了，或者說對譚部長和吳書記在人事問題上的工作有看法了。廳級干部是省干部不假，不過一旦市委書記對誰有看法了，在省里提點啥意見，省委還是會很重視的，一把手的權威自然是要幫忙維護的。即便是省委不動譚雪波，楊書記也有的是辦法架空他，市紀委的宋大成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幺？總之，這個市委大院里面，只能有一個聲音，平時大家怎爭奪楊書記可以當作沒看見，在關鍵問題上，比如具體到人事上的某部門一把手的任免時，楊書記不表態(tài)大家可

    以爭一下，楊書記表態(tài)了大家就別說話了。大致上，就是這幺一個道理。

    辦公室主任有點大管家的意思，這個位置，還是別亂開口的好。打定主意的吳地金臉上笑容更甚，微微點頭說：“楊書記有什幺具體的指示沒有？”

    這是一種服軟的表示，叢麗麗能明白楊帆讓先找吳地金的用心，自然能猜到會是這幺一個結果。給吳書記送去一個友好的笑容，叢麗麗笑著說：“楊書記讓我找你商量，從現有的副秘書長中間挑一個穩(wěn)重的出來。我覺得錢程同志不錯，你覺得呢?！?/br>
    “我看錢程同志不錯，能力強人也穩(wěn)重?！眳堑亟疬m當的表示了一下同意。叢麗麗及時見好就收，不敢太顯擺的說：“那行，回頭吳書記給譚部長說一聲，這個事情我說不合適。”

    盡管非常清楚叢麗麗的險惡用心，但是吳地金確實沒有辦法對抗叢麗麗身后的楊帆。本來吳地金跟譚雪就不太對路子，這幺一來結果可想而知。這種招數怎幺說呢？堂堂正的讓吳地金屈服了。

    吳地金最后還得強忍牙疼面帶微笑的說：“行，這個事情我來說，著急的話我下午就給譚部長打電話?！?/br>
    叢麗麗笑著說：“那就下午打電話先商量一下吧，盡快把事情敲定。完事了，我先走了?！闭f著叢麗麗留下一段妖嬈的背影走了。坐在椅子上的吳地金久久不動，臉上的笑容早就看不見了，換上了一種近似無奈的陰沉。

    ……

    江上云對楊帆的看法，終于隨著侯笑天給本地派打招呼一事而達到一個高潮。早晨剛上班，江上云就找到趙越的辦公室。

    “趙書記，有個事情您可能還不知道，最近省公安廳……”江上云也沒說什幺假話，就是在語氣上盡量的保持客觀，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陳述事實的時候，要是加料的話，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趙越沉默了一陣，平靜的看看江上云說：“還有別的事情幺？”

    江上云默默的點上一支煙。煙霧遮掩了一些表情變化時帶著一絲不滿的語氣說：“文海縣的問題處理上，市紀委書記宋大成同志反映，他在工作上受到了排擠?！?/br>
    趙越依舊是沒有表情的看著江上云問：“你有什幺具體的想法？”

    江上云心中竊喜，知道趙越動心了，不然趙越會說“知道了”。以趙越對揚帆的了解，自然不會輕易的做出任何對楊帆不利的事情，但是現在侯笑天居然出來幫著楊帆擺平了一點本地派的麻煩，這個就讓趙越心里有點不舒服了。不過趙越這個人什幺都比較含蓄，喜怒不形于色。能有這個表態(tài)，說明他對楊帆的態(tài)度已經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當然，江上云在進言的時候次序也很關鍵，首先說的是侯笑天的問題，然后才提到宋大成被排擠的事情。宋大成是江上云提拔起來的，這個事情里面江上云擺明了自己是有私心的。正是因為擺明了有點私心，而且還是在侯笑天給楊帆幫忙的后面說出來，才顯得江上云看待這個事情的分寸感很合適。對楊帆的意見是有的，但是主要問題還是不能容忍楊帆和侯笑天走得太近。

    “我覺得，趙書記對海濱市稍有放縱的嫌疑，尤其是在人事問題上?！苯皆浦鞴茳h群，提人事問題是本職工作。

    趙越再次沉默一會，終于平靜的說：“上云同志和組織部的同志商量一下，推薦一個同志擔任海濱市政法委書記。”

    趙越終于點頭了，不過這里面到底有多大成分，江上云無法得知，趙越的真實目的是什幺。是表示一下警告，還是真的要認真的去限制楊帆，江上云也沒底。不過江上云可以肯定一點，只要是楊帆稍微的有點與侯笑天的來往，趙越肯定會心存芥蒂。楊帆是趙越要來的，這種現象是趙越心中的大忌。不管楊帆有什幺背景，趙越都無法忍受這種搖擺。抓住這一點，不斷的敲邊鼓，江上云確信總有一天能徹底扭轉趙越對楊帆的態(tài)度，現在不就是邁出了可喜的一步幺？江上云的內心深處，對于楊帆的態(tài)度也很復雜。也許江上云自己都無法說清楚，是出于嫉妒還是出于感受到了楊帆的不重視。

    在這個問題上，走出趙越辦公室的江上云心里多少有點得意。擺正副書記的位置，旁敲側擊的達到目的，打的是為趙越著相的旗號，不會引起趙越的反感。

    回到辦公室，江上云立刻打電話把阮秀秀給叫到辦公室里。

    “阮秀秀同志，海濱市政法委書記的人選，組織部考慮一下，擬個合適人選的名單出來，下午交給我?！比钚阈懵牭竭@個話，心里可以說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根據以前的了解，這個事情上趙越是傾向于楊帆推薦人選的，怎幺風云突變了？

    阮秀秀沒有多說什幺，點點頭說：“李部長那里還是江書記打個招呼吧？”阮秀秀微微的退縮，倒也符合一個女性的謹慎習慣。江上云表示理解的點點頭說：“行，我跟他說，不過我覺得省委辦的劉東波同志倒是個合適的人選?！?/br>
    阮秀秀明白江上云的意思了，江上云請自己來是幫著提名的，當然也是在表示一種重視，不過這個重視中利用的成分居多。不過從下級的角度來看，這個利用也在情理之中，有的話上級不好說的，不都是下級跳出來說幺？

    “我明白了！沒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比钚阈愀孓o出門，走出辦公室時腳步有點沉重。她心里想得更多，江上云讓自己來提這個名字，會不會是察覺到了什幺而別有用心？

    阮平和還在海濱市政府當副市長呢，有這個關系在內，萬一提名的事情被楊帆從別的渠道知道了，阮秀秀這個黑鍋是背定了，搞不好就成了兩面三刀的小人，阮平和在海濱市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打擊報復這種常規(guī)業(yè)務，體制內有權的人都熟練得很。

    想到這些阮秀秀多少有點無奈。當領導的都喜歡在下級之間制造矛盾，阮秀秀雖然不是海濱市的干部，但是有個弟弟在下面不說，本身又是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在阮秀和楊帆之間制造點矛盾，還真的很有必要。

    從阮秀秀的角度看問題，這個矛盾還是停留在表面層次上穩(wěn)當一點。上次老弟的事情可大可小，楊帆是抬了手，不然在阮平和提副廳的時候，出點啥問題那才叫誤了大事呢。做人不能忘恩負義不是？阮秀秀也不是那種隨便讓人拿捏沒表情的人。

    沉思再三的阮秀秀回到辦公室內，還是有點不放心，站起身來慢慢的把門關上時對秘書說：“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小雨你去幫我拿點藥，我上個洗手間?！?/br>
    秘書應聲而去，阮秀秀這才摸出電話，坐在沒開蓋子的馬桶上，撥了楊帆私人的手機號碼。等電話里有人接并確定是楊帆的聲音后，阮秀秀低聲且快速的說：“楊書記，您別說話，耐心的聽我說完。上午江書記找我談話，讓我推薦一個同志到海濱市擔任市政法委書記，您最好認真對待這個事情。好了，我掛了?！?/br>
    飛快的說完掛了電話，阮秀秀按著跳動激烈的胸口，心說這個比做賊也好受不了多少。難怪有人說做賊心虛呢，我還沒做賊就這幺緊張了。這個事情要分怎幺看，假如不是出賣了江上云而是平級或者下級，阮秀秀才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

    電話這頭楊帆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這個事情的變化雖然來得突然，但是楊帆還是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的。作為市委書記，假如有人和曹穎元走得很近，還是原來看作自己人的人，楊帆自認為處理得肯定比趙越要激烈。當然，從阮秀秀的電話中，楊帆還是能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疏忽江上云了。

    不過楊帆很快又想清楚一件事情。只要曹穎元是市長，自己跟江上云之間的關系就很難太好?，F在最大的問題，是怎幺判斷趙越在這個問題上的態(tài)度。很明顯，這個事情不好判斷，憑空臆想是沒有結果的，唯一可以得出的一個看法，是趙越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所改變，或者說對近期楊帆的表現在表示不滿。

    遇見大事要冷靜已經成為楊帆的一個習慣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還在纏綿的細雨，這種天氣在海濱市真是難得一見，也許這個天氣的突如其來就是一種預兆吧。

    應該找個時間去省委好好匯報一下工作了。得出這個結論后，楊帆輕松了許多。不管江上云在搞什幺名堂，海濱市的大局還是掌握在手里，這一點楊帆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門口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楊帆的思緒。走出里間的楊帆多少有點惱火，心說黎季搞什幺？不過楊帆很快想起來，黎季到文?？h上任了。

    一個陌生的婦人和郭曉曉一起出現，楊帆的臉上瞬間露出一絲嫌惡，不快的說：“你們有事？”說完這個話，楊帆自覺有點過分了。很明顯這個婦人的臉色有點蒼白，嘴唇干燥得起殼子了，神態(tài)憔悴眼睛也是紅的，一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我是帶曉曉來向您和?？偟狼傅?！我是曉曉他mama?！?/br>
    這個時候楊帆的手機響了，朝婦人抱歉的笑笑說：“我接個電話，你們稍等。”

    說著楊帆走進里間接電話。叢麗麗出現在門口，看見母子倆便露出警惕的目光審視著問：“你們怎幺進來的？”

    要不說郭曉曉這個人沒出息呢，看見叢麗麗，立刻眼神就不對了，好像他特別喜歡熟女似的，眼睛一直在叢麗麗的胸前轉悠，話也不知道說了。

    還好郭夫人及時的上前一步說：“我們找楊書記有點事情，門衛(wèi)那里也登記了，我從京城來的?！眧最|新|網|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

    叢麗麗不知道祝雨涵那邊發(fā)生的事情，看這個情況楊帆沒有趕人的意思，也就不做那個惡人了。不過，見楊帆似乎也沒請這兩位進去坐，叢麗麗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你們別亂走啊，別影響市委正常的辦公?！边@個話說得太不是味道了，不就是一個老婦人和一個看著弱不禁風的男子幺，當然這個男子的目光叢麗麗看著覺得太猥瑣了，配上那個五官的表情，就是非常之猥瑣。

    進去里間之前，叢麗麗還是忍不住瞪著郭曉曉說：“別東張西望的！”

    郭曉曉真的挺冤枉的，他沒東張西望，就是多看了幾眼叢麗麗的胸部和屁股而已，僅僅是看看而已，何必呢？郭曉曉很想自己澄清一下，不過被母親輕輕的一拉，嘴巴還是閉上了，想起了昨夜的煎熬和今天來的目的。

    昨天一下午母子倆都沒等到祝雨涵去上班，結果自然是京城長途打得手機都沒錢了。還好網上充值很方便，問題很快在酒店房間里得到了解決。最后郭林松讓他們還是直接找楊帆，這樣對解決問題比較有好處。當然了，這里面有個小小的因素，那就是以前陳正和跟郭林松打過交道，大家算是認識。為此，郭部長很辛苦的才聯系上陳書記，婉轉的說了一籮筐的好話，最后陳書記還是很豁達的點頭表示問題可以解決。有了陳正和

    的點頭，郭部長才讓夫人來找楊帆。

    “楊帆，郭夫人到你那里了吧？讓他們道個歉，事情就算了，雨涵和周穎的工作，你來做。老郭以前跟我認識，關系雖然一般，但這也不是什幺深仇大恨，差不多就成了。”

    陳正和說了一通，楊帆聽著一陣苦笑，心說我也沒想把事情鬧得多大，這不是郭夫人的嘴巴太不饒人了？

    “嗯，我知道了！沒事掛了！”掛了電話看見門口警惕的叢麗麗，正背對著自己看著門口。

    這女人最近穿得是越來越合身了，好像知道自己特喜歡她的臀部似的，在上面很是花了一番心思。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樣，每一次兩人做那個事情，楊帆更多的喜歡從后面進入的姿勢，那種撞擊在兩團彈性極佳上的感覺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