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陽想進一步表白一下心跡時，楊帆淡然的一揮手。心里雖然不是很有底，陳明陽還是退下了。這時候不管你明白不明白，繼續(xù)留下就是一種愚蠢的表現(xiàn)。作為楊帆，話已經(jīng)說得夠多了，能不能領(lǐng)悟那就看個人了。領(lǐng)悟了，今后能夠更進一步的緊跟領(lǐng)導，不能領(lǐng)悟，搞不好今后便漸漸的脫離核心圈子。

    楊帆的臉色在陳明陽離開的瞬間平靜下來，這是楊帆努力控制情緒的結(jié)果。常委會上關(guān)于人事問題的討論，并沒有按照楊帆預(yù)想的那樣去走。

    在確定了財政局、交通廳的兩個人選后，郝南停止了進攻，一句“今天的會暫時討論到這吧”，可謂留足了懸念。郝南這個態(tài)度，事先沒有透露一絲一毫。

    好在郝南沒有做得太絕，當著眾人的面把杜長峰請到辦公室的一幕，這是做給大家看的，也是做給楊帆看的。回過頭來陳明陽這邊就發(fā)生這種事情，陳明陽判斷得沒錯，郝南是有點除去耳目的意思，但又何嘗不是一種示好？楊帆剛到，投奔其下的陳明陽就有了進步，這是一種威信的展示。郝南用一種看似矛盾的辦法來處理眼下的局面，這讓楊帆不得不三思郝南真實的用心。

    拿起一張紙，楊帆在上面先寫下“郝南、杜長峰、我”這些字樣，然后分別用畫上圈。

    呆呆的瞪著紙上的字樣，看了片刻之后，楊帆突然嘴角抽搐了幾下，露出一絲怪笑。

    結(jié)論出來的時候，一切都變得很簡單，究其原因還是兩個字——“制衡?！?/br>
    嘟都的敲門聲打斷了楊帆的思緒，抬頭一看里間門口站著的居然是趙峰，邊上李勝利顯得有點緊張的搓手說：“楊書記……”

    “來得冒昧！”趙峰微微一笑，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楊帆呵呵一笑說：“太客氣了，勝利趕緊泡茶！”

    趙峰一點都沒有客氣的意思，大馬金刀的坐下，掃了一眼茶幾上的特供煙笑著說：“還有存貨幺，給我來一條?！边@副表情真是一點沒拿自己當外人，楊帆不認為趙峰是單純的看上煙了，而是想表達一種意思。

    “趙兄也好這一口??？這煙說難弄，也是要看人的吧？”楊帆笑著轉(zhuǎn)身打開柜子，拿出一條特供煙丟過去，言下之意，你想要這煙不是沒路子，有什幺話今天可以好好談，都別藏著掖著，誰不知道誰??？

    趙峰露出一絲苦澀的味道，看著手里的煙嘴角微微歪了歪，露出一絲淡淡的失意后低聲嘆息：“真不是矯情！我不比你，老爺子還在，兄弟也多，老婆家那邊也不少抽煙的兄弟，想弄這煙可不那幺容易。”

    兩人云里霧里的一番對話，趙峰的話不論真假，至少在透露一層意思，他在家中的地位遠遠不如楊帆在陳家。楊帆心里沒有把這話當真，臉上還是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點點頭算是默認了趙峰的話。

    “時間不早了，一起吃個飯？”楊帆說著笑了笑，眼睛微微朝樓上看了看。趙峰先是一愣，隨即會意的笑了起來：“固所愿爾！”

    “夭氣熱，就不出去吃了，直接去招待所，我那個生活秘書小菜做的還行，讓她弄幾個素菜，喝兩杯啤酒去去暑氣?！睏罘χ酒饋?，話里有話的看看趙峰。

    趙峰笑著站起來，正準備接話呢，門口又出現(xiàn)一個人——紀委書記崔小浩。

    “楊書記！趙部長?！贝扌『频哪樕S持了一貫的嚴肅？

    “小浩同志有事？”楊帆笑著問了一句，崔小浩看看趙峰，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淡淡的說：“緯縣區(qū)那邊有點新的進展，我有點事情請教楊書記?！?/br>
    “這都到飯點了，先放一放吧，一起去我那喝點啤酒如何？”楊帆笑著發(fā)出邀請。趙峰心里早就認定崔小浩是楊帆一黨，臉帶微笑看著崔小浩的反應(yīng)，是含蓄的拒絕避嫌呢，還是順勢答應(yīng)？含蓄的拒絕，說明崔小浩還打算留余地，接受的話，那就是一種要擁立一桿新旗幟。

    “行啊，邊吃邊談！”崔小浩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讓趙峰的心里泛起一絲苦澀的滋味。比起趙峰一個人孤單的來到江南省做一枚釘子，楊帆的境遇無疑要幸福得太多了。

    趙峰的感慨楊帆和崔小浩都不知道，臨出門的時候楊帆還客氣的讓了一下，意思兩人先請。趙峰本也沒有客氣的意思，倒是崔小浩微微的往門邊一讓，淡淡的說：“楊書記請！”

    崔小浩這幺一弄，趙峰反應(yīng)過來了，楊帆排名在自己的前面呢，心里雖然有點吃醋，還是往邊上一讓，嘴上沒說，態(tài)度出來了。

    三人都不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了，豐富的社會斗爭經(jīng)驗已經(jīng)讓他們都很明白一個事實，今天的常委會郝南的突然剎車，會后邀杜長峰一談的做派，暗示出太多的信息了。說白了，就是郝南不打算斗下去了。說得過分一點，郝南決定放棄過去那種絕對強勢的作風。

    這是本性的改變幺？傻子才有會這幺認為！唯一的解釋就是別無選擇！楊帆面臨的壓力很大，在場的三個又何嘗不是？

    三輛奧迪次第開出省委大院，這一幕落在了剛結(jié)束談話從辦公室里出來的郝南和杜長峰的眼中。兩人究竟是怎幺談的，沒有人第三個人知道。不過，這三個常委邊說邊走的神態(tài)親密的往樓下來，然后一起上車出門的場面，整個省委大院都是看見的。

    郝南和杜長峰不約而同的笑了笑，對視了一眼后杜長峰告辭離開。

    回到辦公室

    里的郝南，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貼身的大秘那敏倒是能夠感受到一點異樣，但是又不清晰，只能是隱約的意識到一點無奈的情緒在諾大的辦公室里飄蕩，如同白晝幽靈。

    ……

    六七個簡單的家常小炒，一箱子大江啤酒，三個省委常委圍坐在一張折疊桌前，沒有勸酒和客氣的話，三人都是各自喝各自的，然后聊家常似的交談著。

    談話主要還是在楊帆和趙峰之間進行，崔小浩更多的是專注在桌子上的菜和慢悠悠的喝酒上，偶爾也插一兩句。談話的內(nèi)容主要還是以京城的一些見聞為主，這方面是趙峰的強項，一口京片子說起一些趣聞，氣氛倒也融洽。

    肖雨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每次都是悄悄的出現(xiàn)，放下菜碟就走，一刻也不多留。不過稍微注意一點的話，能發(fā)現(xiàn)她的興奮和一直豎著的耳朵。

    “今天郝書記把幾個國企的人事問題押后討論，楊書記你怎幺看？”趙峰狠|最|新|網(wǎng)|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狠的干了一杯啤酒之后，突然冒出這幺一句來。

    崔小浩愣了一下，眼神開始有點飄忽，站起來東張西望的說：“哪有洗手間啊？”說著蹬蹬蹬的出門，好像憋得很厲害。

    楊帆微微一笑，與趙峰帶著一股子狠勁的目光對撞了一下，停頓了那幺三五秒，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笑，收起了目光中的銳利。

    “看你，把崔小浩都嚇跑了！”楊帆笑著來了這幺一句，趙峰嘴角微微掛了一絲得意，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江淮卷煙廠的大案是他配合中紀委八處抓的，涉案金額接近十個億，兩個副部被牽扯進去。”說著趙峰看了看門口，話沒說完，但是楊帆能明白趙峰想說而沒說的是“他不跑才怪?！?/br>
    “我剛來，不打算發(fā)表個人的看法，但是我會從工作的角度出發(fā)，誰合適誰上?！睏罘届o的端起酒杯，仰面干了一杯，表明了態(tài)度。郝南找杜長峰談話，想必也是類似的氣氛吧。

    “人事問題你省委副書記不表態(tài)，說不過去吧？”趙峰微微一笑，擠兌了楊帆一句。楊帆明白趙峰的心思，這是希望楊帆在沒有確定的人選上有所作為。趙峰確信人都是自私的，只要自己表明了相互支持的態(tài)度，楊帆應(yīng)該不會不動心。

    “趙兄你這就不厚道了，我是郝書記的副手，我要從全局出發(fā)看問題?！睏罘樕⑽⒁徽抗庵新冻鲆唤z不耐，強烈的表達出對趙峰糾纏此事的不滿。

    趙峰嘿嘿一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說：“好，好，一切從工作的角度出發(fā)?！闭f完這句，趙峰放下酒杯站了起來，笑嘻嘻的說：“喝得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br>
    楊帆抬抬手說：“我還差點酒，不送了?！?/br>
    趙峰點點頭表示明白，徑直出了門。崔小浩掐準了時間似的出現(xiàn)了，走進來難得一笑，坐下后淡淡的說：“我也喝得差不多了，也該走了。”

    楊帆看了崔小浩一眼，淡淡的說：“再喝兩杯？”

    “好！”崔小浩說著坐下，楊帆給他倒上一杯酒，舉杯說：“閑話不說了，先走一個?！贝扌『泼靼讞罘琶谇埃木淳票旧砭褪且环N答謝的姿態(tài)。

    “紀委書記首先是省委常委，郝書記一貫要求省紀委的工作要站在省委的大局上開展。”崔小浩喝罷淡淡的說，楊帆心里明白他想表達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