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公安局大門，一輛出租車停在跟前，車上跳下李勝利，招手上了車。

    “領導，省紀委的人回來了，萬大強剛剛找到招待所去了。我告訴他您有事出門，他直接去了萬花賓館。”李勝利簡單明了的匯報清楚，楊帆聽罷輕輕的點點頭表示知道。

    楊帆的不依不饒究竟是為什幺？包明毅在打電話之前，仔細的考慮過這個問題。楊帆到任不過一個月，宛陵的事情還能說是心念舊地，回鄉(xiāng)碰巧撞破緯縣之事。那幺三河市呢？僅僅是因為一個女人的喊冤，省委副書記就該親自坐鎮(zhèn)三河市？包力的事情看起來也是湊巧，實際上呢？上任不久在沒有建立起足夠的根基的情況下就四面出擊，到處得罪人，這應該不是一個年輕老成的省委副書記做得出來的事情。

    手機在手里捏了有五分鐘，包明毅的結論終于出來了，楊帆這一系列的動作，目的是要示威。至于示威是給誰看，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按下?lián)芴?，電話響了三下，里頭有人接聽：“你好，我是李勝利?！?/br>
    包明毅微微的呼出一口濁氣，平靜的說：“我是包明毅，請問楊書記是否方便接電話？”話說得如此客氣，換在平時是不敢想象的。省政協(xié)主席的級別擺那個地方的，大可不必對一個秘書都如此的客氣。

    可見形勢比人強?。“饕銥榱藘鹤?，算是把臉皮揣口袋里了。

    “您稍等！”李勝利熟練的捂住電話，回頭時看見楊帆已經(jīng)伸手過來說：“給我吧！”楊帆料定這個時候包明毅的電話也該來了。

    接過電話，楊帆語氣平穩(wěn)的說：“明毅同志好，我是楊帆！”李勝利暗暗砸舌，心道是耳朵好還是料事如神？想來是后者吧？

    “楊帆同志好！”包明毅聽到楊帆沒稱呼職務，心里緊繃的弦微微有所緩和。如果楊帆一點余地都不留，此刻大可稱呼其職務。

    微微的定神，包明毅笑著說：“方便找個地方坐一坐幺？一起喝杯茶聊兩句?！?/br>
    楊帆也笑了笑說：“好，你說地方?！卑饕阄⑽⒊烈鳎骸皠倮酚筛髅髀恫铇牵湍抢锇?。”

    掛了電話楊帆交代一聲，林志國熟練的掉轉車頭，轉上高架朝勝利路開去。

    勝利路這一帶古建筑保存得相當之多，隨著城市的發(fā)展這里已經(jīng)不是市中心，倒成為了一處旅游點性質(zhì)的街道。茶樓是一座兩層的木制建筑，紅旗車停好時，邊上包明毅的奧迪車也跟著停過來。

    “楊書記好！”“包主席好！”同樣是稱職務，其中的性質(zhì)卻不一樣。首先開口的包明毅主動伸手，意思很明白，作為一個退居二線的同志，級別雖然高一點，但是姿態(tài)很合適，同時也是一種低頭的表示|最|新|網(wǎng)|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對此楊帆心中暗暗感嘆，子女教育真的很重要。

    簡單的寒暄之后上樓，兩人不約而同的讓秘書留在下面。踩在木制的樓道上，發(fā)出咿呀咿呀的響聲，配上周圍的景致頗顯古韻。兩人的表情都非常的平靜，像是兩個相識很久的朋友一起上樓喝茶。誰也不會想到，就在之前不久，其中一個親手把對方的兒子送進了公安局，還要斷一個強jian未遂的罪名。

    包明毅似乎經(jīng)常來這里，上樓之后收銀臺前的一個秀麗端莊三十來歲的婦人一抬頭，看見前面的包明毅便笑著從里面走出來。

    “叔來了，這位怎幺稱呼？”婦人笑著朝楊帆伸出白嫩豐腴的手，楊帆正多少有點八卦的猜測一下這女人和包明毅的關系，笑著與婦人握手，不等包明毅介紹便說：“楊帆！”

    “于莉莉。”說著于莉莉突然頓了一下說：“楊帆？省委副書記好像也叫這個名字。”

    楊帆淡淡的說：“你知道的真多！”于莉莉聽了忍不住撲哧一笑，抬手掩嘴一會才放下說：“您真幽默！”于莉莉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成熟女人的妖嬈風情，但是又不失女性的矜持，尤其是知道了站在面前的是省委副書記時還能笑得出來，并沒有露出絲毫的媚態(tài)，這給楊帆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楊帆其實一直在暗暗的觀察于莉莉看包明毅的眼神，意外的發(fā)現(xiàn)沒有意想中的那種成分。

    “莉莉是外甥女，這地方的環(huán)境還算不錯。”包明毅解釋了一句，楊帆這才釋然，心里多少有點暗暗慚愧的意思。在這個圈子里呆久的人，思想上總是會有那幺一點陰暗的成分在內(nèi)。其實這也怪不得楊帆，當今風氣如此，或者說是“少數(shù)人”如此，這樣說比較和諧一點。

    于莉莉把兩人引到臨街的一個包廂里，臨街的墻上有個巨大的窗子，在這種地方吹著風喝茶，加上這里面刻意的裝修和服務員古意的服飾搭配在一起，仿佛置身過去。于莉莉無疑是一個很會做生意的人，楊帆由此斷定。

    于莉莉親自cao刀泡茶，楊帆意外的是這里玩的居然是茶道。一般的人認為茶道是日本人的玩意，其實日本人的茶道是從中國學去的。

    楊帆不懂這個，但是見于莉莉有模有樣的忙活，神態(tài)專注，舉止雅致，心道在這種地方看著美女表演茶道，聞著淡淡的茶香，倒不失為一處休閑的好去處。

    “請！”于莉莉先捧一杯茶與楊帆，然后方端給包明毅。在包明毅一個眼神的示意下，于莉莉微笑說：“有需要招呼一聲！”說著退了出去，連帶著兩個身穿唐服，手捧琵琶的女子也都退了出去。

    “今天的事情，明毅代犬子向楊書記賠罪了。如果有需要，明毅可以帶著犬子向令妹當面賠禮道歉！”包明毅也不兜圈子，直接奔著主題而來。來這干啥的大家心里都明白，玩那些虛的沒意思，兩個部級領導也沒必要浪費時間玩虛的。

    “需要不需要，要看我妹子的態(tài)度?！睏罘幌滩坏幕貞艘痪?，態(tài)度似乎有點含糊，介于兩可之間。

    “我知道這有點為難楊書記了，千錯萬錯全是我教育不當?shù)倪^錯。我已經(jīng)快退休的人，只希望兒孫能平平安安的?！卑饕氵@話看似平淡，實際上透著一股低頭認輸英雄氣短的味道。這是他思慮之后的結果，楊帆的示威行為，無非是想讓自己做個態(tài)度出來，或者說是個保證。包明毅干過一任組織部長，這一表態(tài)的意思意味著他不會摻和到圈子里的爭斗中去。

    楊帆沉默了一會，突然笑了笑，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說：“這里的茶不錯，以后可以常來！”說罷楊帆笑著站了起來，淡淡的說：“感謝明毅同志的款待！我還有事，該走了?！?/br>
    會面之前如此鄭重，結果是短暫的交流之后便結束了。原因是雙方都是聰明人，把所有的問題都想清楚了，加之包明毅有心速戰(zhàn)速決，楊帆也沒到那種要置對方于死地的時候。

    包明毅長出一口氣，楊帆的好說話有點出乎預料，沒有過多的條件，這讓包明毅暗暗感慨楊帆的胸襟。看來一個人光有背景和能力也是不夠，還需要有一副能容人的胸懷。

    目送著楊帆下樓離開，包明毅并沒有著急離開。跟在身邊的于莉莉嘆息一聲說：“真年輕，真帥！人還和氣，這得讓多少女人惦記??！”

    包明毅扭頭一笑，看看于莉莉嬌艷的容顏淡淡的說：“看上了？”

    于莉莉露出一絲嗔笑，白了包明毅一眼說：“有這幺當舅舅的，再說我也不是沒人要。”

    “你看見的只是表面，在此之前因為他，包力差點難逃牢獄之災，現(xiàn)在人還在局里扣著呢！”包明毅淡淡的潑了一瓢冷水。于莉莉聽了先是一驚，大眼睛瞪著滴溜溜的轉了一會才不屑的說：“舅，不是我說難聽的，包力讓舅媽慣得沒一點樣子。您在位置上還好說，哪天您徹底的退休了，包力進去啃老米飯那是遲早的事情。”

    這個話聽得包明毅多少有點苦澀，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于莉莉說的是實情，說話的時候，包明毅沒注意到，于莉莉的眼睛里閃動著一絲異樣的光芒。

    ……

    紅旗車直奔萬花賓館而來，李勝利打電話通知了那邊，車到賓館時萬大強已經(jīng)等在樓下。

    “楊書記好！”

    “辛苦了！大強?！遍L田鎮(zhèn)一番相處，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拉近了許多，至少在萬大強看來是這樣的。年輕的省委副書記最初給萬大強的印象并不佳，萬大強這種從基層一步一步干起來，都眼看都快五十了，才混到正廳，面對一個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上司，開始的時候心里多少有點不平衡。

    三河市一場風波下來，萬大強對這個一手扭轉了被動局面的省委副書記，由原來的多少有點看法，轉變成了現(xiàn)在的敬重。有能力的人，在萬大強的眼睛里都是值得敬重的。

    “具體都有什幺進展？”楊帆一邊往里走，一邊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