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us 可可布朗尼(43)
水聲潺潺,浴缸里的水溫足夠溫暖。初春的天氣,沒有浴霸也不足稱冷。 可沈牧白卻只覺得整個人被泡在冰塊里,從指尖到腳踝,從頭到尾,都是冷的。 他頭發(fā)還在往下滴水,烏黑的發(fā)絲凌亂地垂在額間,沿著眉眼流下。他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伸手去抓程歆然蜷曲著的手。 “…不。”沈牧白都不敢相信這是他自己的聲音,帶著顛簸的顫和卑微的哀求,“你不要說這種話…好不好?” 他受不了。 看著她用那么堅定的眼神,說著決絕的話。 像是這輩子都要從他身邊逃開,再也不回來了一樣。 沈牧白終于明白。那每一個關(guān)了燈以后的深夜里,他覺得缺少的究竟是什么。工作時的頻頻走神,獨處時的安靜,透過曾經(jīng)一起走過的街道仿佛看到的場景……他從來都不是不甘和難堪,而是心動與后悔。 “歆然…你不要說這種話,”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她虛攬入懷,心跳如擂鼓,血液卻是冰涼的,“……你留下來好不好?!?/br> “我不在意李懷文,也不在意別的?!?/br> “你不要離開我?!?/br>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淡,細聽卻帶著細微的哽意。 程歆然任由他抱著,聽到李懷文的名字時心臟重重下墜,過后卻又恢復平靜。 也是……怎么可能瞞得住呢?沈牧白是什么人,他什么都知道。 她吸吸鼻子,解釋說,“我很抱歉,沈先生。我曾見過您,此后一直難以忘懷。所以我乘人之危了,那天李懷文安排的人出了差錯,我碰到了,便主動走向了他?!?/br> “我骨子里就是膽怯又自卑的一個人,大一時見到閃閃發(fā)光的你,便幻想可以走向你。所以當有一個可以站在你的身旁的機會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只想要抓住??梢粤粼谀磉呉欢螘r間很幸運,我年少時不肯為喜歡的男孩踏上征途,卻愿意為你翻山越嶺?!?/br> “只可惜,此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女孩在哭,“我很抱歉。我應該和您說清楚的。” 淚水就是玻璃碎片,一刀刀割在沈牧白心上。 他退來一點,捧著程歆然一片濕潤的臉龐,細心撫去被水打濕黏在側(cè)臉的長發(fā),聲音里帶著他都沒注意到的珍視:“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她還是在不斷地流眼淚,沈牧白內(nèi)心急的像是火燒,心疼又難受。 “都過去的,你重新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女孩不斷地掉眼淚,搖頭,“我做錯了事。” “不、不,你沒有,程歆然,你沒有。”沈牧白手足無措地擦去她的眼淚。 自尊和驕傲都算了,無所謂。只要她點頭,只要她點頭…… 可回答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沈牧白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她依舊是習慣性地垂眼低頭,一如以前那般溫婉可人。 程歆然輕輕搖搖頭。 “沈先生?!?/br> 她紅著一雙眼,“對不起?!?/br> 對不起。 …… 程欣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 “媽?!?/br> 程歆然看著被翻的亂七八糟的衣柜和坐在她床頭雙手抱箱一言不發(fā)的程欣,嘆了口氣,坐到她身邊去。 “我知道每一位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喜樂,一生無憂。同樣的,我也希望您也可以健健康康。” 她聲音放得軟,可程欣不為所動,側(cè)過身去用后腦勺面對。 程歆然咬咬牙,軟的不行:“左右橫豎我都已經(jīng)做了決定,您這樣絕食抗議也改變不了什么,徒增我和爸爸的煩惱?!?/br> 程欣一聽,轉(zhuǎn)過頭,火就燒起來了,“煩惱?我給你徒增煩惱,你不也是我的冤家嗎?我就你一個女兒,我這人都快土埋半截了你還要全世界到處亂跑?” “周南有什么不好?你爸給你安排的工作有什么不好?” “程歆然,你怎么就這么擰呢!” 憤怒的話語散落在空氣中,撞到墻壁,程歆然還能隱隱聽見回音。 她不說話,程欣也不再理她,扭過頭去繼續(xù)生悶氣。 兩母女就坐在床上僵持。 安靜了一陣,程欣抬手擦了擦眼睛。 程歆然見狀,雖然心里難受,卻還是決定要說。 “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程欣不答,一個勁地抹眼淚。 程歆然深知她的脾氣,撲上前去抱住她。像小時候一樣將頭埋在mama的懷里,像是擁有千般勇敢和孑然一身的堅強。 “mama,我想成為更好的人。” 我不想過平庸無趣的生活,盡管安穩(wěn)。 我曾擁有荒蕪一片的內(nèi)心,我曾無數(shù)次在黑暗中盲目行走,我曾無目的地茍活每一天。直到有一天夜幕降落,我孤寂的夜里升起了一輪明月。 朦朧神秘的云層間,它散發(fā)著熒白的光。 那是我的心之所向。 …… RㄖЦΓㄖЦщū點ㄖΓ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