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舊恩
“今日帶你去個地方?!眴叹坝碜叩皆∈议T口,敲了敲半透明的玻璃門。 “不用回陸軍署了嗎?”季沅汐打開門,也不看他,就將擦好的勃朗寧往喬景禹的手里一塞,便匆匆坐到了梳妝臺前。 喬景禹看她這般緊張的樣子,愈發(fā)覺得好笑起來,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故意走到鏡子能照到的位置,閉上眼,對著手里的槍深吸了一口氣。那槍上還殘留著極其微薄的腥甜氣息仿佛都讓他吸了進去…… 季沅汐微惱,抄起床上的枕頭就沖他扔去。 “??!” 還在回味中的喬景禹被突如其來的枕頭砸中,不禁大叫一聲。 季沅汐這才被他逗笑了。 其實以他的警覺性,早就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只不過自己逗弄了她,還想著讓她把便宜再占回來。雖然她撅著嘴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不過他還是喜歡看她言笑晏晏的模樣。 “別生氣了。這兩日休息,我?guī)闳ド⑸⑿???/br> 喬景禹收起槍,走到她身后,環(huán)住她的裊裊纖腰。自綁架事件水落石出后,自己就一直忙于公務(wù),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沒和她單獨呆在一起了。 原本早先宋家二少宋逸文還約了他去宋家的莊園上玩上兩天,都被他給拒絕了,為此宋逸文還在電話里氣洶洶地列舉了他見利忘義、重色輕友的種種惡行。 這兩日不忙,他倒想起這么個事兒來,況且宋家的莊園上還有個新辟出來的靶場,正好可以滿足她學(xué)槍的愿望。 “去哪兒?” “暫時保密。不過你別穿昨晚那身去,往后也別穿出去?!?/br> 她昨晚那副模樣有多迷人,只能他一個人知道。 當(dāng)然不會有人穿著軍服出去游玩了,季沅汐立馬就點頭答應(yīng)了。 自從那日出了事,季沅汐已經(jīng)有許多日未曾出游過了。每日總是報社、喬公館兩點一線,且只要外出喬景禹總是派人私下跟著。 她雖然也明確和他說過不需要這樣,但后來這些人卻只是換了種更隱蔽的方式躲在暗中。季沅汐只好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為的都是讓他心安。 這回他主動提起帶她出去散心,她的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 二人準備妥當(dāng)后,就開車前往,此行既沒帶何進,也沒帶穗兒。季沅汐就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喬景禹將車漸漸駛出了城。 近一個小時后,二人才抵達位于南京城外二十公里左右的宋氏莊園。 季府在南京城外也有大大小小幾處莊園,大都是中式傳統(tǒng)的院落風(fēng)格。雖不常去,但這對于季沅汐來說也不算陌生。眼前這座中西合璧的園子季沅汐倒覺得挺新鮮。 車剛駛近莊園門,就見宋逸文戴著墨鏡,西裝革履地站在門口。待汽車停進院內(nèi),宋逸文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嫂子!” 宋逸文的臉上堆滿了笑,學(xué)著紳士的模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到季沅汐面前,想扶她下車。 在喬景禹的婚禮上,他也曾見過她一面,那會兒她是新嫁娘,一身白紗站在喬景禹身邊,離得遠,宋逸文看著并沒覺得與其他新娘有何不同。 今日如此近距離的瞧上一眼,以他多年混跡在女人堆的經(jīng)驗來看,季沅汐生的不算妖冶,但卻是那種越看越討喜的長相。美卻不俗,明麗卻不嬌艷,看著雖比喬景禹容易親近,但實則也是有著傲氣的一面。 宋逸文不得不佩服喬景禹這刁鉆的品味。 季沅汐心忖,想必這就是喬景禹剛剛在車里談及的宋家二少了。只是沒想到此人會如此熱情直接。季沅汐對他訕訕一笑,繼而求助似的望向喬景禹。 宋逸文一貫如此做派,然而他以這種殷勤的姿態(tài)來對季沅汐,喬景禹自然是看不下去。 喬景禹側(cè)身過去一把拍掉宋逸文懸在空中的那只手,嗔怪地瞪他一眼:“收起你的爪子!” “嘖,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今日要不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我才不巴巴地上這迎你?!?/br> 宋逸文沒好氣地白了喬景禹一眼,捋了捋梳得油光可鑒的頭發(fā)。 “那就有勞宋二少了!” 喬景禹笑意盈盈地牽著季沅汐下了車后,順勢又將她的手拉過來挽著自己的胳膊。 整個宋家莊園的主體樓是一幢西洋風(fēng)格的三層建筑,周邊還零星散布著一些雕欄畫棟的庭閣式建筑。 樓前有個一千來平的向日葵花園。正值夏日,一眼望去,仿佛風(fēng)格精巧的幢幢樓宇坐落在金色的世界中,美不勝收。 “這樓后是大片的荷塘,這幾日我命人在荷塘四周都掛上了彩燈,晚上我們在那用餐,就可以邊賞荷邊小酌?!?/br> 宋逸文一路上神采飛揚地給走在后頭的二人介紹著。 他一回頭,就看到一向冷峻嚴肅的喬景禹正眉眼帶笑地低頭對著身邊的季沅汐耳語,玲瓏乖巧的女孩便一副含羞的模樣,讓人心生愛憐。 宋逸文看著這對小夫妻鶼鰈情深的模樣,心生艷羨:“得虧我機靈,帶來個女伴,否則我這風(fēng)月場中的老手今日只有落單的份兒了?!?/br> “你這是又把哪位良家婦女拐了來?”喬景禹笑著調(diào)侃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彼我菸臎_他挑了挑眉,神秘兮兮的樣子。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走走停停終于走到了主樓。 宋逸文讓他們二人在樓下稍候片刻,便徑自上樓去了。 喬景禹與季沅汐坐在大廳的棕色皮沙發(fā)上,喝著從后院的荷塘中剛采下的蓮心沖泡而成的蜂蜜蓮心茶,喬景禹微皺了下眉頭:“好端端的蜂蜜水,放了蓮心,又甜又苦的……” 剛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季沅汐倒是對這蜂蜜蓮心茶愛不釋手:“我倒覺得好喝,蓮心的清苦中和了蜂蜜的甜膩,比洋人的咖啡來的清爽?!?/br> “嫂子的品味就是比某些嗜甜如命的人強!” 只見宋逸文被一位相貌艷麗、身材高挑的女士挽著走下樓來。 季沅汐覺得這女子的模樣甚為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 “清婉小姐!” 不待宋逸文介紹完,季沅汐就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她想起來了,眼前這位瑰姿艷逸、面賽芙蓉的美人竟是最近南京城爆紅的影星——清婉! “你好?!?/br> 清婉向季沅汐伸出右手,季沅汐雙手上前握住,由于第一次見到大明星,這番舉動顯然有些失儀。 “你好,我叫季沅汐,我特別喜歡你拍的電影。” 喬景禹坐在沙發(fā)上,嘴角噙笑著看著身邊的季沅汐,小丫頭怎么如此不淡定,恨不得上去揉上一揉。 清婉費力抽出被握緊的手,只禮貌性的微笑了一下。 她的視線越過季沅汐,望向坐在沙發(fā)上的喬景禹,心里猛地一緊,錯愕了一陣,復(fù)才向喬景禹伸出手去。 “你好。”清婉的聲音洋洋盈耳。 喬景禹收斂起嘴邊的笑意,恢復(fù)了以往那副清冷的模樣。他站起身,并未伸出手,只略點了點頭,便攬過身邊一臉癡迷的季沅汐。 “不是想學(xué)槍嗎?宋二少這可有個現(xiàn)成的靶場?!?/br> “走,這靶場新辟出來的,還沒使過,今日正好可以試試去?!?/br> 宋逸文興奮地拉著清婉纖柔的細腕,就往門外去。 靶場位于莊園以西的三公里處,四人只能驅(qū)車前往。車甫一進場,就有宋家靶場的看護員迎上來。四人在看護員的引領(lǐng)下進了槍械室選好了槍,這才來到射擊場上。 季沅汐和清婉各自選好站位,喬景禹和宋逸文分別站在二人身后。 喬景禹先教了季沅汐給槍彈上膛,以及一些基本的要領(lǐng)、注意事項,便讓她自己嘗試著開槍。 “砰、砰……”兩聲槍響,季沅汐被這震耳欲聾的槍聲和沖擊力嚇得后退了兩步,從槍膛里蹦出的子彈全都打在了靶外…… 眾人紛紛側(cè)目。 “呼……”季沅汐吁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胸脯,驚魂未定的臉上還有些慚色。 “砰!”又一聲槍響,清婉射中了6環(huán)。 站在她一旁的宋逸文不由地鼓起了掌。 季沅汐也扭頭望去,感慨道:“清婉小姐,太厲害了!” “拍戲時候?qū)W過一段時間?!鼻逋駥χ俱湎笭栆恍Γ^而又發(fā)出幾槍,雖都沒有正中靶心,卻也不至于脫靶。 季沅汐呆呆看著隔壁站位的清婉,心想怎么會有如此瀟灑又嬌媚的女子,一身簡單的白襯衣、黑西褲都掩蓋不住她身上那種逼人的光艷。 “專心點,昨晚不是還讓我好好教嗎?”喬景禹站在她身后,環(huán)抱住她,手把手地抬起她的槍。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有些癢,側(cè)過頭將唇貼近她的耳朵:“準星、缺口和你的眼睛盡量保持在一條線上?!?/br> “砰!” 正中靶心! 季沅汐轉(zhuǎn)頭看他,一雙杏眼彎成了一道月牙,耳邊還縈繞著他呼出的熱氣。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喬景禹,也是第一次對他流露出仰慕之情。 喬景禹笑著低頭輕啄了一下她的星眸。 “喬景禹,你酸得我牙都快掉了?!彼我菸奈嬷鶐妥?,一臉嘲笑的樣子。 然則,清婉的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剛剛第一次看到,便認出了他。 十年的時間能改變這個世界,卻沒能改變喬景禹眼眸中的澄澈與孤傲。 十一歲那年,她被馨云館的狎司打得躲在街角瑟瑟發(fā)抖時,那個少年也是這樣笑著從手上褪下一串碧綠的玉石手串塞到她的手里。 他說:“出門急,沒帶錢,把這個給他們應(yīng)該就夠贖你了。” 她眼里噙著淚,跪在冰涼的地上,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沒來得及問他的名諱,只知道那些狎司管他叫“喬少爺”。 最終她也沒能贖了自己,那串手串也被狎司們搶走了。走運的是,看在手串的份上,馨云館的mama沒再逼她接客,而是改教她唱曲。 天生的一副好嗓音、好面孔,又逢上偶然的機緣,讓電影公司的老板選中了自己,拍了兩部電影,如今她已是南京城里正當(dāng)紅的電影明星。 身價漲了,心氣兒高了,而他業(yè)已是嬌妻在懷。清婉那心念了十年的舊恩,如今卻不知該如何報了…… PS: 清婉:好歹也是個明星,希望我不是來打醬油的。 孟德的小公主:有道理,多加兩集戲份! 季沅汐:…… 喬景禹:不關(guān)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