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定的那日，榮景笙踱到北門邊上等霍志奇。榮啟元故意沒有派車去接，所以霍志奇是自己搭了公jiāo車來的。榮景笙遠遠看到他下了車，不緊不慢地迎上去：“來了？”

    霍志奇是個高而結(jié)實的青年，年紀和榮景笙一般大，皮膚和榮景笙一般健康有光澤，兩人看起來居然有那么一點點的相似。他快步走過來，“景笙！”

    他們愉快地握手，兩個人都能聽到周圍的快門在咔嚓咔嚓地響。

    榮啟元站在露臺上，一邊看著兩個年輕人步履輕快地走向主樓，一邊無聊地幫外面的記者杜撰今天新聞的標題。他仔細觀察他們的表情，只見榮景笙仍舊是那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欠揍樣，霍志奇則顯得相當?shù)鼐兄?，笑容也有些僵硬。然而他還是松了一口氣——至少榮景笙沒有揮拳把人打出去。

    這一番安排可沒少費功夫。先是找借口向花都大學(xué)問了今年申請退伍人員特別預(yù)科的所有人的名單，然后在這份名單里找曾經(jīng)和榮景笙在一個連隊呆過的人，最后還得想辦法說服這個人配合著給榮景笙寫信，來和他見面……當然，所有的這一切都還必須做得不露痕跡，不能讓景笙看出半點端倪來。

    榮啟元自嘲地想，自己大概是古往今來最會給自己找麻煩的父親了。

    榮景笙和霍志奇在會客室坐下。榮景笙自己動手，給他倒了杯水。

    “是我爸爸叫你來的？他給了你什么好處啊？”榮景笙單刀直入地問。

    霍志奇一口水還沒咽下去，險些噴了出來。

    榮景笙拍他肩膀：“行了，什么都不用說了，我跟你去考大學(xué)?！?/br>
    吃晚飯的時候榮啟元問榮景笙：“怎么你的朋友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榮景笙皺眉說：“談不攏?！睒s啟元眉頭一跳，“怎么回事？你們年輕人之間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分歧？”榮景笙不屑地說：“他責怪說，說我不應(yīng)當對大主教說那些話。他說我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損壞了部隊的聲譽，令所有的戰(zhàn)友蒙羞?！?/br>
    榮啟元想起他說“士兵都互相打飛機”的事來。聽他這么一說，這件事應(yīng)該是杜撰的了。他心中一個疑問終于得到了解答，愉快地點頭說：“這件事我早就責備過你了，你那樣說自然是不應(yīng)該的。不過他能那樣指責你，可見他是個正直的人，并不像你說的那樣是為了巴結(jié)你而來。他考大學(xué)的事怎么樣？他現(xiàn)在住在哪里？可有老師給他指點功課？”

    榮景笙搖頭：“沒說?！?/br>
    榮啟元并沒有太失望。畢竟榮景笙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自己要去申請，這些事情都是細枝末節(jié)了?！澳敲茨阋惨泳o了?，F(xiàn)在離考試只有兩個月多一點，再不努力就來不及了。”榮景笙居然答應(yīng)得非常痛快：“好呀，你叫封大使走人，明天開始我就自己在書房看書?！?/br>
    “那不行?！睒s啟元斯條慢理地說，“封大使要一直教導(dǎo)你?！睒s景笙不樂意了：“他要教到什么時候？”榮啟元繼續(xù)慢悠悠地說：“直到我滿意為止。”榮景笙幾乎要跳起來抗議：“那你什么時候才能滿意？”榮啟元抬頭看餐桌正上方的枝形吊燈，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但是等到我滿意的那時候我就知道了?！?/br>
    榮景笙：“……”

    難得看到榮景笙啞口無言的時候，榮啟元頓時心情大好。

    他伸手過去，像哄小狗那樣拍了拍榮景笙的后腦勺，“乖乖，努力給爸爸看吧?！?/br>
    榮景笙：“……”

    月亮宮的家庭教師從兩個變成了三個。一個是早上來的駱家明教授，專門教景笙國文與歷史；下午來的封平大使，仍舊教景笙各種禮儀；晚上來的唐沁，教景筠和景筌的同時專門指點景笙的算術(shù)。榮景笙終于肯合作，事情變得容易了許多。榮啟元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整個人都變得輕松起來。再見到安達親王的時候，安達斜眼看他，“親愛的總統(tǒng)，你真的是發(fā)春了。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認識令你復(fù)活的那位女士？”

    這是周六的下午，他們坐在露臺上享受著難得的閑暇，還有月亮宮大廚剛剛烤出來的糕點。榮啟元瞇著眼不動聲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