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匆匆淋浴。所以工人給他裝上的吊環(huán)也比給榮景笙的裝的高了很多——比他的肩膀還高一些。不過細(xì)心的工人還給他裝了個小小的電動裝置，使吊環(huán)可以上下移動，好讓他偶爾想要躺在浴缸里泡個澡的時候，也可以把受傷的手吊起來。

    現(xiàn)在榮啟元就把手吊在電動的吊環(huán)上沖澡，沖得無比地……別扭。

    雖然還不至于到后悔的程度，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上次給榮景笙洗澡的時候他那個愜意的樣子，突然覺得如果有個人給他擦背也不錯……特別是，非常地艱難地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拿著澡巾擦背上的泡沫和水的時候。

    但是再一想到今天榮景笙說“我給你洗澡”的興奮樣的時候，他又有點退縮了。

    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榮景笙只是對他表示幸災(zāi)樂禍，但是后來仔細(xì)一觀察，又覺得不對。

    榮景笙似乎……是真的很想給他洗澡，就連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都在問他：“爸爸，你喜歡什么味道的沐浴露？”

    榮啟元那個時候還沒意識到他的真正意圖是什么，張口就說：“杏仁。怎么了？”

    榮景笙低頭啃豬蹄：“沒什么?！彼挠沂诌€沒全好，鄭太太鍥而不舍地每天叫廚房燉豬蹄。吃了一個多月，榮啟元和景筠景筌都聞而遠(yuǎn)之，虧了他居然還能吃得津津有味。

    然后榮啟元才想起來了“洗澡”的事。他立刻發(fā)表嚴(yán)正聲明：“我洗澡的時候絕對不能有人在旁邊！”

    景筠和景筌并不知道榮景笙的“承諾”，異口同聲擔(dān)憂地問：“爸爸，有人偷看你洗澡？”

    榮啟元沒好氣：“沒有！”

    雖然榮景笙從此就沒再提這件事了，他一想到榮景笙那個時候的眼神，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他安慰自己說，榮景笙只是急于表現(xiàn)對他的關(guān)心，所以才會這樣積極的。再說了，他一個“老男人”的身體有什么好看的？

    洗完了澡，套上睡衣，再按鈴請護(hù)士給他的手上換了繃帶——雖然胳膊吊了起來，但繃帶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水汽洇濕了。做完這些時候還早，他決定去找榮景笙談?wù)劇?/br>
    推門進(jìn)去，榮景笙竟然還沒洗澡，就光著上身單手在會客室的地板上練俯臥撐。榮啟元一看嚇一條：“你干什么呢？”

    他大概已經(jīng)練了很久了，全身汗如雨下，氣喘如牛。聽到聲音最后撐了一下就跳起來，喘著氣說：“鍛煉身體呀。右邊手吊著，不方便跑步?！睒s啟元點點頭，自己走去浴室拿出他的浴巾來，扔過去：“先把汗擦干。最少等二十分鐘再洗澡，不然會感冒的。”

    榮景笙粲然笑笑：“好。”

    榮啟元覺得，榮景笙大概真的是不會掩飾自己，有什么情緒都要百分之一百地表現(xiàn)出來，否則就會像高壓鍋被堵住了氣閥——結(jié)果只有bàozhà。就好像現(xiàn)在，他明明白白地把喜悅寫在眼里，那目光甚至還有點灼熱的感覺。

    榮啟元本能地想要躲閃。

    然而榮景笙轉(zhuǎn)了過去背對著他，把浴巾扔到頭上擦汗。

    榮啟元覺得自己有點想多了。榮景笙平時沒什么人關(guān)心，現(xiàn)在有人對他好，他高興點也是正常的。

    他很平靜地說：“我今天打電話問過，花都大學(xué)的特別預(yù)科的錄取標(biāo)準(zhǔn)是——五門科目的平均分能拿到及格以上就可以入學(xué)。就是說，如果你后面三科都能考滿分，你就還有機會?！?/br>
    榮景笙回頭，在浴巾下瞇起眼睛：“要拿滿分，除非你能讓改卷的老師不看試卷，就直接給我寫上一百?！?/br>
    榮啟元嘆氣：“不可能。但是……你真的不想再試試了嗎？”

    榮景笙反問他：“爸爸，大學(xué)學(xué)歷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榮啟元低頭想了一下：“根據(jù)教育部的統(tǒng)計，沙羅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數(shù)量在一九七五年將達(dá)到適齡人口的百分之十五，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跟你說數(shù)字你也不懂，總之就是你沒有學(xué)歷就沒有機會找個體面些的工作。我只是，很單純地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過得順利一些?！?/br>
    榮景笙出乎意料地沉默了。

    榮啟元覺得自己說得似乎有點太嚴(yán)肅了。于是尷尬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