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怕別人笑話你呢？”

    “不喜歡學校。學校里的女生整天勾引我。”

    “……”

    我眼角瞥見爸爸很頭疼地揉自己的太陽xué：“咳咳，我可以送你去男校?！?/br>
    “那更不行，我喜歡男人?？吹綆浉鐣渖先シ嵌Y的?！?/br>
    “……”

    我就這樣信口胡扯，他還不放棄：“別說傻話了，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歡學校里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其實也沒那么恐怖的。你只要不遲到不早退上課聽講就好。”我繼續(xù)堅持：“我不要去。讓我出去打工吧，我不要你養(yǎng)活?！?/br>
    “不行。你是我的孩子，我要對你負責。你必須去上學?！彼目跉鈴娪财饋?，我也跟著頂了一句：“你只是因為覺得你的孩子應該是怎么樣的就叫我這樣那樣，你想帶我你有沒想過我愿不愿意?。　?/br>
    他愣住。

    上學的事情就這么擱淺下來。第二天我看著景筠和景筌穿著整齊的制服背著書包坐進車里上學去，忽然很羨慕。然而一想到坐在教室里的無聊勁，我就又不想上學了。爸爸很快也去國會上班。就在我以為我不用去上學了的時候，鄭太太拿了一套中學一年級的課本過來找我，說：“這是先生特地囑咐我去買的。明天就會有老師來教你，你最好先看一看?！?/br>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里還拿著一根半禿的雞毛撣子。

    “我家小姐，也就是你的祖母去世得早。她生前囑咐我，以后無論是先生也好，先生的孩子們也好，只要你們不聽話，我都可以代替她執(zhí)行家法?？吹竭@上面掉毛的地方沒？就是打先生還有景筠景筌的時候打掉的。”

    我吐了吐舌頭，立刻乖乖地拿起了書假裝在看。鄭太太說：“以后不準當著別人的面吐舌頭。再讓我看到——”她說著揚了揚雞毛撣子。

    我想，爸爸和弟弟們都那么守規(guī)矩，原來是因為家里有個變態(tài)的管家太太。

    從那以后我就學乖了。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我就老老實實的，免得被鄭太太還有別人整。只有爸爸在場的時候才會故意激他找點樂子。所以那幾天相對還算平靜。到了周末，爸爸終于空出時間來，他決定帶我回家認祖歸宗。

    車子停在榮家老宅的門口的時候，我一邊挖鼻子，一邊對爸爸說：“你說你很窮?！?/br>
    他點點頭：“是啊。還有，不準在別人面前——”

    “可是你家的房子好像王宮……”我把挖出來的東西彈到車窗上。

    他刷地自己開了那邊的車門下去：“這是你太爺爺?shù)姆孔?。我犯了家?guī)，你太爺爺和爺爺一個銅板都不會給我。所以我很窮。”

    我追上，故意踩倒了小路邊的幾株蘭花。

    “太爺爺是做什么的？這么有錢?！?/br>
    “爺爺做航運，人稱‘船王’，你聽說過么？”

    我搖頭。但是我突然想到——

    “他是不是有很多船？”

    “嗯。很多?！?/br>
    “如果你沒有去找我，我以后就會去當水手，說不定就是在太爺爺?shù)拇夏?。?/br>
    后面的話我沒有說。也許會有這么一天，他偶爾到了太爺爺?shù)拇?，沒準會和我擦肩而過。我也許會用艷羨的目光看他，但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就是我的爸爸。

    我第一次發(fā)覺原來“命運”是這樣奇妙的一件事。

    “說不定?！卑职终f。

    我原本以為在老宅會遇到很多人。但是我想錯了。榮家所有的人都在外面，要么在工作，要么在讀書，即使是周末的時候，老宅里也非常的安靜。爸爸先是帶我去見了大伯父，然后他們一起帶我去了祠堂。他們叫我對著祖宗的靈位拜了拜，然后在族譜上添了三個字。

    爸爸說：“以后這就是你的名字?！?/br>
    我認字不多，勉強知道那是“榮景笙”。我對于名字沒什么執(zhí)著，畢竟mama以前整天要么叫我“臭小子”，要么叫我“狗崽子”，比起這些，叫我什么都無所謂了。那只不過是把名字寫上去而已，爸爸和大伯父卻都顯得很嚴肅。完成之后，爸爸鄭重其事地向大伯父道謝。我看得出來，他在心里還是覺得有些羞愧和尷尬的，畢竟在華族的傳統(tǒng)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