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胡沖走后,方少良壓低聲音問:就那么想逃離方家 曲醉云淡淡地說:只是要離你遠一點。 你以為你走得掉嗎他冷冷哼笑,我不放人,你能跑到哪里去 你以為你管得住我曲醉云學他的口氣,早晚我也是要走的,我姓曲,不姓方,不會一直在你們方家吃白飯的。 那……等你先還清了欠方家的飯錢再說。方少良壞壞地斜晚著他笑,連本帶利,你若能算情楚了,還干凈了,我可以考慮放你走。 曲醉云咬了咬牙,好,你等著。 倚云苑中,曲醉云輕輕撥著面前的古琴,這是母親出嫁前的舊物,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名琴,加上母親不大喜歡彈琴,自然不怎么愛護,使這張琴顯得更舊了。 曲醉云自從結識了圣藏影之后,對彈琴有了興趣,故而將這張琴從母親那討要過來,偶爾撥弄一番,聊以抒懷。 但今天彈得很漫不經(jīng)心,坐在這里半個多時辰,也沒有彈出什么完整的曲調(diào),滿心都是白天的事情。 還沒有和母親說胡沖邀自己去天府的事,不知道母親會不會應允,大概……不會吧可是自己又是如此迫切地揭望脫離這個深宅大院,去外面的廣闊天地走走看看。該如何說,才能讓母親同意放自己離開呢 說自己想外出游學不,這一招對母親沒用,她是寧可把自己關在家中讀書。 那……結果說方少良sao擾自己呢 從兩年前起,方少良就開始在旁人不知的情祝下,一點一點地試探自己,直到去年年關,方府全家人外出至月麓山賞月看花燈,方少良竟然在月麓禪院的門后將自己推壓在墻角,輕薄強吻。那一次,方少良徹底露出了他那惡的本,讓原本對他有些懵懵懂懂且敬畏著的自己,開始對他產(chǎn)生恐懼。 這人是個妖魔!他要什么,只要決定了,絕不放手!無論自已怎樣躲避逃離,但終究是在一府之中,哪里躲得開 只有逃出方府,才能完全脫離方少良的掌控和枉桔。以前,自己不敢將此事告訴母親,是怕母親知道后會憤怒責罵,但現(xiàn)在,自己有逃離的去處和方法,母親若知道了,只能選擇俏然送自己離開才能避免此事變大。 曲醉云越想越覺得心情激動,越想越覺得此事有可能成功。終于,推開面前的古琴,拉開房門,直奔向母親的廂房。 此時,卻有人在敲著小院的大門,于是站住腳,看了眼坐在院子石桌旁,正在噎瓜子的兩個小丫鬢,那兩個女孩完全沒有起身去開門的意思,于是自己笑了笑,親自走到院門口 天己黑了,院門上了門門,當曲醉云抽開門門,拉開門的那一剎那,不禁倒退了幾步一一 月色下,那穿著一襲銀色長袍如月夜魅影又似是地獄修羅的男子,俊美的五官一邊輪廓清晰,一邊藏在暗影中,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你果然還沒睡。方少良提著一個食盒款款地踏進門來,院內(nèi)原本還在說笑的兩個小丫鬟一見是他,驚得將瓜子掉了一地,連忙奔過來。 一人搶著接過他手中的食盒,一人陪笑道:大少爺怎么會到這里來紅鶯姊姊和綠墨姊姊都沒跟過來嗎 方少良看向她們時,烏黑如墨的眼瞳中閃爍寒光,你們這丫鬢是怎么當?shù)木谷蛔尡砩贍攣黹_門大晚上的也不見你們值守,倒悠悠哉哉地坐在那里噎瓜子明日和西府管事說一聲,你們就不用來這里祠候了。我自會派兩個懂事能干的丫頭過來,省得我云弟和姑媽被你們給氣死,我還被蒙在鼓里。 他以前幾乎不到西府來的,兩個丫鬢哪想得到他會在半夜三更突然出現(xiàn),驟然被他看到她們偷懶己經(jīng)嚇得魂兒都沒了,而他這番重責,明顯是要將她們趕出府,對于她們這種世世代代都在方家為奴為婢的小丫鬢來說,這無疑是要她們的命,因此,都嚇得掩面哭了起來,連聲哀求大少爺饒過她們這一次。 曲醉云盯著方少良,壓下心里的煩躁,為兩個丫鬟求情,是我看她們忙了一天太辛苦,才要她們坐在這里,由我來開門的。沒想到我這么多事倒害了她們,表哥若是要攆人,不如把我也攆出去好了。 方少良走過他身邊時,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你想得美。然后踢了踢跪得最近的那個丫鬢,表少爺為你們求了情,我就饒你們這一回,去通報我姑媽,就說我過來探望她。倘若姑媽己睡下,就不要叫起了。 這時的方怡藍還沒有睡,聽說侄子突然造訪,她也很是奇怪,換了件外衫便出門迎接。 少良,這么晚了你怎么會過來是老太太那邊有事她最怕的就是母親出事,因為母親是她留在這府中免受委屈的唯一支柱。但少良那笑盈盈的臉看上去風平很靜,似是并無大事。 姑媽別緊張,我知道是我來得魯莽。因為今天晚上我和老太太吃飯時,說起姑媽也愛吃酒釀小圓子,恰逢今晚桌上有這道菜,老太太便說讓廚房多做一份,給姑媽送來。這么晚了,我又怕下面的人辦事不穩(wěn)妥,所習就親自過來一趟。 再說,我也有一個月沒見姑媽了,聽說姑媽前一陣子身體不舒服,不知道怎么樣了請過大夫看了嗎吃的什么藥咱們府里的庫房中還有些人纂鹿茸,可又怕藥不對癥,所以沒敢擅自給姑媽送來。姑媽想吃什么盡管差人和我說,若下人服侍得不周到,姑媽也和我說,我自有辦法調(diào)教她們! 只見方少良溫文爾雅地笑著, 一番話如沐春風般,讓方怡藍這平時不愛笑的冷美人都不禁綻出笑顏來,你這孩子真是有心,其實這點東西讓丫鬟們送來就好。既然來了,到我房中吃杯茶再走吧。 他忙說:我剛剛在老太太那里喝了酒,姑媽房中供著菩薩呢,我一身酒氣不敢去衰讀了佛像,不如我先在云弟屋里坐一會兒,姑媽盡管去休息,不用管我。 方怡藍笑了笑,也好,你們表兄弟平時見面也少,是該多親近親近。云兒,替我照顧好你表哥。少良走時也不用和我說了,回去告訴老太太,就說我身子好多了,勞她老人家費心惦念,這一兩日我就去東府看她。 方少良施然轉身,望著曲醉云微笑道:云弟,那就打擾你了。不知道你那里有什么好茶可以讓我喝的 曲醉云氣得心都要著火了,沒好氣地說:我那里哪有什么好茶無非是些茶葉渣子罷了。 云兒,你怎么這么不會說話前日你舅舅送過來的碧螺春不是還有不少讓鶯兒她們?nèi)ケб粔厮瓦^來就是了。方怡藍臨走時聽到這回話,又喝斥了幾句。 曲醉云只好低頭回應,是,娘,我這就去和鶯兒說。 鶯兒就是剛才被方少良訓斥的兩個小丫鬟之一,院子不大,方怡藍的話她也聽到了,不等曲醉云吩咐連忙答應著,奴婢知道了!請大少爺先在房內(nèi)坐一坐,奴婢這就去燒水抱茶。 方少良嘴角嗜著笑,走進曲醉云的房內(nèi),四下環(huán)顧,你這房中還真是簡拮干凈,和我想的差不多。 一臉警戒的曲醉云盯著他問:你大半夜地來干什么絕不是僅僅為了給我娘送什么酒釀小圓子吧 那你猜我是來干什么的方少良一撩長衫,愜意地坐下,仿佛這里是他的房問,手正好放在那張琴上,順勢撥了兩下琴弦。探夜挑燈彈琴,你還挺有情趣的。只是這琴弦之中藏了什么心事,總要說與知音聽吧如今我便做你的知音,你想彈,可以彈給我聽。 曲醉云走上前將琴從他手邊移開,我高攀不上你這個知音,而且我弦中也沒有什么心事。 方少良一把抓住他的手,幽幽地看著他,難得我今天來看你,你就這么給我臉色看那好,我現(xiàn)在就去姑媽那里告狀,說你冷言冷語特我,我實在是留不住,姑媽的茶,我只好不喝了。 見他作勢要起身,曲醉云不得不說:好!好!你要聽,我就給你彈!只是彈得難聽,你不要后悔臟了你的耳朵! 滿腔憤恨地將琴拉過來,十指放在琴弦之上,攏指橫抹,勾挑成音。自己的琴技本就尋常,今日心中又十分惱火,彈出來的自然也好聽不到哪里去。 方少良聽了一會兒,唉嘖笑出聲來,你這琴技也好去拜圣藏影為師若三年都出不了師,不只讓人家笑話你,我看他圣音堂的招牌也要砸了。 他轉了個位置,來到曲醉云身后,雙臂伸出,雙手握住那放在琴弦上的手,曲醉云幾乎是被他抱在懷中,然后他在耳邊低聲又說:你這指法不對,練得再辛苦也彈不出來。 曲醉云被他這樣暖昧地掌控著,心底自然不愿意,冷冷道:你放開手。 方少良卻在他耳垂上輕咬了一口,就不放,姑媽剛才不是都說了,讓我們兄弟好好親近親近。握著他的手,摩擎著那纖纖手指,唇順著他的耳滑落到頸后,喉間一緊,沙啞而魅惑,云兒,你這十指真是美,細細長長的,倒像女孩子一樣。 曲醉云揮身一顫,霍然起身,卻被方少良一把按回座位上。 別動。環(huán)過手臂,攬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幾乎是壓在他的背上。你若再動一下,我就喊得姑媽都聽到了。 你、你喊什么曲醉云氣得手腳冰涼。明明該是自己喊的。 喊什么就說你欺負我……方少良顛倒黑白還頗覺有理似的,另一只手扣住曲醉云的腰,指尖悄悄向他的腰帶。 現(xiàn)在天氣正暖,又是晚上,曲醉云在自己房中穿得并不多,方少良到他腰帶的剎那,曲醉云己經(jīng)意識到他要干什么,驚得也顧不得他的警告,拚死掙扎開來,像是受驚的小兔子般跑到門口,還沒有拉開門,就聽鶯兒在門外說道:大少爺,茶泡好了,奴婢現(xiàn)在能送進來嗎 曲醉云用力一拉房門,氣喘吁吁地說:送進來吧! 鶯兒嚇了一跳,看著房內(nèi)笑盈盈的大少爺和明顯臉色很差的表少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本能地忙將茶具都放下,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正要將門反手關上,曲醉云卻喊了一聲,別關門了!房里熱,我要透透氣。 方少良卻淡淡地說:夜晚風寒,著涼了怎么辦看你穿得這么少,還是關上吧。 鶯兒尷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這門要開要關,但是看了眼大少爺那涼涼的笑意,還是決定聽大少爺?shù)模鴥蛇呴T環(huán),將房門關上了。 曲醉云的背緊緊抵在門板上,直勾勾地盯著方少良,你若是再敢妄自輕薄,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讓娘知道! 哦你膽子不小啊。他自斟了一杯茶,茶杯在手中來回轉動著,嘴角的笑意漸漸冰涼,你要怎么告訴姑媽說我輕薄你了 是! 那你有想過姑媽會怎么問你嗎 無論娘怎么問我,我都據(jù)實回答。 若姑媽問你……方少良為什么輕薄你他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你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