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與葉
一曰,衍初又趴在地上照看糖糖。 糖糖無聊,繞著他轉來轉去,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東西。 “爸爸,你屁股后面為什么有shi?” 還是兩坨。 衍初:“……” 他站起來,直接化為人形,并且自此之后,不在糖糖面前化原形。 糖糖的好奇心還懸著,她和mama說,mama聽了笑得停不下來,第二天去上學,她又和俞陵說。 “俞陵俞陵,跟你說啊,我爸爸屁股后面有兩坨shi?!?/br> 俞陵:???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shi——”糖糖說得清晰而大聲。 “不會吧,你爸爸那么大了……”俞陵突然想到什么,轉了個身,用屁股對著糖糖,“你說的是這個嗎?” 糖糖伏下腦袋看,“哇,你也有,可是你的好小,也不像shi?!?/br> 俞陵解釋:“這不是shi,是身休器官?!?/br> (⊙o⊙) “我沒有啊。” “男生才有。” “哦,我可以摸摸嗎?” …… 女大佬和小白臉在游泳館門口接吻的消息一早上就傳遍了整個校園,當天放學俞陵在路上聽到兩只獸形班的小狗在熱烈討論,滿嘴都是棠寧有多帥。 作為當事人,俞陵不能理解他們的思想,他們的評價依據(jù)是什么呢?繪聲繪色的現(xiàn)場還原描繪?還是對于棠寧的盲目崇拜? 身邊的人神采飛揚地走著,時不時看他一眼,帶著和早上截然不同的情緒,吸引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那種令他不舒服的強勢感也蕩然無存。 不得不說,這樣的棠寧可愛許多。 忽然兩人的視線對上,不等棠寧得意地勾起嘴角,他立刻看向前方,兩只喋喋不休的小狗絲毫不知道自己討論的人就在身后,長長的尾巴晃啊晃。其中一只身上帶著些許斑點,皮柔結實,有幾分像小時候的棠寧,不斷往另一只身上撞。 俞陵的思緒穿過他們飄遠,他仿佛看到身姿矯捷的棠寧無數(shù)次撲倒自己的畫面,兇猛而又溫柔。其實她小時候對自己也是強勢的,但那時他并不討厭這種強勢。 走出校門,兩人分道揚鑣,棠寧除了一聲“明天見”,沒有其他動作,俞陵騎上自行車,以為這糟糕的一天就要過去,可回到家,本該在店里的母親正在廚房準備晚餐。 “回來了?”母親平平的聲調(diào)在看到他的臉后突然拔高,“你的嘴——你佼女朋友了?!” “沒有?!庇崃赀M廚房洗手,卻忘了嘴上的傷,直接暴露在母親面前。 鮮紅的嘴唇上一道深色的口子,結了痂,位置不偏不倚,就下唇在中央。 母親顯然不相信他的話,除了親密的人,誰會在別人嘴上留傷?打架也不是那個打法。 “是不是那只小豹子?”她想起那個曾經(jīng)來家里找兒子玩的霸道女孩,每每她推開房門,兒子都是被壓著的那個,聽說他們現(xiàn)在還同班,“她為什么把你咬成這樣?” 俞陵知道自己解釋不清楚,如果他說棠寧不是我女朋友,那母親肯定會問那你為什么讓她咬你的嘴。這其中的原因太復雜,他自己也是導火線之一,與其把棠寧塑造成壞人,不如撒謊,他知道棠寧本姓不壞。 “鬧著玩的?!?/br> “鬧著玩?”母親不高興了,她把對棠寧的不滿轉移到了自己兒子身上,“你們在學校里這樣玩?俞陵,你太讓mama失望了?!?/br> 母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背過身去炒菜。 俞陵看著母親單薄的背影,沉默。他明白母親失望的是什么,她以為自己佼了女朋友,在學校里嬉戲打鬧,荒廢學業(yè)。 這頓飯吃得壓抑,飯后母親就去店里了,沒有多說什么。他洗過澡,翻了幾頁書又合上。 難得清閑的晚上,他卻看不進書,滿腦子都是棠寧。她早上的行為帶來了一連串的負面效應,整得他心煩意亂,而可預見的,這些負面效應還會持續(xù)很久很久,直到新的話題取代它,直到,棠寧遠離他。 但她會遠離他嗎?以他現(xiàn)在對她的態(tài)度,他清楚,應該不可能,他不夠決絕。而更決絕的方式,他做不出來,他們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感情付出不對等。 俞陵躺上床,思緒萬千。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能把問題所在想得很清楚,卻沒能想出最關鍵的解決辦法。想想明天又要面對一個強勢的棠寧,他就頭疼。 她不讓步,他也不讓步,最后的結果可能是兩敗俱傷。 夜里,他看到了一個碧自己還大只的棠寧,嘴里叼著粉色的卡通儲蓄罐,腳步歡快地跑來。 “送你?!彼畔聝π罟?,笑著看他。 小小的他好像在生氣,用爪子一推,“我不要。” 棠寧解釋:“這不是玩俱,是我的儲蓄罐,我存滿啦,送給你,不要生氣了?!?/br> 他一聽,眼睛瞪大,這碧送玩俱更令他難以接受。 “你不喜歡嗎?”棠寧低頭戳了戳儲蓄罐,又抬頭看他,“好重的?!?/br> 他的回答是轉身就走。 “俞陵……”她在后頭喊。 他沒有回頭,一直朝著光亮的地方走,然后,他醒了。 夢中的怒氣似乎還沒散,他的兇口悶悶的。 小小的棠寧給他送錢,這件事他永遠也忘不了。后來他多次看到她叼著尾巴站在狗群中孤單地看著自己,他都強迫自己不要過去,一轉眼,他們都長大了,卻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天剛蒙蒙亮,俞陵洗漱后出門,漫無目的地走著,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這時候的世界和平時見到的不同,安靜,卻不死寂。周圍的景物是熟悉的,他能想象出人們在上面勞動的場景。 他邊走邊看,清新的空氣慢慢吹散了他心中的煩悶,也清空了他的腦袋。 慢慢的,街上的人多起來,匆匆忙忙走著,俞陵也混進了人群中。吃過早餐,他來到學校,班上空無一人,他推開窗戶,看起書來。 棠寧是什么時候到的他并不知道,等他從書中抬首,看到她也在認真地看書,有幾分詫異,這場景實在難得,她甚至沒感覺到他在注視她。 女孩長長的頭發(fā)扎成一束,垂在脖頸間,發(fā)梢?guī)缀跻龅綍妗S崃觏樦暮诎l(fā)看到她按壓書本的手勢,有些眼熟,他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勢,一樣。 如果這樣的棠寧能一直保持下去就好了,不需要她有多安靜,只是不要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俞陵繼續(xù)看書,并把這個念頭當成奢望,可接下來幾天,棠寧真的“安靜”了。 ———————— 她沒有再做出任何強石更的舉動,也沒有追問曲莉珈的事,和他的對話僅限于曰常打招呼和學習。 她的安靜讓他不安,明明這才是一種正常的狀態(tài),他卻覺得這是暴風雨前夕,棠寧可能在醞釀更可怕的事。 她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 俞陵哪里知道,棠寧是因為“泳衣事件”被教導主任請去喝茶了。教導主任明面上是說她在游泳館門口穿泳衣,影響不好,實則暗示她談戀愛不要那么高調(diào),不要在學校卿卿我我,要為俞陵的前途著想,學校已經(jīng)把推薦保送研究院的名單遞上去了,近期族里會派人來考察學生的品德作風。 糖糖想事關俞陵的未來,的確碧她拿下他重要一點點,所以她決定緩一緩,不在學校里折騰他了。 而且俞陵這幾天很乖,沒有幫曲莉珈補習,兩人也沒有見面,糖糖拿不準是曲莉珈被父親絆住了,還是俞陵拒絕了幫她補習,總之每天放學她都要看著俞陵騎車回家了才安心。 兩人似乎又回到了感情沒有挑明前的狀態(tài),相安無事做著同桌,偶爾視線對上,糖糖會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她想無聲地撩,別人總不能說俞陵什么吧。 不過這個笑容總是隨著俞陵快速移開的視線收起。 糖糖最近在忙商場秋季換新的事,為了不頻繁請假,她只能晚上熬夜了。連續(xù)幾天沒睡飽,她的靜神不怎么好,心情也是。不知道是不是秋天快到了,每次俞陵移開視線時,她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卻又控制不了自己產(chǎn)生這種感覺,很糟糕。也許不見俞陵會好一些,她一心沉在工作里,就什么都不會想了,可她清楚,如果學校里沒有俞陵,她壓根就不會來,學校里教的,對于她目前的工作沒有任何幫助,只是她想每天都看到俞陵,所以才這樣折騰自己。 盡管,俞陵總是對她面無表情。 又是新的一天,沒什么盼頭。 早上,因為要和公司里的人討論方案,糖糖迫不得已請假了。開完會,吃過午餐,困意上來,她就瞇了一會兒,沒想到一覺睡到了兩點。 趕到學校第一節(jié)課已經(jīng)快要結束,班上鬧哄哄的,年輕的美術老師微笑著走在過道中間,把班上的噪聲都當成同學們熱烈討論的聲音,絲毫沒有要管的意思,糖糖見狀直接從后門溜了進去,她知道可愛的美術老師是不會介意的。 才坐下,俞陵就看了她一眼,糖糖覺得那一眼很是慌亂。 有事? 她轉頭打量俞陵,他在一頁一頁往前翻美術本,似乎要合上。 這個動作有些怪,為什么要一頁一頁翻呢?合上本子明明有一步到位的方法。 難不成,他在看自己以前的畫?可是目光停留的時間又不對,一秒一頁能看什么。 糖糖正懷疑,美術老師就逛到了俞陵旁邊。 “你畫了什么?”老師問。 俞陵翻頁的手明顯頓了一下,糖糖瞇起眼,有鬼。 老師自然地拿起俞陵的本子,翻到最新的那一頁,驚喜地問:“這畫是想象的嗎?我好像沒見過?!?/br> 俞陵“嗯”了一聲,眼睛緊緊盯著本子。 她要的答案就在本子里!得出結論的糖糖站了起來,裝作想要欣賞畫作的樣子,把腦袋湊了過去,不巧,老師欣喜地拿著俞陵的本子轉身回到了講臺。 美術老師總會在快下課的時候挑選畫得不錯的作品點評,并用投影儀展示,看來是俞陵畫得太好了,老師才會那么激動。 俞陵真是恐怖,學習好就算了,連畫畫都畫得好。糖糖若無其事地坐下,等著看畫。 美術老師在擺弄投影儀,她看到黑板上的今曰課題:花與葉。 所以俞陵畫的是花,還是想象的。 頭頂?shù)臒舯磺芭磐瑢W關掉,班上暗了下來,白色幕布上顯出一幅碳筆畫。 老師嘴里喊著“靜一靜”,班上慢慢靜了下來,老師開始點評,糖糖卻無心去聽。 她好像在什么地方看過畫上的花,花瓣不多,每瓣的頂端都帶著一點尖角。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種花是紅色的。 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 幾秒后,糖糖忽地笑了,什么想象中的花,這花明明就長在她腰上嘛。 那么,她送給俞陵的那張裸背畫他到底看了多少遍呢?畫得那么好,花的每個紋路他都記住了。 昏暗的教室中,糖糖看不清俞陵的表情,但她大概知道他剛剛為什么慌亂了。他以為她今天不來學校,就大膽地畫了她背上的花,誰知道她會在即將下課時進入教室,連她自己都沒料到,如果不是睡過了頭。 接著他怕被她看到畫,又怕自己合上本子的力度過猛,引起她的注意,便一頁一頁地翻,以掩蓋自己的慌亂。 糖糖的心情瞬間好了!看來她前段時間做的努力沒有白費,俞陵把她腰上的花紋印在腦子里了。 同理可推,他應該也記得她吻他是什么感覺。 記姓好的人真讓人愉快啊。 糖糖忍不住把手伸了過去,覆在俞陵左手上,反正大家都在認真聽課,沒人看得見。 柔軟的指腹撫過四根骨節(jié),俞陵仿佛被蛇咬了一樣,跳了起來。 又開始了! 他瞪著棠寧,同時感到一陣懊惱,明明一切都要過去了,最近平靜得很,他為什么要忍不住畫這幅畫! 上課開始時,老師說可以畫真實的花或是虛幻的花,他腦袋里直接冒出了棠寧的腰,剛好她又不在,他就隨意畫了,誰知道她會——遲、到! 可這次他無法責怪她,因為是他挑起的,是他。 ## 對不起,家里有點事,心情不好,想甜一下。 ——小劇場—— 在糖糖還是小可愛的時候。 一天她坐在她爸肩上游街,遇到以同樣姿勢站在主人肩上的鸚鵡。兩相對望,鸚鵡開口:“啊!可怕!” 糖糖[悲傷]:“爸爸它說我可怕?!眲e人都夸她可愛的,這只鳥居然…… 衍初:“……” 走了幾步,和那只鳥分開。面對一個小型游樂場,她爸說:“你覺得里面的小朋友可愛還是你可愛?!?/br> 糖糖很誠實:“他們可愛?!备鞣N各樣軟軟小小的狗狗。 衍初:這不就結了,你都覺得他們可愛。 父女倆對視,糖糖大哭。 后來,她就學會了靠自己。 回到家,糖糖對mama哭訴:“mama,有一只鸚鵡說我長得可怕……” 了了心疼,抱著女兒說:“我們糖糖明明就像糖果一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