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臉都紅了，兩個人全部僵住不敢動。

    她的嘴唇還貼在沈眷的臉頰上，她們近得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夜風吹進教室，卷起不知誰的試卷，紙聲嘩嘩作響，關(guān)門的聲音遠遠傳來，不知哪個教室的門關(guān)上了。學校里靜悄悄的，許多教室的燈都熄了。

    顧樹歌屏住呼吸，呆呆地看著沈眷的睫毛，唇下柔軟的觸覺，像是有一只手，揪緊了她的心，還輕輕地撓了兩下。

    不知過了多久，沈眷退開了一些，低頭看著試卷，鎮(zhèn)定地接下去說：“我給你講一遍，你理解一下?！?/br>
    她哪里還有心思解題呢，支支吾吾地隨意點頭，目光卻不住地往沈眷臉上瞟。

    顧樹歌想到這件往事，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算小時候的親近，那一回是她動心以后，和沈眷最近的一回。身在異國他鄉(xiāng)時，她常將這件事翻出來，然后翻來覆去地品味，有時品出來是甜的，有時是澀的，有時是眼淚。

    那時候，她是篤定了她跟沈眷彼此有意的，缺的只是說破。但她想，告白一輩子就一次，她一定要鄭重，不能慌慌亂亂的。還好那時年少，對感情朦朦朧朧，做什么都力求完美，做什么都容不下瑕疵，她沒來及說出口。

    “然后呢？”沈眷問。

    顧樹歌回過神，這才發(fā)覺她想得入神，竟然停下了。她看了看沈眷，沈眷的模樣仿佛跟那年高三教室里的她重合到了一起。

    她連忙低頭，繼續(xù)在她的手心寫：“惡念怕你，你在，它就會消失。”

    “怕我？”沈眷反問。

    顧樹歌想了一下惡念兩回出現(xiàn)的情景。

    第一次是廣平寺外，第二次是警局里。兩次到沈眷身邊，惡念就自動消失了。但也不一定是沈眷，因為沈眷貼身帶著符袋。

    所以，惡念怕的，有可能是沈眷，也有可能是符袋。如果是后者，可以理解，那個符袋本來就諸多神奇之處，但前者就有些奇怪了。

    于是顧樹歌就寫道：“應(yīng)該是怕你身上的符袋?！?/br>
    又是重重迷霧，想是想不出真相的。

    沈眷當機立斷道：“去廣平寺?！?/br>
    燕京有不少歷史悠久的寶剎，各自有許多佛門傳說。沈眷去過好幾處，但都失望而歸。到現(xiàn)在，唯一展露本事的，只有徑云大師和廣平寺的那個和尚。

    徑云大師不知所蹤，沈眷決定去問問和尚。

    她們驅(qū)車往城外，兩個小時后，到了山腳下，沈眷徒步上山。

    半個小時后到山門外，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鐘了。顧樹歌點了點她的手背，沈眷攤開手心，她就在上面寫：“我進不去?！蓖ｎD片刻，寫得更明白些，“有結(jié)界?！?/br>
    沈眷就明白了，應(yīng)該是佛門中阻撓鬼魅靠近的禁制。

    顧樹歌寫完，看了看寺門，本能地產(chǎn)生了畏懼。妖鬼怕佛光，害怕也是常理之中。

    沈眷有些不悅，怎么佛門之地也有偏見，不分鬼之善惡，一律擋在門外。

    她沒有把不悅表現(xiàn)出來，跟一個在門口掃地的小和尚說：“勞煩小師父通報一聲，我來見主持?！?/br>
    小和尚一丟掃帚轉(zhuǎn)身跑進了院內(nèi)，一邊高喊主持。

    這里她們來過一次，既然沈眷大老遠地帶她來第二次，說明這寺中肯定有高人讓沈眷信得過。

    那……高人會收她嗎？

    傳說舊聞里的高僧都是嫉惡如仇，看到妖怪非要收服不可的。她逗留陽間，沒有去投胎，高僧會不會對付她。

    那她肯定是打不過的。那些傳說里，鬼都可厲害了，會各種各樣的法術(shù)，可她什么都不會。

    顧樹歌害怕，躲到了沈眷的身后，但還是害怕，于是她伸手抓緊沈眷的食指。

    她的食指和拇指上沾了血，所以可以碰人，因為緊張，她手下就很用力，緊緊地抓住沈眷。

    這還是小歌第一次不是因為要寫字，主動碰她。沈眷自然高興，想到小歌會害怕，心一軟，柔聲安慰她：“別怕，和尚也是世俗人，不會亂來的?！?/br>
    廣平寺雖在深山，但也在世俗中。只要在世俗中，總得有顧忌，何況她和徑云大師還有些jiāo情。

    這也是她敢將顧樹歌帶來的原因。

    顧樹歌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