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小江告白)
寒風孕育了冷冽的溫度,和來時相比,凌晨的氣溫更要冷上幾分??諝庵猩⒅牧蚧俏?,那是煙花爆竹特有的味道,冉靜這才真切地感受到,今天是除夕夜。 江書彥的車還停在剛才上來時的那個位置,沒有熄火,車里開著燈。冉靜遠遠看過去,他單手撐在方向盤上,目光不知看向何處,憑空發(fā)呆。 女兒已經(jīng)睡了,不用看冉靜也知道,每晚九點就上床睡覺的生物鐘,并不會因為一個除夕夜而有所改變。 上車后她往后座看了眼,果不其然,白天活蹦亂跳的女兒此時睡得像頭小豬,側(cè)耳還能聽到輕輕的鼾聲。身上蓋著一件黑色羽絨服,衣服的主人還在一邊發(fā)呆。身上只穿著一件黑色的線衫,衣物勾勒出少年單薄的身影。 十八歲真是花一樣的年紀,哦,應該是十九了,此時已經(jīng)過十二點了。 她十九歲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的?冉靜想到五年前的自己。也是除夕夜,那時候女兒剛滿半歲,母乳喂養(yǎng),出生后又只有她一個人在帶,身邊連搭把手幫忙拿個尿布的人都沒有。心力交瘁之下,她和丈夫自然也無暇顧忌情事,生完后的第一場歡愛便是這在那個除夕夜里。 屋外是呼嘯的寒風,出租房的窄床上,赤裸相擁的一對男女脖頸交纏,不遠處放著一張嬰兒床。冉靜還記得那時唐政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說。 【我會給你賺很多很多的錢,那些曾經(jīng)唾棄過我們的人我都會讓他跪下來求我,權(quán)勢,地位我都會給你掙回來,別人有的你也會有,你等等我,給我一點時間,你一定要等我?!?/br> 權(quán)勢,地位和金錢,丈夫以為這些能換來她的安全感,其實不是的,但凡是圖這三樣的其中一樣,冉靜和他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她是開心的,能成為丈夫向上的動力,他人生的改變起源于她,這一點冉靜無比滿足。 “不冷嗎?”來時腿上套著的那條絲襪已經(jīng)不見了,一路光腿走來,雞皮疙瘩在車內(nèi)空調(diào)的撫慰下才逐漸褪去,隱約還能看到一點殘影。 江書彥回過神了,不知出于何種目的,他沒有要急著開車送冉靜走,他自己也講不清,就是想和她說說話。目光停在她光潔的腿上,黑色毛呢裙的下擺在膝蓋上十五公分的位置,她的裙子可真短。 “看什么!”冉靜當然察覺到他落在自己大腿上的目光,小流氓!毛都還沒長齊就學人瞄女人,也不怕閃到腰。 兇巴巴的呵斥聲聽得江書彥苦笑一聲,好像只要遇上他,她就不會好好說話了,一身反骨擰上天。 “我沒有別的意思,是看你裙子太短,怕你冷而已。” 看著她靠過來的那一剎那,江書彥本能地察覺到不好,他還清楚記得之前她在他手里奪走方向盤那次。 和那次不同,她靠過來的動作很緩,一點一寸向前涌動,距離鼻尖還剩五厘米的距離停下,瞇眼審視,她在打量他。 這樣的距離江書彥能清楚地聞到她頭發(fā)上馥郁的香味,那是她特有的味道。她很白,車內(nèi)的燈黃又暗,依然難掩她白到發(fā)光的皮膚。湊近了他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眼珠是深棕色的,不同純粹的黑,而是夾雜了少許的咖啡色混合而成。 打斷他神思的是她不懷好意的問話。 “你知道嗎,有人說,當一個男人嫌一個女人裙子短的時候,那他一定是愛上她了?!比届o饒有意味地看著江書彥,緩緩再湊到他耳邊,接著問,“你說呢?” 愛嗎?江書彥茫然地在心里問自己。 期待每一次和她見面,希望相處的時間能長一點再長一點,想腳下的路沒有盡頭,這樣她就能在車上呆久一會兒了,原來這就愛,他眨了眨眼。 冉靜沒能看到江書彥羞得滿面通紅的表情,有些惋惜,拋下的餌沒有人接,真沒意思。重新坐回到副駕的位置上想讓他開車走人,只是這回卻來了個對調(diào)。 湊上去換成了江書彥,手抓著她的肩膀,他在打量她,鄭重其事的樣子。一張棱角分明還帶著少年氣的臉懸在冉靜面前。 見鬼了,她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滾開!靠這么近做什么!”她氣急敗壞地呵斥。 “我好像愛上你了?!彼€是那副怔怔的樣子,仿佛此刻自己說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像?這話說的可真勉強,冉靜在心里嗤笑。 看著自己肩膀上攥緊的那只大手,冉靜的聲音好似千年寒冰?!拔乙遣唤邮?,你是不是打算在車上強jian我?” 條件反射,江書彥松開了握著她肩膀的手,意識到自己力度可能過了,又在那塊揉了揉,卻被冉靜一掌拍開,手背一片通紅。 江書彥不懂,她為什么生這么大的氣,和剛才的氣急敗壞不一樣。如果說前一秒的她逗他嗆他是覺得好玩,現(xiàn)在的她是想動手捅他扇他。 為什么會這樣? “我說的是真的?!彼俅螐娬{(diào),比起剛才那句告白,如果那也算告白的話,要鏗鏘有力得多。 可惜少年人的真心總是被看不起,因為太廉價。 冉靜沒搭他的話,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胸口,推他滾回原來的位置。挨太進,她悶得慌,心里沒由來的煩悶。 裙子口袋里有什么一直咯著她,冉靜伸手掏出來看,是她出門前放在口袋里的那顆糖。 長時間存放在口袋里,體溫融化了原本堅硬的奶糖,糖身捏上去軟了不少,香甜的氣味透過糖紙傳了出來。 “給我剝個糖?!蓖兄中睦锏奶牵f到江書彥面前,冉靜故意撇過臉沒看他。 沒有反應,他看著她手里的東西。 冉靜冷眼看著他發(fā)呆,“呵!剛剛不是還說愛我?怎么真讓你干點事就不愿意了?你們男人都是用嘴愛人的?” “沒有,”江書彥出聲為自己辯解,他不是個會講話的,說出口的解釋也只有著干巴巴的一句我沒有。 “沒有什么?!币琅f是沒好氣的質(zhì)問。 “沒有不愿意,”他固執(zhí)地強調(diào)著自己的心意,那廉價的,不被人珍惜的情意。 他接過她手心里的那顆糖,依照上一次僅有的記憶,解開了花色的糖衣。那層透明的可以吃的糖紙牢牢覆在了軟化的奶糖上,江書彥隔著敞開的糖紙捏著它抵在冉靜嘴邊。 “你還留著它,我很高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