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慶，圣誕老爺爺紅色的頭像往玻璃上一貼，就是幸福的模樣。

    林瀧下車前聯(lián)系白亦問他在不在寢室，他反問她在哪里，她如實告知，白亦說不用去寢室，他剛好在校門口可以等她。

    男生寢室距校門說遠(yuǎn)不遠(yuǎn)，她舍不得那一塊錢坐校內(nèi)公交車，于是跟他說，“那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到。”

    十來分鐘后，公車到達(dá)終點站科大，她走下車，白亦已經(jīng)等在公交站臺處，往常清秀溫潤的臉盡是傷痕，她很愧疚，手中的鮮花遞過去，想說的話卡在喉嚨里，白亦卻完全沒事人一樣自如地跟她聊天，又說等會跟她一起的兼職因為胳膊扭傷去不了了，找了另一個攝影師代替，她低著頭臉埋的更深，越發(fā)不好意思說出口，她打算直接去工作的商場，去的早了還可以找個角落趴下瞇一會兒。

    她偶爾應(yīng)他一句，留意著自己要坐的車次，公交車終于停在她面前時，她沒急著上去，地上有沒融化的雪，被上下車輛的行人踩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像白亦被他揍得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她微啟唇咽下一口寒風(fēng)，艱難地開口。

    “白亦學(xué)長，對不起，麻煩你不要追究姜弋的責(zé)任，我教訓(xùn)過他，他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br>
    末尾又加了句對不起，也不敢聽他的答復(fù)疾步走向公交車前門。

    她那時認(rèn)為，許姜弋在銅川一中可以只手遮天，在海城就未必了啊，但是，即便他做了讓她這么難過的事，她私心里還是想要護(hù)著他。

    從酒店到學(xué)校一個小時二十分鐘的時間里，她想清楚了，姜弋其實很愛她的，肯定是因為沒睡好，他的起床氣比她還嚴(yán)重，她把姜弋惹毛了，他才會對她這樣的，她也說了很過分的話，連分手都敢亂說，難怪姜弋這么生氣，他們說過不分手的。

    但是，許姜弋真的太過分了，她都哭著求他停下來，他竟然裝作沒聽見，還說不要再見到她，林瀧心里想，他一定會后悔的，等他來跟她認(rèn)錯，她要攢足力氣踢他打他，還不許他還手。

    站臺休息的空隙里，她時不時看一看時間，圣誕節(jié)商場人流量大，開發(fā)商的推廣活動做得很成功，她極少得空休息，一天熬完下來，兩條腿麻木得都不是自己的了，然而，最讓她難受的不是這個。

    她換完自己的衣服，在商場的椅子上又坐了許久，此時矗立在門口，這場雪從午后不間斷地下，雪花洋洋灑灑從天而降往下飄落，已經(jīng)到深夜，整個天地被這一層白雪覆蓋，她舉目望向昨晚他站著的地方，空無一人，白茫茫的一整個廣場，連個腳印都沒有。

    她深呼吸一下，接著呼出白色的霧氣，拿出左手看過手表，時間將將過了十二點，又是新的一天，她沒有傘，挺直了腰背往風(fēng)雪中走去。

    積雪沒過腳踝，她走地艱難卻很堅定，一步一個腳印，寢室已經(jīng)關(guān)門，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但一定要往前不能停下，雪花打落在她臉上迅速地融化，不過片刻她的臉上就濕漉漉一片，她也不擦，忙著走路，邊走邊想。

    她這輩子都不會喜歡圣誕節(jié)了。

    許姜弋沒有來。

    圣誕節(jié)過后是繁忙的考試周，她元旦沒有去兼職，也沒空去看書，事情突然她走得匆忙，買了張站票在火車的車廂連接處站了八個半小時到了銅川，又去汽車站轉(zhuǎn)車輾轉(zhuǎn)回到銅安鎮(zhèn)，爸爸沒跟她商量私自辦理了出院。

    很少紅過臉的兩人在客廳里激烈的爭辯。

    她爸在沙發(fā)上坐著，她站在一旁。

    “爸，跟我回醫(yī)院去，外面不干凈?！卑籽∪俗詈么粼跓o菌的地方。

    “水水，我不回去，爸爸知道治不好，不想治了。”

    這句話像是拉閘的開關(guān)，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可以治好的，只要找到合適的配型，一定可以治好的?！彼裏o法想象治不了的結(jié)果。

    她跟許姜弋已經(jīng)這樣了，父親也拋下她。

    “爸，你一定要，好起來，看著我啊。”

    她哭哭啼啼地從背回來的書包里拿出一張卡，“這個，是你給我的，爸，我們?nèi)プ≡?，你不要怕，我會賺錢了?！?/br>
    只要爸爸給她一點時間，她就可以攢下錢來。

    林江搖頭嘆息，他的女兒還是單純得可愛，以為這個病只是金錢的問題。

    “水水，治不好了，省省自己花，以后爸爸去了，你把這個院子賣了，把爸爸治病借的錢都還上，爸都跟你黃伯伯說好了，以后你回鎮(zhèn)上就跟小寧住，還是有家回的，別哭啊?！?/br>
    “爸！”

    爸爸怎么能跟她說這些呢，她捂著眼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爸爸，我要陪著你的，我以后不去，一寧家了?！?/br>
    她以后不貪玩去一寧家玩一整夜不歸家了，哪兒也不去。

    兩個人還是沒有達(dá)成一致意見，深夜時，她爸爸先去睡下，她坐在客廳里，一陣鈴聲響起，她一看茶幾上，是爸爸的手機，來電人顯示大伯。

    林瀧跟大伯一家不熟，關(guān)系更不親近，她大伯總怪她爸林江太嬌養(yǎng)女兒了，女娃娃家家的，讀到初中就該出去打工賺錢補貼家里了，偏就她還花著家里的錢讀一堆沒用的書，這些話在父女倆耳邊念叨過幾次，再后來她爸偶爾要去找大伯時，就讓她去隔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