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9日

    （２）

    接到通知后，吳曉音第一時間趕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現(xiàn)場物證科和法醫(yī)組的同事

    已經(jīng)進行的差不多了。

    吳曉音徑直向一名帶眼鏡的老者走去。

    「陳法醫(yī)，情況怎么樣？」

    那名叫陳明章的老法醫(yī)聞言，向吳曉音微微點了點頭，說：

    「年輕女尸，目測不超過２０歲，暫時還沒有確認身份，死亡時間應(yīng)該不會

    超過２４小時，尸體還沒有開始腐爛，面容清晰可辨……這算是個好消息吧?！?/br>
    吳曉音點點頭，又問道：

    「死因呢？」

    陳明章說：

    「暫時沒發(fā)現(xiàn)明顯的外傷，初步判斷應(yīng)該是溺水死亡，具體的要等尸檢結(jié)果

    出來才能確定?！?/br>
    「物證科那邊怎么樣？」

    陳法醫(yī)搖搖頭，說：

    「昨天的臺風(fēng)那么大，估計現(xiàn)場很難留下什么有用的線索?！?/br>
    吳曉音點頭表示認同，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來到尸體邊。

    她拉開裹尸袋，刺鼻的惡臭撲面而來，但吳曉音早已經(jīng)不是３年前那個菜鳥

    了，她神色如常的辨認著尸體——女孩，長發(fā)，有些微胖，面容很陌生。

    自從白臻隊長犧牲后，吳曉音就憋著一股勁兒，一心想要為她查明真兇。那

    件事在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唯一有關(guān)聯(lián)的就是白臻當(dāng)時正在調(diào)查的

    女高中生失蹤案。因此自那件事以后，吳曉音翻閱了本市所有未結(jié)案的年輕女性

    失蹤案件，所有失蹤人員的樣貌特征她都爛熟于心，因此她十分確定，眼前這具

    女尸，之前并沒有在本市的失蹤案卷中出現(xiàn)過。

    吳曉音先是嘆了口氣，接著又松了口氣。

    「陳法醫(yī)，您這邊要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請及時通知我?！?/br>
    陳明章點頭說：

    「那是當(dāng)然?！?/br>
    ……

    警方開始了大范圍的走訪和取證。

    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一對年輕夫婦，事發(fā)當(dāng)天，男方本來計劃著駕駛游艇載著女方

    出海的，但是因為前一天刮臺風(fēng)的關(guān)系，他提早過來檢查游艇的狀況，并發(fā)現(xiàn)了

    尸體。

    筆錄中得知，這位程子俊先生有著非常豐富的航海經(jīng)驗，據(jù)他的判斷，因為

    洋流的關(guān)系，若不是前一天這里剛好刮了臺風(fēng)，水里的女尸恐怕沒有這么順利被

    沖上岸邊，搞不好會在水里泡上十天半個月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到時候，尸體必定會

    高度腐敗，再想判斷死者的身份就更加困難了。

    排除了兩人的嫌疑之后，案件陷入僵局。

    吳曉音不想再待在煙霧繚繞的辦公室里，濃重的煙味熏得她頭疼。她推開門

    獨自一人來到走廊上，經(jīng)過塵封已久的隊長辦公室，下意識的推門進去。她看著

    隊長辦公桌后面空蕩蕩的椅子，忍不住又懷念起已經(jīng)犧牲的白臻隊長來。憂傷的

    情緒籠罩在吳曉音的頭頂，久久揮之不去。

    自從白臻犧牲后，刑警隊長的位置就一直空著。已經(jīng)升任市公安局副局長的

    魏成峰曾經(jīng)下了死命令，一日不查明「白臻案」的真相，這個刑偵隊長的位置就

    一直空著。

    吳曉音拿起桌子上白臻隊長的照片，用手細細的摩挲著。她對著照片很小聲

    但是很篤定的說：

    「白隊長，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

    「jiejie！」

    就在吳曉音忙到昏天暗地的時候，一個聲音刺破了沉重的陰霾。

    吳曉音抬起頭，看見一身警服的meimei站在刑警隊辦公室的門口。刑警隊平時

    大都穿便裝，平時難得見到有人制服穿戴得這么整齊的，尤其還是一個嬌嫩嫩的

    小姑娘。刑警隊辦公室的氛圍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大家都開起了她的玩笑：

    「喲，曉玥，你穿上這身制服，還挺精神的嘛！」

    刑警隊的警員們都知道吳曉音有這么個meimei，她以前還在念警察學(xué)校的時候

    就經(jīng)常跑過來串門，大家都已經(jīng)很熟絡(luò)了。只不過她身穿警服的模樣大家伙還是

    頭一回見，她今年剛從警察學(xué)校畢業(yè)，就被分配到派出所實習(xí)，接著又被派駐到

    市一中的警務(wù)室，與刑警隊動不動就水里來火里去的相比，這可是個優(yōu)差了。

    吳曉音對meimei的到來也有些意外，問道：

    「你怎么過來了？派出所不忙嗎？」

    吳曉玥沒有理會jiejie，而是徑直走到飲水機旁，熟練的從旁邊的柜子里掏出

    一次性紙杯，接了滿滿一大杯水，然后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喂我說，你該不會只是口渴了，過來喝白水的吧？」

    吳曉玥喝完水，很不淑女的一把捏扁了紙杯，然后丟進身后那位刑警大哥的

    紙簍里，這才跑到j(luò)iejie跟前，說：

    「才不是！這次我有很重要的線索！」

    吳曉

    音撇撇嘴，很不屑的說：

    「切……你能有什么重要線索？」

    吳曉玥被jiejie嗆聲，也不著急，她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大聲說：

    「市一中，剛剛有一名女生失蹤了，算不算線索？」

    「什么？！」

    這下不只是吳曉音，房間里所有的刑警都站直了身子。

    這陣勢把吳曉玥嚇了一跳，她支支吾吾的說：

    「其實也不知道算不算，就昨天中午失蹤的，時間也就剛過２４小時，學(xué)校

    和家長都還沒有報案……」

    吳曉音不等meimei說完，立刻起身抓住meimei的肩膀說：

    「馬上通知學(xué)校和家長，讓她們過來認人！」

    ……

    警局停尸房。

    唐璐的父母還在趕回來的飛機上，莊敏，趙華光，還有副校長林寧都來了。

    莊敏捂著嘴，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尸體。停尸房的冷氣和味道都令她

    感到不適。趙華光比兩個女人還要慫，一個人哆哆嗦嗦的躲在最后面，沒有一點

    想要上前的意思。

    停尸柜打開，尸體緩緩?fù)瞥觥?/br>
    莊敏顫抖著手上前掀開白布，看到尸體的一瞬間就立刻捂著嘴巴猛地沖到了

    停尸房外面，緊接著就是不絕于耳的嘔吐聲。

    吳曉音和吳曉玥姐妹倆很快跟了出去，吳曉玥一邊遞水，一邊輕拍著莊敏的

    后背，吳曉音已經(jīng)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問道：

    「怎么樣，是她嗎？」

    莊敏臉色慘白，剛想要說些什么，一張嘴，嘔吐的感覺便接踵而來，她抱著

    桶子又吐了好一會兒，這才搖了搖頭。

    吳曉音的心涼了半截。

    「怎么，不是她？」

    莊敏艱難的說：

    「對，她不是唐璐，我看得很清楚……」

    然后她拿出手機，在微信里找了一番，隨后點開一個女生的頭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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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就是唐璐，你看，她和那個人……長得完全不一樣。」

    吳曉音接過莊敏的手機，點開那個女生的頭像，是個有些瘦弱的女生，長相

    很清純，確實與女尸的樣貌相差十萬八千里。

    她又點開唐璐的朋友圈，設(shè)置了三天可見，但剛好有一組自拍照，能看出來

    和頭像還是有些區(qū)別的，頭像可能是很久之前照的，這組自拍照看起來比先前要

    更漂亮了一些，也許是穿著打扮的緣故，但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是死者。

    這下可好，不但死者的身份沒確認，現(xiàn)在又多了一樁失蹤案，吳曉音的心情

    有些黯淡。

    ……

    從警局出來之后，林寧面色鐵青，一言不發(fā)。

    直到快上車，她才轉(zhuǎn)過身來，質(zhì)問莊敏和趙華光兩人：

    「這么大的事，為什么不早點跟我說？」

    莊敏看了看趙華光，趙華光說：

    「因為學(xué)生失蹤的時間沒有超過４小時，我們就想先找找看，也許她只是

    離家出走一段時間，過兩天就回來了呢？要是咱們報了警，把動靜搞太大，結(jié)果

    卻是鬧了一個烏龍，對咱們學(xué)校的名聲也不好呀！而且您也知道的，３年前咱們

    學(xué)校出了那檔子事，本來學(xué)生們就一直在議論了，這次要是又有學(xué)生失蹤的消息

    傳出來，學(xué)生和家長們的恐慌情緒恐怕就要按捺不住啦……」

    趙華光啰哩吧嗦的解釋了一大堆，林寧的臉色始終不見好轉(zhuǎn)，她厲聲喝止了

    趙華光辯解的說辭，喝斥道：

    「３年前？你也知道３年前！當(dāng)時的校長和副校長們都是什么下場，你難道

    忘了嗎？還不知道吸取教訓(xùn)！」

    趙華光自然知道林寧指的是什么，３年前那件事之后，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班子被迫

    大換血，校長和副校長們該撤職的撤職，該離任的離任，可唯獨他這個教導(dǎo)主任

    卻是穩(wěn)坐泰山。因此他早就想得很清楚了，出了事也牽連不到自己的頭上，萬一

    要是再出這么一檔子事，大不了就再來一次大換血，到時候自己搞不好還能撈個

    副校長什么的當(dāng)當(dāng)……

    至于個把學(xué)生失蹤了……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所以，趙華光雖然耳朵聽著，嘴上應(yīng)著，心里卻是滿滿的不以為然。林寧的

    訓(xùn)斥，他全都當(dāng)作了耳旁風(fēng)，半句也沒聽進去。

    ……

    調(diào)查再度陷入僵局。

    吳曉音和刑警隊的一眾警員們都很沮喪。吳曉玥也很懊惱，本來以為提供了

    一個重要線索，沒想到不但沒有幫到j(luò)iejie，反倒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

    那具無名女尸躺在警局的停尸間里，至今無人認領(lǐng)。

    老法醫(yī)陳明章希望通過更詳細的尸檢，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來。

    正值畢業(yè)季。和吳曉玥一樣，法醫(yī)組這邊也來了不少剛從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的實習(xí)

    生，這些人里面將來有一大半是要被派到更基層的單位去的，現(xiàn)在留在市局里面

    培養(yǎng)鍛煉。這么一具無名女尸，正好給這群人練手，以便他們能盡快熟悉警局的

    辦案流程。

    于是陳明章便招呼著實習(xí)生們，每人認領(lǐng)幾項任務(wù)，分別去做化驗去了。

    ……

    因為吳曉玥與涉案的學(xué)校有關(guān)聯(lián)，因此被臨時抽調(diào)至專案組，和jiejie吳曉音

    一起辦案。

    姐妹倆經(jīng)常通宵達旦，飯也沒法按時吃，經(jīng)常就在警局對付一口。

    這天中午，兩人的酸辣粉外賣到了，吳曉玥一路小跑著過去拿。辦案雖然很

    辛苦，但吳曉玥卻很興奮，這是她畢業(yè)以來接觸的第一個重大案件，因此很有點

    躍躍欲試的意思。

    酸辣粉到了，姐妹倆流著口水瘋狂吸食。以她們倆所處的年齡段來說，應(yīng)該

    是很在意身材管理的，像酸辣粉這種高鹽高油高熱量的不健康食物，按說是絕對

    不能多吃的。但誰叫她們是警察，能按時吃飯已經(jīng)是殊為不易了，在吃什么這點

    上就不要強求了。

    好在姐妹倆的基因強大，新陳代謝旺盛，身材還是個頂個的好，meimei吳曉玥

    比jiejie高挑一些，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就像模特一樣，jiejie吳曉音最近經(jīng)常練習(xí)

    擒拿格斗，因此身材看上去更加健美一些，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堪比

    健身房的健身教練。

    叮鈴鈴——

    警局的電話響起。

    「曉音，女尸的身份有消息了！」

    「哦？」

    吳曉音立刻來了精神，端著酸辣粉來到同事跟前。

    「詳細的信息正在傳真過來……」

    「太好了，終于有著落了！」

    嘀，嘀，嘀……

    老式傳真機的速度令人捉急，真搞不懂現(xiàn)在這個年代了，為什么還沒有淘汰

    這么個玩意，發(fā)微信，或者發(fā)郵件不行嗎？

    終于，傳真完成。

    是一張照片，和一段文字說明，照片上正是吳曉音她們苦苦尋找的女尸。

    「是隔壁市的警局發(fā)過來的資料，死者名叫徐靜，今年１歲，是隔壁市的

    常住人口，有嚴重的抑郁癥史，３天前家人報警稱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從對方提供的信息來看，這個叫徐靜女生因為抑郁癥而投海自殺的可能性

    非常高，由于那天臺風(fēng)的關(guān)系，把她從隔壁市的海邊一路吹到了咱們這里，所以

    咱們忙活了半天，才一直沒找到線索。」

    吳曉音點點頭，現(xiàn)在就等當(dāng)?shù)鼐街鹨慌挪榭梢傻攸c周圍的監(jiān)控信息，基本

    就能確定死因了。

    吳曉音說：

    「既然死者是隔壁市的，那就把案子發(fā)給隔壁市吧，這個案子先結(jié)案，咱們

    集中精力調(diào)查唐璐失蹤的案子?！?/br>
    「是！」

    吳曉音回到座位上，繼續(xù)吃那碗已經(jīng)涼掉一半的酸辣粉。

    這時，她的手機又響了，來電的是陳法醫(yī)。

    吳曉音拿起電話，接通：

    「喂，陳法醫(yī)，正想給您打過去呢，我們也是剛得到消息，死者的身份已經(jīng)

    確認了，是隔壁市的，有嚴重的抑郁癥病史，很有可能是自殺，我們已經(jīng)把案子

    資料發(fā)過去了，您那邊也整理一下尸檢報告，一起發(fā)過去吧……」

    電話那頭的陳明章顯得很著急：

    「搞錯啦！搞錯啦！不管你們現(xiàn)在是怎么認為的，你們都搞錯啦！」

    吳曉音還是第一次在電話里聽到陳法醫(yī)這么著急的樣子，直覺告訴她肯定是

    哪里出了問題，她連忙站起來，走到那名正在準備向隔壁市發(fā)送案卷材料的同事

    跟前，揮手阻止了他，然后聚精會神的聽陳法醫(yī)繼續(xù)說下去。

    「噗——」

    吳曉音嘴里的酸辣粉毫無征兆的噴了那名同事一臉。

    「陳法醫(yī)，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