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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四叔在線閱讀 - HAiTangshUWu.ViP 分節(jié)閱讀_5

HAiTangshUWu.ViP 分節(jié)閱讀_5

    “當(dāng)初你又究竟為什么,會為了誤會我不想娶她而開心?”

    “如果是佩服,現(xiàn)在你不該是更佩服么?嗯?”

    所有潛藏的、混亂的、不該的心事還沒在她小而溫暖的心中被她自己看個明白,就已經(jīng)乍然暴露在寒風(fēng)中,脆弱、衰敗、凋落。

    她終于抬起眼簾,看入他眼,薄薄的唇邊劃開第一抹微笑的同時,一直懸于長睫的淚水也終于順勢墜落,直直墜入托著她下巴的寬大掌心,如早上她看過的初雪消融。

    翟琛于那瞬時撤手,拂袖轉(zhuǎn)身往門外而去,清冷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明天早上再起來?!?/br>
    她沒有回頭,感覺到他步步遠(yuǎn)離,唇角的笑卻不知怎地越拉越大。

    他第一次在她生辰送她禮物——

    他賜婚的消息。

    和一夜的罰跪。

    而此時的院門,一直站在那里的小滿卻看著穿天青色常服的男人從漫天風(fēng)雪中走來。霜雪無情落于他的頭發(fā),肩頭,走近了,甚至能看到他眉間與睫毛上也是雪白的冰封。

    人人都道敬帝七位皇子中,七皇子生的最好。小滿卻覺得那是因?yàn)樗麄兌紱]見到此時的四皇子,冷傲如冰霜,殘酷無情的這般強(qiáng)大而真實(shí)。

    不敢再多想,她微微躬身,捧出了手中的竹傘:“王爺,雪下得大了,撐著傘走吧?!?/br>
    翟琛停步,并沒接傘,看她一眼后,淡淡啟口:“進(jìn)去好好照看你家殿下,別再讓她病了。”

    “是,王爺。”小滿畢恭畢敬地行禮,低垂著的視線正好落在翟琛靴頭,見他吩咐完后并未啟步,她略感詫異地抬頭。

    只見琛王殿下視線直直朝著前方,頭卻稍稍朝著院門側(cè)過來。

    在小滿以為下一瞬他就會回頭朝院里看去時,他卻邁開了步子,在北風(fēng)呼嘯中,漸漸遠(yuǎn)去。

    右手一直緊握成拳,不曾放開。

    5遇劫

    翟琛走后,小滿回去取了一件云錦紋緞披風(fēng),放輕腳步進(jìn)去,給翟羽搭于背上。眼見她小臉蒼白,嘴唇緊抿,頓覺心疼不忍,便出聲說:“殿下,今天是您的生辰,您又才病愈,不然奴婢去告訴太子妃娘娘吧。娘娘說的話,王爺總不好說什么的?!?/br>
    “不許,”翟羽聽到這里才睜開眼,冷冷的說,“相反,你現(xiàn)在就回去攔住母妃,不管她有沒有收到消息,和春月一起守著她,別讓她過來?!?/br>
    小滿遲疑:“可是奴婢應(yīng)該陪著殿下……”

    “我不需要你陪,”翟羽冷笑,“還是他新給你的任務(wù),讓你看著我,怕我夜半換姿勢偷懶?”

    小滿聽的“撲通”一聲跪下,額頭觸地:“奴婢不敢,殿下明察!而且……王爺他……”想到翟琛最后在門口的叮囑與駐足,她吞吞吐吐遲疑道,“王爺他也不會……”

    “不會?”翟羽笑,他還有什么不會的……

    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至極的腳步聲,阻斷了翟羽的嘲意。她沒有回頭,也知是太子妃聞訊趕了過來。

    “羽兒!這是怎么回事?”秦丹全然沒有平日風(fēng)儀,近乎是撲進(jìn)房內(nèi),蹲在翟羽身邊,端起她透著倔強(qiáng)的小臉,氣喘吁吁的問,“你對你四叔說什么了?”

    翟羽咬著唇不說話,秦丹更急,微微晃著她:“羽兒,你說呀,到底出什么事了,琛王為什么罰你?”

    “沒什么的,母妃,”翟羽勉強(qiáng)擠出一個淡然的微笑,“只是我一時不慎,猜錯了……局勢,四叔罰我在此檢討一夜……”

    “那怎么要罰一夜?這也太狠了,你的病才好全,今天還是你生辰吶,”秦丹眼中一黯,想的心酸,已然淚盈于睫。她起身,搖搖晃晃地又去扶翟羽,“來,起來,明天母妃給你四叔說一聲就好,現(xiàn)在跟母妃回去喝羊rou湯好么?”

    “不了,母妃……”翟羽堅(jiān)持跪著不動,唇角抹開慘白笑意,“最后一次了,讓我跪完……以后我不會再讓四叔有任何機(jī)會罰我跪了……”

    “你……”秦丹怔怔愣愣的看著她,突然覺得自己并不足夠了解自己這個女兒,可她骨子里的決絕與執(zhí)著是像了誰呢?

    靜靜的站了會兒,秦丹也跪了下來:“如果是這樣,那母妃陪你跪到天明?!?/br>
    “小滿,春月,帶太子妃娘娘回房。”翟羽硬下心腸支使兩位宮女。她知道,她們都是翟琛的人,總不會任太子妃在此自殘相陪。

    果然春月和小滿沒有質(zhì)疑地配合著上前拉起了太子妃,勸她回去。在太子妃的反抗中,翟羽伏下身去,貼著青磚一字一句道:“求母妃成全?!?/br>
    秦丹聽了踉蹌著一笑,終不再掙扎,由春月和小滿扶離了書房。

    聽得人聲遠(yuǎn)去,翟羽一點(diǎn)點(diǎn)直起了腰。

    膝蓋早已經(jīng)開始發(fā)麻,如今正是最難過的時候:就仿佛有一千根針在細(xì)細(xì)密密地扎,又仿佛有千只螞蟻在那處竄。她咬緊牙關(guān)一邊忍耐,一邊想,他又給她上了很好的一課。

    在練馬場,他就知道她誤會了他的意圖,可他并不點(diǎn)破,反而更像是誤導(dǎo)……

    他又一次眼睜睜看著她摔倒,讓她自己從這痛中去學(xué)去領(lǐng)悟。

    他從來就是個好老師,從來就教她世上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從來就懂事實(shí)勝于雄辯——沒有什么比親身經(jīng)歷的痛,更能讓人銘記是因?yàn)槭裁炊缘奶潯?/br>
    手指點(diǎn)上膝蓋,重重一按,又痛又麻的感覺加速穿心而過,翟羽卻在這痛楚中微笑。

    不是她不想逃脫這讓人覺得羞恥的懲罰,只是這痛她還沒有嘗夠,還沒有痛到刻骨銘心,她怎么能走?

    房門一夜未關(guān),她清晰地聽著風(fēng)雪從入夜后漸強(qiáng)到后半夜?jié)u悄,清醒地看著瑩瑩的雪光由弱變強(qiáng)再逐漸隱入泛白的天色中。

    當(dāng)?shù)谝豢|晨曦真正投入房內(nèi)時,她依稀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是小滿,進(jìn)來扶她:“殿下,時辰到了,請起來吧?!?/br>
    翟羽倚著小滿的手勉力站起,靠在其身上后,她微微笑著,問:“你來的時候,有看見外面的梅花是否開了?”

    小滿愣住,老實(shí)回答:“奴婢沒有注意?!?/br>
    “怎會沒注意?那么香呢,我嗅了一夜……”此時翟羽才覺意識迷蒙,倚在小滿肩頭模模糊糊地說。

    “殿下……”小滿急著摸向她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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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沒有發(fā)燙才稍微安下心,“我抱殿下回去?!?/br>
    翟羽身量十分瘦小,小滿又曾經(jīng)習(xí)過武,打橫抱起她也完全不覺費(fèi)力,一路緊步往院外走。直到門口時,小滿突然意識到什么般抬起了頭,看向院角,然后驚異出聲:“呀,殿下,這梅花果然開了?!?/br>
    翟羽勉力撐開眼簾,看了眼后又復(fù)閉上,笑著呢噥道:“雪下過了,梅花定該開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終是失去知覺,昏了過去。

    這一長跪,就又在床上養(yǎng)了兩天才好。

    也因此,翟羽錯過了翟琰領(lǐng)兵出征的日子,便也沒機(jī)會求他帶自己上戰(zhàn)場,這讓翟羽不由有些郁悶。之后敬帝召見的時候,她便忙不迭將自己的想法說出,看能不能有其余送糧草或者督軍的機(jī)會讓她去邊境長長見識。

    敬帝聽的哈哈大笑,招呼她到身邊,拍著她肩說:“這小子倒是個心野的!”

    敬帝下有七子兩女,除了第三子早夭外,其余全部長大成人。可或許如他自己所慨,早年興戰(zhàn)太多,造的殺孽太重,因而不光近二十年再無后妃為他誕下一子半女,他的兒女們膝下也是人丁單薄——目前孫女不過五個,孫子卻只得三個,有一個還先天不足。翟羽并不是其中最年長的,但是嫡子嫡孫,故為皇長孫。

    嫡孫難得,還是一個健康的嫡孫;外加“他”生性聰穎,博覽群書知曉古今之余,還潛心學(xué)武,六藝皆通,故而翟羽平日里是極得敬帝寵愛的。

    敬帝有個習(xí)慣——會定期在午后將自己的兒子聚在一起“聊天談心”,“關(guān)心”他們的近況。翟羽稍大后,敬帝便經(jīng)常召來她一同參與。而此時的翟羽微撅著唇一派孩子?jì)珊┑夭粷M道:“皇爺爺,孫兒是認(rèn)真的!”

    “哦?羽兒真想上戰(zhàn)場?”敬帝半瞇著眼打量著她,“可是羽兒還沒成年呀,而且太瘦太矮,騎在馬上都不威風(fēng)!你再多吃點(diǎn),好好鍛煉,明年長高長壯些,皇爺爺就讓你領(lǐng)兵出戰(zhàn)好不好?”

    翟羽癟著嘴,雖然還是不情不愿的樣子,卻還懂什么叫打蛇順棍上,“皇爺爺君子一言……”眼珠微轉(zhuǎn),又頗為正經(jīng)地長嘆一聲,“可是孫兒還是希望六叔這次能一擊退敵千里,之后南朝長治久安,百姓不用受戰(zhàn)亂之苦?!?/br>
    “哈哈哈哈……”敬帝撫著頷下短須,又一次爽朗大笑,“看來羽兒不只有大志還有仁心啊。就為這句話也該賞!來,跟皇爺爺說,除了想去打仗還想要什么?”

    翟羽乖巧的搖頭回絕,“皇爺爺才送了孫兒生辰禮物呢,孫兒很喜歡,就不要其他什么了。”

    “真的不要?”

    “嗯,不要?!?/br>
    “生辰那天,你母妃怎么給你慶祝的?”

    敬帝看似聊家常的一句問話,卻讓翟羽心中警鈴大作。

    敬帝是收到什么從東宮傳來的風(fēng)聲了?她該怎么做?

    視線余光瞥向堂下手持茶盞,正若無其事慢悠悠品茶的人,翟羽于電光火石間做了決定,苦悶著臉滿是抑郁地說:“都沒有慶祝,孫兒被四叔罰了,可是罰跪了整整一夜!”

    “哦?”敬帝皺眉,往翟琛面上看了一眼,最后還是問翟羽,“你怎么惹到他,使他在你生日之時罰你?”

    “孫兒前段時間生病了,不知道皇爺爺賜婚給了四叔和清澄……顧家四小姐,生辰那天,突然得知,覺得很難以接受……”

    敬帝像是來了興致,追問:“為什么難以接受?”

    翟羽一癟嘴,攥著拳,委屈喊道:“清澄……顧四小姐明明是說要嫁給我的!”

    敬帝一怔,隨后又大笑出聲:“于是你就找上門去跟你四叔理論了?你四叔又怎么說?”

    “他說我不分尊卑老幼……”

    “倒真是你四叔說的話,”敬帝又笑了一陣,拍著她手說,“但羽兒你的確是不分輕重,跟叔叔搶女人也忒不像話了。顧家四小姐就讓給你四叔,皇爺爺另外幫你選家好閨秀好不好?”

    翟羽沉默了會兒,才別著目光,不情不愿地說,“好吧,四叔年紀(jì)大了,比較需要。再看在他平時對孫兒不、錯的份上,孫兒讓著他?!薄安诲e”兩個字刻意讀的又慢又重,諷刺意味毫不掩飾。

    “看,這還憋著氣呢!”敬帝無奈微笑,又皺眉看向和其余幾兄弟一道坐在下首的翟琛,“不過,琛王……”

    “兒臣在?!钡澡∑鹕?,走到堂中,從容跪下。

    “這次雖然羽兒無禮,朕依舊覺得你罰得過了些。朕知道,太子將皇長孫托給你教育,而你又確實(shí)將‘他’教得不錯。本來嚴(yán)師出高徒,你嚴(yán)厲嚴(yán)格一些無可厚非。但羽兒畢竟還是個孩子,更關(guān)系著我南朝未來,在處罰上不可太重。從今往后,你在施罰時應(yīng)慎之又慎,若皇長孫的身體因?yàn)槟愕木壒食隽耸裁床铄e,朕為你是問!”

    “兒臣遵旨?!?/br>
    “羽兒,”敬帝表情嚴(yán)肅地訓(xùn)過翟琛后,又溫和下來,對一臉孩子氣自得的翟羽說,“雖然不能立馬上戰(zhàn)場,但既然你說希望南朝自此一戰(zhàn)之后再無戰(zhàn)禍侵?jǐn)_,百姓安居樂業(yè),那明年開春后就替朕去京北的長泰山祭天吧。”

    翟羽驚訝地睜大眼睛,待反應(yīng)過來,立馬跪下謝恩。

    自此,屋內(nèi)一直安然看戲的眾皇子,面上的表情才有了百般掩飾下的細(xì)微變化。

    翟羽無暇觀賞,起身后,她便直直找到那個才回到座位的身影。

    他在入座前,視線那么正好與她的交錯,似有意似無意。

    那個瞬間,她不閃不避,反而唇角上揚(yáng),給了他一個淺淺的微笑。

    他唇角回應(yīng)了一個輕嘲弧度,了無痕跡地挪開目光,面色平靜無波的坐了下來。

    對他的平淡反應(yīng),翟羽并不覺失望。

    畢竟,這還不是結(jié)束,她卻離自己的目標(biāo)又近了很大一步。

    這般,冬天也并不如想象中那樣難捱。

    當(dāng)冰雪開始消融之時,翟羽便上了前往京北祭天的車駕。

    京城到京北,會翻過一片山脈,名曰太平。

    雖喚“太平”,實(shí)則一點(diǎn)也不太平。南朝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一個山寨——丹陽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