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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四叔在線閱讀 - HAiTangshUWu.ViP 分節(jié)閱讀_17

HAiTangshUWu.ViP 分節(jié)閱讀_17

    發(fā),卻將簫放在唇邊,無所顧忌的吹了起來。

    “喂……”翟羽不耐,他這是要做什么?拉著自己從宮里出來,騎著馬一路飛馳到這片沒有什么出奇之處的草地上,就為了要吹一曲簫?

    翟玨沒理她,只是低頭兀自吹著,修長的手指如玉,在翠□滴的玉簫上輕按,一般的無瑕好看。

    翟羽從他臉上讀出了遠與平時不同的肅穆認真,而曲子里的憂傷更逐漸地侵蝕了她,讓她聽著聽著,竟如癡如醉沉浸其中,忘了擾他停止……

    再后來,困頓的她,便在逐漸溫柔起來的簫聲徘徊里,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jīng)日暮,翟羽看著橙色的斑斕天空,驚了一跳,撐著草地坐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搭了翟玨的外衫,鼻端全是他身上慣有的艷靡熏香。

    而他沒有再吹奏那低低簫音,那管玉簫正橫放在他身邊,他自己則正看著坡下喝酒。毫不講究地用的黑陶罐子,一抬頭,就悶下一口。

    翟羽起身,沉默著往他身邊走去,剛剛她下馬的時候就知道,他對著的那個方向,從兩旁的峻嶺和枝葉間,正好能依稀看到氣勢磅礴的南朝皇宮。

    “母后和父皇是在這片草地上認識的,那時候她才剛滿十六歲,本來外公支持的是皇叔,也打算將她嫁給他,卻因為父皇用琴音亂了她的簫聲,而使她改了主意。

    這管玉簫,便是當時母后當時奏的那只,她薨逝的時候留給了我。

    今天,是她的生忌……”

    停了會兒,他又繼續(xù)彷如長嘆般道:“她還在的時候,這一天總是很熱鬧的……”

    翟羽走到他身邊,停住,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面前已經(jīng)倒了一個酒罐,不知他已喝了多久了。大概是有些醉了,才會對她說這些話。

    而她,也明白了他沒說出口的——敬帝忘了。

    甚至提也沒有提及他的第二位皇后,更何談挽思?

    唯一的情緒陰沉,卻是為了他第一任皇后給他生的那不爭氣的長子。

    翟羽出生的時候,翟玨的生母白后便已然因急病薨逝,因此她對這位皇后并沒有什么生動的印象。但聽說白后雖生的極為美艷,卻性情潑辣,囂張跋扈,御下極嚴,又極其善妒,更兼心狠手辣。那時其余宮妃根本不敢打扮,俱都穿著樸素,便都是惟恐惹火了這位白后,招來殺身之禍。

    可敬帝對她卻很寵縱,當初她還是白妃時就寵冠后宮,在身體不佳的莊后因沉疴仙去后,敬帝便扶了她為繼后,自此恃寵而驕的她便更加地肆意妄為起來。

    但,時至今日,卻沒人再說得準,敬帝對她如此之好,是為了當時最大的世族白家的權(quán)勢,還是真心愛她了。

    白家是南朝史上的一個傳奇,富可敵國、權(quán)傾朝野,而且是文有權(quán)臣,武有大將,掌控了整個南朝好幾代的風云變幻。白后是當時身為左相的白家家主最寵的晚來女。因而她相中敬帝,敬帝便毫無懸念地繼承了皇位。

    可惜,敬帝登基后,白家卻接二連三地遭遇橫禍打擊,動搖了厚實的根基,白后被冊封為后也不過是看著風光,絲毫無法阻止百年的大家族先起內(nèi)訌,再被外蠶食……甚至白后得意時的所作所為,更落實了失去民心的白家墻倒眾人推的下場。HAíταńɡSHUщυ.VíP灬如今易了人的白家家主,雖依然擔任左相的職位,卻常常稱病不理朝事,再興不起風雨。

    敬帝在這過程中,仿佛什么都沒做,好像什么注意力都放在興兵打仗、拓展疆域上面,甚至在白家沒落,白后一病不起時,他對白后也是極好的,常常親自喂藥于她。可還是難改這段過往從最開始便像足了陰謀。如民間私傳的那樣:“誰知道敬帝喂的是藥還是毒?”

    而事到如今,他連白后的生忌,都早已忘了。

    翟羽低低嘆了一聲,在翟玨身邊坐了下來,輕聲道:“節(jié)哀……”

    翟玨仰首,又飲了一大口酒,才嗤笑出聲:“母后死的不明不白,讓我節(jié)哪門子哀?”

    翟羽渾身一震,不知如何是好。此時百姓充作茶余飯后談資尚可,由他說出口,便分明是他有了反意……可他為何要對自己彰顯此心?

    正目瞪口呆,毫無防備的,翟玨突然丟開手中黝黑陶罐,傾身過來,將她重重壓往草地,瞇著好看的丹鳳眼,修長的手指在一臉驚愕的她下巴上劃來劃去,啞著聲音道:“小羽毛,我和翟琛之間,只能選一個,知道么?”

    帶著酒香的溫熱氣息柔柔綿綿地噴在面頰,翟羽幾乎是快忘了呼吸,心臟都險些從口中跳蹦出來,只有緊張與無措,嚴絲合縫地將她包裹起來……好半晌,她才稍微找回意識,語氣好奇地問:“為什么要選?”

    翟玨微笑:“你懂的?!?/br>
    “嗯?我懂什么?”翟羽本能地繼續(xù)裝傻。

    “呵呵。小羽毛,你問問自己為什么在和翟琛鬧翻后,馬上和我變得緊密了起來?你明知道我想要謀逆,廢掉太子,爭奪皇位,你為什么還來靠近我?”翟玨唇邊是肆意張揚的笑,不待她辯解反對,他便又壓低聲音自問自答,“因為你心里在和我想一樣的東西……你是這樣,翟琛也是這樣,你不用辯解,有此野心的人一看便知?!?/br>
    “好笑……”翟羽氣喘吁吁地微嘲著做最后的辯解,“我為什么要反叛?太子是我父親,他地位穩(wěn)固,我才有機會得到皇位,我為什么要和你聯(lián)合起來……”

    “因為他對你母妃不好?!?/br>
    翟玨篤定自信地截斷了翟羽的話,也擊潰了翟羽心口最后一道防線——

    “你如何知道……”她大睜著已經(jīng)是霧蒙蒙的雙眼,喃喃地問。畢竟太子對母妃明面上從未不禮過。即使很少宿在母妃那里一事或許能外傳,但太子也從未專情地宿于何處,并不足以得到這個論斷。

    翟玨又一度妖冶至極的笑出來,卻是撐著地,緩緩坐回原處,“算作有相同遭遇的人的感同身受吧。”

    然后他便語氣輕松地換了話題,“這下明確了共同的目標,此次下江南,你該知道如何做了?”

    “我不知道?!钡杂疬t鈍地搖頭,望著漸黑天空的空洞眼神中卻出現(xiàn)了自諷的笑意。

    “怎會不知?”翟玨低頭,信手弄著自己的袍袖,說的漫不經(jīng)心卻又理所應當,“幫著我把太子有罪的證據(jù)一一搜羅出來,讓我攥在手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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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你定不會像對父皇承諾的那樣毀掉或者交給他,但也不能被翟琛拿去。”

    翟羽愣了愣,隨后輕哼,“先不說你并沒有說服我為何要背叛父王,我可沒說會選你。”

    “你莫非還念著幫翟???”翟玨低低冷冷的笑,“他野心并不亞于我,而你跟了他這么多年,可有得了分毫好處?

    這次這么好的機會,他將那些證據(jù)拿到手后,也不過只會推左相下臺而不會動太子,因為他自身羽翼未豐時機未到,他不愿過早暴露。可他為了一己私心,卻將你的命運都耽擱了……”

    “從那次我送你回宮便對你說,不要盲目地就定下來,跟錯了人,”翟玨的聲音又復是低緩懇切,按著翟羽的肩柔聲說,“而小羽毛,你跟著他只會毀了自己……”

    “你胡說些什么???”翟羽打斷他的話,眼神如噴火般怒視著他,攥著拳憤憤地說,“我說了,從一開始都是你的妄想,簡直是笑話!”

    翟玨微微歪頭,竟神態(tài)天真地笑了,“生氣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護著他?還不肯承認我說的都是事實么?真不知他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明明對你不好……

    不過翟琛也算是個人才,有時候我都對他的手段敬佩不已,只可惜這輩子我注定和他勢不兩立?!?/br>
    “……為什么?”他說的那么溫柔那么坦然,卻又有著嗜血的狠戾,翟羽卻暗自心驚,不自覺竟喃喃問出口。

    翟玨眼中寒星一閃:“我母后的死,他有莫大的嫌疑?!?/br>
    翟羽驚恐的干笑幾聲:“你怕是妄想過多,就算你大不敬地說是皇爺爺,我還有可能會信你,但是四叔?他那時不過十二歲……而你又怎么不說,他的生母也是被白后……”

    說到這,翟羽匆匆捂住了嘴,禁止自己再說下去。

    想到翟琛的生母——一個到死才被追封為嬪的宮娥,竟覺胸口堵得連呼吸都難以維持。

    “怎么不說下去了?”翟玨唇邊笑意更濃,“你也意識到了這反而說明了他很有動機?”

    翟羽如喘氣般大口大口的呼吸,別過頭,沒有搭理他的問題。

    而翟玨卻一字一句地語帶玩笑繼續(xù)道:“再說,即使母后的死與他無關,又或者是一報還一報,那表姐呢?我表姐白翠嫁予他不過三年,便又是死的不明不白,這筆賬又該如何算?”

    如果剛剛還不過是不能呼吸,除了胸悶難當,還不能那么清晰的感覺到痛楚;而此時,翟玨的話卻如一把利刃猛地插上她心口,除了痛,劇烈的痛,她再無其他感受……

    眼前飄過那密植修竹的小院門上刻著的“習翠”二字,翟羽苦笑著低下頭,明明心知該憑此替他辯解,卻半個字都發(fā)不出聲。抱著膝蓋,縮在漸冷寒風中微微顫抖,卻想起了凌晨時那冷硬疏離卻又溫暖柔和的懷抱……

    翟玨看著她似笑非笑地環(huán)住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眼中原本滿是狠戾殺決的光芒一點點地暗了下去。他起身,這次不待翟羽選擇,便直接拉著她手,將她扯了起來:“走吧,入夜風寒,我送你回去?!?/br>
    **

    而此刻,一竹枝蒼翠的小院中,燈火將房中的兩個坐著的身影拉長,斜斜投上窗紙,再倒映于院中覆了如霜月光的青磚上,和著竹影,隨風輕輕搖晃,一派祥和寧謐。

    卻突有一個侍衛(wèi)入院,疾步進房,又匆匆出來,擾了明面上的平靜。

    “四哥,太子這個點上想見你,還真是不懂何為‘避嫌’!”房里的翟琰丟開手上的棋子冷笑,“不過我想他或許受到右相挑撥,也開始覺得你并不可信?多半實在是擔心這次的江南之變,想再拉攏囑托于你。”

    見翟琛似是只專注思考于棋局,面色平靜,沉默不語,翟琰便疑問著喚了聲:“四哥,你去么?”

    翟琛依舊沒有答話,翟琰想,他或許是定了主意不搭理,便也不再多言。過了片刻又捏起一枚棋子,自言自語般道:“也不知道小羽毛回東宮了沒,老七這家伙把她帶出宮究竟有何圖謀?什么不能在宮里說的,他們以往不也有碰面的地方么?難道也是為了江南一行?四哥,這次出宮你當著老七的面就對小羽毛好點吧?那孩子……”

    眼見著翟琛漠然站起身來,翟琰便止住了話:“四哥,你還是打算進宮?”

    “你太聒噪,”翟琛冷清的目光自他面上飄過,再淡淡轉(zhuǎn)身,穩(wěn)穩(wěn)步出門去,“我去瞧瞧他想做什么?!?/br>
    16撞破

    翟羽回到東宮時有些魂不守舍。

    除了還悶悶裝著日暮時和翟玨在枯黃草地上所說的種種,關于她被看穿的異心,關于她莫測的前路,關于她的抉擇……

    對,她的抉擇。

    在她下馬車的時候,翟玨突然喊住她,看著她的眼睛緩緩說:“小羽毛,跟著我吧。我會給你最好的。你要的,我都給你。”

    她先是有些怔,隨后,挑起眉毛笑了,反問:“皇位也給我?”

    他似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問,呆愣了瞬間,而她就在這瞬間轉(zhuǎn)頭自車上跳了下去。

    她并不稀罕那個皇位,可她卻想戳穿他的謊言,對他來說,最好的,不會給她。

    可那個人呢?

    他連這樣一句虛夸的話都不會說。

    翟玨是對的,他明明對她不算好,可為什么想到他生母是那樣的情況;想到他曾那樣被人忽視欺辱踩在腳下;想到他如今招惹了一身的惡言卻用那冷漠孤絕的背影一一無視;再想到他可能分明是愛白翠——他的殺母仇人的侄女,而白翠卻早逝,徒留他空住“習翠”院再承受各種流言蜚語時,她就會覺得心疼呢?

    這種疼像是中了毒,從極小的一點蔓延開來,酸疼難忍。

    不知何時開始,更不知何藥可解,催使她迷迷茫茫的就向他步步靠近。

    忽然覺得她真的是和他極像,一樣是擔了許多事情,一樣逼著自己越發(fā)強大,一樣需要隱藏自己的內(nèi)心……只是她遠做不到他那般的淡然冷靜,也許,再給她多一點的時間……

    她神思恍惚地進了自己的房間,并沒有意識到房間里點了燈,更是毫無防備的對上了小滿焦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