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又敗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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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豎子!蠢如豚犬!爾等難道都是酒囊飯袋?守不住營地被漢賊偷襲就算了,居然連片刻時間都支撐不住,不過些許時間就丟了整個營地,還連累得我們西楚將士也傷亡慘重!無能至此,汝還有何等顏面茍活于天地之間?還不快快自刎,向被汝連累的西楚將士和濟北將士謝罪?” 沒有膽量敢沖著同樣吃了敗仗的項羽堂弟項冠發(fā)飆,周殷只能是柿子揀軟的捏,把所有火氣都撒到了可憐的田欣將軍頭上,當著眾人的面把田欣罵得是狗血淋頭,天昏地暗,也把昨天慘敗的責任全部推卸到了田欣頭上。 這個時代的人本來就極重尊嚴,又一直對自己昨夜扔下軍隊獨自逃命的懦夫行為后悔萬分,愧疚難當之下,臉皮厚度有所欠缺的田欣大叫了一聲后,還真的拔劍就要自刎。好在旁邊的項睢等人趕緊把他攔住,項睢還搶過他的寶劍吼道:“自刎就可以一了不了了?是大丈夫,就要在戰(zhàn)場上把顏面找回來!不敢去殺賊,只敢殺自己,算什么英雄豪杰?!” 吼住了田欣,項睢又回頭沖著周殷埋怨道:“大司馬,勝敗乃兵家常事,昨天晚上田將軍是犯了錯,但是我們的損失也沒有達到不可接受的地步,為什么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戴罪立功,殺敵報仇?為什么還要把他逼成這樣?” 同為項羽的堂弟,背后還站著一個出了名喜歡使壞下絆子的項伯項大師,周殷當然更加不敢得罪項睢,只能是改了口,說道:“行了,田將軍,本帥不過是說了幾句氣話,用得著真的拔劍自刎嗎?好了,是本帥言重了,你別放在心上,這事就到此為止了。” 隨口安撫了田欣一句,周殷又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向垂頭站在旁邊的項冠問道:“項冠將軍,我們的損失統(tǒng)計出來了沒有?昨天晚上折損了多少兵馬?” “步兵超過三千二,騎兵接近兩千。另外,還陣亡了三名千人將?!?/br> 項冠的羞愧回答讓周殷眉頭又皺,但依然還是沒有開口指責項冠,項睢也有些皺眉,又轉(zhuǎn)向田欣問道:“田將軍,你那邊如何?” “還沒統(tǒng)計出來,但保守估計士卒損失也接近萬數(shù)。”田欣更加愧疚的回答道:“另外,輜重、軍需和糧草大部分都被燒了?!?/br> 項睢嘆了口氣,強作笑容說道:“沒事,整體損失也不是太大,對我們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輜重軍需也不是什么問題,等我們撤到了巨鹿,趙國方面肯定會給我們補給?!?/br> “大司馬,回師報仇吧!末將請為先鋒!”項冠咬牙切齒,向周殷拱手請令,又說道:“漢賊主力已經(jīng)尾隨我們南下,乘著現(xiàn)在這個機會,主動回頭找漢賊軍隊決戰(zhàn),擒殺周叔匹夫,為我們和濟北軍陣亡的將士報仇!” 周殷搖頭,說道:“項冠兄弟,你急著報仇的心情本帥理解,但是沒辦法,周叔那個匹夫既jian詐又膽小如鼠,看到我們回師北上,他肯定會馬上掉頭北走,絕對不會輕易和我們決戰(zhàn)。” “阿兄,你不要急?!表楊∫舱f道:“周叔匹夫的脾氣你也知道,他在用兵方面很象我們的逆賊阿弟,是輕易不會和別人決戰(zhàn)的。不過你放心,我敢打賭,等我們撤到柏人一帶的時候,周叔那個匹夫肯定會加快速度南下,拉近距離纏住我們,到了那時候,我們就有希望和他正面決戰(zhàn)了。” “柏人一帶?”項冠只是稍一回憶,馬上就醒悟了過來,說道:“阿弟,你認為周叔匹夫會利用我們必須渡過汦水的機會,乘機發(fā)起進攻?” “那也是他的慣用手段?!表楊〈鸬溃骸霸诰€的時候,他就是利用趙國軍隊橫渡綿蔓水的機會半渡而擊,大敗了趙國軍隊,我們南下巨鹿也必須要渡過汦水,他是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我們只要抓住他想在汦水戰(zhàn)場投機取巧的機會,隨機應(yīng)變將計就計,破敵肯定不難?!?/br> “項睢兄弟這話說得對?!敝芤筚澰S道:“以周叔匹夫的jian詐性格,肯定不會錯過在汦水半渡而擊的機會,只要他沒有躲在烏龜殼里不出來,或者是象兔子一樣看到我們出兵就跑,主動向我們發(fā)起進攻,我們就有的是機會滅了他!” 項冠仔細一想發(fā)現(xiàn)也是,便也收回了建議周殷主動回師決戰(zhàn)的建議,項睢則又說道:“大司馬,濟北軍昨夜大敗,挫傷了士氣軍心,又丟了許多的軍需輜重,已經(jīng)不適合繼續(xù)殿后了,接下來還是讓末將率軍殿后吧?!?/br> 深知項睢為人穩(wěn)重,行事冷靜,周殷當然一口答應(yīng)了項睢的主動請纓,當下楚濟聯(lián)軍很快就調(diào)整了南撤順序,讓已經(jīng)傷了元氣的濟北軍走到了前方開路,西楚軍主力走在中間,項睢則率領(lǐng)兩萬精銳為全軍殿后,三路兵馬一起向南而行。而漢軍周叔兵團也是一樣,才剛收到楚濟聯(lián)軍南下的斥候探報,馬上也南下出發(fā),與敵人保持著一定距離緩緩南下。 接下來倒是沒有再發(fā)生什么象樣的戰(zhàn)事,交戰(zhàn)雙方都僅僅只是互派斥候嚴密監(jiān)視對方動向,暫時相安無事??墒堑搅说诙煜挛鐣r,南面守衛(wèi)柏人邑的趙軍卻突然派人來和西楚軍聯(lián)絡(luò),說是周叔派遣使者抄小路先行趕到了柏人邑,妄圖以金玉珠寶和高官厚祿收買柏人邑守軍倒戈,焚毀汦水河面上的所有橋梁船只,切斷西楚軍的南下道路,好在柏人邑的守軍十分忠誠,不但一口拒絕,還主動向周殷報告了這個重要情況。 “無恥漢賊,果然在打汦水的主意!” 咒罵過后,周殷也不著急,仔細考慮后才決定命令濟北軍加快速度上前,先行趕到?jīng)E水渡口搶搭浮橋,還有建立陣地保護渡口,裝出想要盡快渡過汦水南下的模樣,以此引誘漢軍加快追擊速度,主動拉近與自軍的距離。 漢軍方面也果然上當,次日上午時,殿后的項睢就派人送來的消息,說是漢軍前軍已經(jīng)主動把他們與西楚軍后隊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了十里左右,同時漢軍主力也明顯加快了速度,把距離拉近到了二十里左右,周殷聞報暗喜,知道周叔已經(jīng)鐵了心不想錯過半渡而擊的機會,自己夢寐以求的決戰(zhàn)機會也已經(jīng)唾手可得。 是日下午,西楚軍主力率先撤退到了汦水北岸,與先行趕到這里搶搭浮橋的濟北軍會師一處,然后立即著手建立營地,再緊接著,太陽開始落山時,項睢的后軍也順利抵達了汦水渡口,同時斥候也送來急報,說是漢軍前軍和主力先后趕到?jīng)E水渡口北面的十五里處,在那里停下了腳步,還馬上著手建立營地,擺出了要在當?shù)伛v扎一段時間的架勢。 確認了這點,周殷除了讓西楚軍抓緊時間繼續(xù)建立營地外,又匆匆召集了西楚軍眾將,商議下一步的對策。結(jié)果項睢提議道:“大司馬,最好是這么安排,我們的軍隊稍微休整,做好決戰(zhàn)準備后,讓濟北軍先渡河南下,引誘漢賊出兵準備發(fā)起突擊,然后我們的主力乘機出兵北上,和漢賊決一死戰(zhàn)!” “是倒是一個辦法,不過我們也不要小看了周叔匹夫。”周殷說道:“以他的jian詐,除非是確認了我們的主力也發(fā)起渡河,否則恐怕不會輕易離開營地,我們就算大舉北上,他也肯定會只守不戰(zhàn),讓我們難以拿下他的營地。” “那大司馬打算如何破敵?”項睢問道。 周殷猙獰一笑,說道:“周叔那個匹夫不是喜歡夜間奇襲嗎?也是時候讓他嘗一嘗被別人偷襲的滋味了,乘著他的軍隊剛來,立營未穩(wěn),今天晚上我們出動精銳,偷襲他的營地,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妙計!”旁邊的項冠鼓掌,迫不及待的說道:“周叔匹夫看到我們在渡口立營,必然以為我們打算讓士卒做好相應(yīng)準備,然后再渡河南下或者發(fā)起決戰(zhàn),絕計不會想到我們剛剛撤到?jīng)E水渡口,馬上就出兵偷襲他們的營地,今夜劫營,我們必然大獲全勝!” “這也正是我讓將士抓緊時間建立營地的原因。”周殷微笑說道:“不布置點假象騙一騙周叔那個匹夫,怎么可能會讓他輕易上當?” 項冠再次叫好,連贊周殷妙計,項睢還是猶豫了半晌才說道:“如果大司馬堅持要出兵劫營,那末將也不反對,但是為了謹慎起見,我們必須得軍隊分為前后兩隊,一隊上前劫營,一隊在營外接應(yīng),如此方能萬無一失?!?/br> “那是當然?!敝芤罄湫φf道:“今天晚上,項冠將軍你率軍居前,負責偷襲漢賊營地,項睢兄弟,你性格穩(wěn)重,負責率領(lǐng)后軍在營外接應(yīng),本帥在大營里等你們的好消息?!?/br> 見周殷布置妥當,項睢便也不再多說什么,當下周殷立即調(diào)兵遣將,讓項冠率領(lǐng)八千勁卒負責偷襲漢軍營地,讓項睢率領(lǐng)兩萬主力部隊隨后接應(yīng),又抓緊時間備足了夜戰(zhàn)之物,在初更三刻出兵,一前一后向著北面十五里外的漢軍營地潛行而來。 為了隱藏行跡,潛行向北的項冠所部,直到接近三更時,才摸到了漢軍營地的門外,稍做準備后,才剛確認項睢率領(lǐng)的后軍也抵達了預(yù)定戰(zhàn)場,項冠就馬上大手一揮,讓全部由精銳士卒組成的突擊隊貓腰上前,力爭偷開漢軍營門,直接殺進只有一道單薄柵欄保護的漢軍營內(nèi)。 偷門行動比項冠預(yù)料的還要順利,因為漢軍的營門守軍幾乎全部睡熟的緣故,還是在西楚軍突擊隊取下門閂,打開了營門之后,營門附近的漢軍將士才敲響銅鑼,發(fā)出警告,項冠一看機會難得,便果斷下達總攻命令,親自率領(lǐng)八千西楚軍精銳發(fā)起突擊,吶喊著潮水一般的涌向已經(jīng)大開的漢軍營門。 幾乎是勢不可擋的沖進漢軍營地后,項冠本來是想直接沖擊漢軍的中軍營地,可是還沒能碰到漢軍中軍營地的連環(huán)車障,跟著項康打了不少夜襲戰(zhàn)的項冠就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了——漢軍營地里雖然銅鑼四起,到處都是報警的聲音,可是漢軍的前營卻空空蕩蕩,幾乎沒有看到漢軍士兵沖出營帳! “不好!可能中計了!” 項冠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伴隨著幾枚原始手雷爆炸發(fā)出的巨響,漢軍的左右兩營突然火把四起,無數(shù)漢軍將士吶喊殺出,項冠大驚,趕緊帶著軍隊掉頭就往外跑,西楚軍也立即在黑夜之中出現(xiàn)混亂,迅速被左右殺來的漢軍將士沖亂,只能是亂糟糟的逃向來路營門。 與此同時,看到漢軍左右兩營的火把繚亂,項睢也馬上明白中計,趕緊命令士卒點亮火把,列隊準備接應(yīng)項冠的軍隊,可是在項睢的后方,卻接連傳來了逐漸遠去的原始手雷爆炸聲音,項睢大驚回頭張望間,漢軍大營門外的左右兩地,又突然殺聲大作,各有一支數(shù)量不知多少的漢軍殺來,項睢大聲叫苦,只能是催動軍隊左右迎戰(zhàn)。 畢竟是西楚軍的主力精銳,匆忙間,即便軍隊上下心里都頗為慌張焦急,可是靠著士卒的單兵素質(zhì)和上好的裝備,項睢軍還是暫時敵住了漢軍伏兵,沒有被漢軍伏兵直接沖亂,同時西楚軍的前軍敗逃出營,來到了項睢的陣地附近后,也在項冠的率領(lǐng)下掉頭死戰(zhàn),咬牙頂住了漢軍追兵的猛攻,和項睢軍一起且戰(zhàn)且走,雖處下風(fēng),卻沒有迅速潰散。 可惜項睢和項冠也僅僅只是能夠做到一步,咬著牙且戰(zhàn)且退的南撤了五六里后,讓西楚軍上下大吃一驚的事情發(fā)生了——南面的西楚軍營地那邊,竟然也是火把繚亂,火光沖天,很明顯已經(jīng)遭到了敵人的偷襲。項睢和項冠等人擔心大營安全,只能是催促軍隊加快速度撤退。 這一催就完了,本來就軍心頗為慌亂,又看到大營受襲,加快速度南下間,西楚軍的隊形便迅速混亂,漢軍再一乘機發(fā)力猛攻,西楚軍便迅速出現(xiàn)了潰散的跡象,不少士卒開始往無人的黑地獨自逃命,又造成連鎖反應(yīng),導(dǎo)致軍心更加混亂恐懼,逃亡的士卒更多。 看準機會,率軍追擊的蟲達連聲大吼,命令自己的親兵接連上前,向著西楚軍敗兵人群密集處接連投出多枚原始手雷,西楚軍的人群更加大亂,蟲達軍乘機筆直殺入西楚軍人群,西楚軍后隊大潰,兩旁的漢軍將士也乘機沖鋒而上,幾乎將西楚軍攔腰切斷,項睢更加無心戀戰(zhàn),領(lǐng)著前軍只是奪路逃,項冠也吼叫著再一次帶著騎兵逃出人群,打馬沖向南面來路,西楚軍的后隊也終于徹底崩潰,漢軍將士乘機追擊,斬首和俘虜不計其數(shù)。 還是在逃到自軍營地附近后,項睢才明白自軍上了漢軍的大當,西楚軍營地里確實到處都是火把不假,但是并沒有任何一支漢軍殺進西楚軍營內(nèi),僅僅只有數(shù)量不多的漢軍騎兵在西楚軍營外游走擾亂,看到西楚軍敗兵大隊逃回,還馬上就一哄而散,迅速逃得無影無蹤,項睢破口大罵,可是又毫無辦法,只能是趕緊領(lǐng)著敗兵逃進營內(nèi)躲避。漢軍追兵則是一直追殺到西楚軍的大營門前,然后才主動撤退離去。 這一戰(zhàn),西楚軍的在兵力方面的損失倒的確不是很大,前前后后總共只損失了剛剛?cè)С鲱^的士卒,可即便如此,周殷依然還是幾乎氣炸了肚皮,因為西楚軍損失的,全都是裝備精良又正值壯年的精銳勁卒,是西楚軍北線兵團中當仁不讓的核心骨干,周殷就是寧愿犧牲上萬二線軍隊,也絕對舍不得損失這三千戰(zhàn)兵。所以清點完了損失后,周殷馬上就鐵青著臉大吼,“不和漢賊玩什么劫營偷襲了!休息一天,明天出兵,和漢賊決一死戰(zhàn)!” 同一時間的漢軍營內(nèi),周叔也向昨夜參戰(zhàn)的蟲達和楊喜等將吩咐道:“快回去休息吧,讓我們昨夜參戰(zhàn)的將士好生休息,抓緊時間恢復(fù)體力,不出意外的話,已經(jīng)吃了兩次大虧的西楚賊軍明天肯定要狗急跳墻,出兵和我們決一死戰(zhàn)了,讓我們的士卒做好準備,打贏明天的決戰(zhàn)。” “決戰(zhàn)?”蟲達楞了楞,忙問道:“將軍,你不打算對西楚賊軍半渡而擊了?” “西楚賊軍又不是傻子,我們的主力近在咫尺,除非傻了才會渡河南下,讓我們把他們逐口吃掉?!敝苁逍πΓ终f道:“我之所以選擇在柏人這里決戰(zhàn),是因為西楚賊軍在這個戰(zhàn)場上退無可退,只能是主動求戰(zhàn),堅決要和我們死拼到底,讓我們可以以逸待勞,還不用擔心糧道漫長的危險,從沒指望過靠半渡而擊取勝?!?/br> “那最好!”蟲達毫不猶豫的改口,說道:“反正我們也用不著怕西楚賊軍,堂堂正正的和他們決一死戰(zhàn),我們也照樣有把握大獲全勝!” “堂堂正正?”周叔直接笑出了聲音,笑容還無比的詭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