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面閻羅的聲音在瑟瑟耳際響起：“水鏡是幽冥之窗，他是實體，你是虛影。一個時辰，解他心里的結(jié)，阻止他成魔──”

    “我不知道該怎么做──”瑟瑟回首，卻只看到臨水宮殿外煙霧浩渺的太湖。

    黃面閰羅說：“你知道！”

    “瑟瑟嗎──”

    一聲熟悉又令人心痛的虛弱呼喚由身后傳來，瑟瑟渾身一顫，按住胸口無法言喻的痛楚，不敢回頭。

    那夜，她說得如此決絕，如今發(fā)誓不到黃泉不愿相見的人就在身后，她該用什么樣的表情面對她的亡國仇敵，她此生唯一的摯愛？

    “人世間的誓言在天下蒼生之前算得了什么？去吧！解他魔障！你不是很想自由遨游天地？回來我允你帶記憶進入輪回的特許！讓你成為縱恒山林間的萬物生靈，不再為七情困了靈魂！”青面大胡森羅王大喝，往瑟瑟背心一擊。

    三魂七魄歸位，瑟瑟軟了身子，跪坐在臨水宮殿內(nèi)的櫸木地板上。

    轉(zhuǎn)輪王咬緊唇，望著水鏡里的梁瑟瑟與魏王子胥不過幾丈距離，森羅王忽然廣袖一揮遮去水鏡一切，水競驟地漣漪陣陣，再也看不清兩人身影。

    “十弟，不是你的舊不要留戀。少看少傷心?！鄙_王望盡輪轉(zhuǎn)王眼中，沉聲說道。

    “你們逼她來看不也是傷她的心嗎？”轉(zhuǎn)輪王平靜的臉總算有了情緒，瞪視著眼前數(shù)個哥哥，咬牙握緊拳。

    “那什么眼神？想打架嗎？也不想想你闖的禍！干什么收留梁瑟瑟？我們什么身分，她什么身分？”青面閻羅拍桌而起，插腰挺胸，一手指著水鏡說：“這兩個冤孽還要糾纏個幾世，你硬留著她，就是逆天！也不想想哥哥們替你打掩護多辛苦？”

    幾個哥哥看他眼神銀芒銳利隱約有著殺氣，心中警惕圍了過來。

    “別吵了，十弟，五哥說的對，你別看了，該做什么去做什么。數(shù)千年都這樣過了，人的壽命如蜉蝣，眨眼便逝。她沒有仙骨、鬼氣、妖魄，縱使修行也不過讓下一世過得好一些。若你真對她有心，不如好好安排此事了結(jié)后，為她尋覓個好歸處。別忘了日后還要叫你引導她轉(zhuǎn)世。也算是緣深了?！鄙_王說道。

    轉(zhuǎn)輪王不發(fā)一語，紫面閻羅又說：“咱們掌因果，可不能成為違反規(guī)矩那一個！你與梵天的打賭已然敗了。既然這兩人尚有牽纏，那讓她去勸魏王子胥放下執(zhí)念，阻止他未來成魔，日后轉(zhuǎn)入地獄受審判后再入輪回，對人間、冥府都是最好的結(jié)果。若是你真不愿放手，冥府讓梵天接手，我們也無法再坐這位置?！?/br>
    “不坐也好。稀罕?！鞭D(zhuǎn)輪王垂眸，轉(zhuǎn)身大步往外走。

    “你個傻子！說不坐就不坐？不坐你就灰飛煙滅了！活太久活不耐煩也別拖哥哥們下水??！”

    “森羅，你看他這混蛋樣子！”

    “或許當時我們就不該先提出什么望鄉(xiāng)臺上陽間游的鬼點子！”

    “就是不該！讓最有慈悲最有人味的十弟去試，誰曉得他一看就黏上了？”

    眾閻羅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怪罪彼此，但誰會想到當初一個改善鬼卒員工方案提出后讓轉(zhuǎn)輪王去當頭一個試試，怎知轉(zhuǎn)輪王將瑟瑟與魏王子胥一切看至心里？看戲看到至今無法出戲！

    而且轉(zhuǎn)輪王外表不動聲色，誰也無法發(fā)現(xiàn)他動心動情的異狀，直到瑟瑟自戮，他尖嘯與魏王子胥共鳴，又怎知道他去與梵天打賭，就是不愿讓自盡的瑟瑟墜入地獄百千劫的痛苦。

    “咱們又不是同一個娘生的，怎知道十弟個性？”

    番外：回首經(jīng)年，杳杳音塵都絕(4)

    眾閻羅陷入無盡沉默，直到盯著自家殿內(nèi)水鏡的紫面閻羅說：“……為何十弟與魏王聲音一模一樣？”

    “什么？”

    臨水宮殿內(nèi)，魏王子胥呼吸沉重而急促，不時囈語呢喃，只有兩個字，無不是瑟瑟。

    瑟瑟背對他咬牙抽掉發(fā)帶，曚去雙眼，才緩緩走近。

    她在這座宮殿度過兩年，每個高低階，每個轉(zhuǎn)角，每一枝漢白玉柱所在的位置一清二楚，包含子胥躺著的床榻。

    黑暗中，她來到他的床畔，熟悉而懷念。指尖隨心震顫，只要伸出手指，就能碰觸這個令人憎恨卻又深愛的男人。

    “瑟瑟──”他在床榻上擁緊她的衣物，痛苦嗚咽?！盎貋愆ぉぁ?/br>
    她已經(jīng)回來了，他卻不知情。為什么呢？

    她靜靜地站在床邊，但卻聽不見他翻身的動靜，氣息逐漸虛弱，直到再無聲息。她一驚往前撲去，摸索他所在位置，卻發(fā)現(xiàn)他渾身guntang。她急急摸索他灼燙的臉，卻發(fā)現(xiàn)子胥埋頭在她的衣物里，狠狠地想用最后余力將自己悶死。

    “子胥！你做什么？！”瑟瑟驚叫，用力剝開他的手指，掏出他嘴里的衣物。

    “唔──滾──”他咬緊衣物不松口。

    瑟瑟按住他雙頰，就如當年他迫使她開口，將牙關撬開，探入手指將衣物扯出。但她卻沒料到他嘴里絲絲縷縷皆是頭發(fā)！

    她慌亂又惱怒，喝道：“是誰將頭發(fā)塞進你嘴里！是誰扔著重病的你孤獨在這殿內(nèi)？那些奴仆宮人呢！該死！”

    她一寸寸將子胥嘴里的頭發(fā)掏出，子胥卻咬住了她的指頭，她驚呼按住他的額，卻觸及他的眼角滿是淚花，她怔了怔，停了手。

    他在哭。

    瑟瑟急急拉下眼上的發(fā)帶，入眼的是他青白的容顏，憔悴不堪，嘴里猶不肯放開她的手指。

    “魏子胥！松口！你咬疼我了！”瑟瑟訝然，不是水鏡罷了，為何還有痛覺？為何還會受傷？

    冰涼鮮血的味道沁入子胥的鼻腔，他緊閉雙眼，長睫微顫，似是察覺異常，艱難地睜開眼。

    眼前女子身影裊娜，即便子胥的視力模糊一片，依舊分辨得出眼前人物正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女人！

    子胥松口，瑟瑟立即抽出手指，象是她會就此消失，子胥忽地握緊她的手腕，焦急地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嘴里都是頭發(fā)，于是側(cè)頭大口嘔吐起來。瞧他吐不出頭發(fā)瑟瑟心里也急，拍著他的背喝道：“放開我的手，我不會走，你讓我把你嘴里的頭發(fā)拉出來！”

    但子胥卻不敢放，雙眸死死地盯著瑟瑟在他視野中逐漸清晰，瞧清她的模樣，咧嘴一笑，無力地搖搖頭。

    “混蛋，不信我嗎?！?/br>
    子胥搖頭又點頭，最后又搖頭，眼中淚光閃爍滿是乞求。

    瞧他狼狽又固執(zhí)的模樣，瑟瑟心軟，說道：“你張嘴，我把頭發(fā)拉出來，否則你會死的。死了成魔，就再也見不到我了?！?/br>
    子胥腦袋疼得要命，聞言納悶，張開抱著衣物的手臂環(huán)抱住瑟瑟的腰，這才松開她手腕。他像孩子一樣抱著她的腰，張著嘴，側(cè)頭任瑟瑟把嘴里喉里的頭發(fā)全數(shù)掏出。

    瞧他氣喘吁吁，瑟瑟想去取水，他又不肯

    ん＠ιtāňɡshūωū。ＣΔ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