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為仆一年
李知行驚慌的看一遍全身密密麻麻的針眼,運一下勁,發(fā)現身體并無異樣,平靜下來,他靜靜的打量著想自己微笑點頭的漁陽老嫗,又摸摸身下竹床,暗自尋思“看這情形,兩位前輩并沒有打算殺我,可我如果沒死,那陰曹地府的經歷豈不是在做夢?這萬箭穿身的傷又怎么解釋?”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 “小子,你瞎琢磨也沒用,中了我這‘萬蟲噬骨’的針法,沒有解藥的話,不出七天,必定渾身骨頭像被千萬只蟲子啃咬般酸癢難當,到時候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把自己抓癢抓死了。”獨孤傾世左手托著腦袋,正在苦思下一步棋怎么走。 李知行聞言一驚,看看手上密密麻麻的針眼,不由后背發(fā)涼,“原來我身上這些針眼都是被毒針扎的。萬蟲噬骨,好狠的名字,好毒的老頭?!毙闹杏謿庥趾?,不禁攥緊拳頭,忽然覺得手上力量充沛,完全不像中毒的樣子,轉念想“中毒之后不是應該身體虛弱,四肢無力嗎,我現在不但沒有那種感覺,反而覺得力氣大了一分,這也太奇怪了。難道……前輩是想絕了我逃跑的年頭,所以故意詐我的?” “哼,我可沒有空詐你,如果不信,你運一下內功試試。”獨孤傾世仿佛能聽到李知行心中所想似的。 李知行聽到這話,反倒松了口氣,說“前輩,不瞞您說,我一年前練功走火入魔,如今內力盡失,想運內功也是有心無力,您就別嚇唬我了?!?/br> “無知豎子,內功盡失又如何,屋子里的人搬走了,難道屋子就不在了?讓你運功就運功,再說一句廢話,我打斷你的腿!”獨孤傾世用右手食指中指從棋盒里夾出一枚黑棋子,猶豫再三才放到棋盤一處。 “人搬走了,房子還在……”李知行若有所悟,立刻盤膝而坐運起四海龍象功,那一年多沒動靜的四海被他一催,頓時如同火燒,惹得他渾身發(fā)紅,不一會兒就大汗淋漓,又驚又怕之下,不在運功,只是驚疑不定的看著漁陽老翁。 “呵,現在相信了?告訴你,你現在四海里全都住滿了蟲子,他們每隔三天就會里爬出來把你的全身啃咬一遍,沒有我家嬌嬌用秘法幫你殺蟲,七天之后,你必死無疑?!豹毠聝A世看到念奴嬌下了一步棋,瞬間把自己一個氣眼給封死了,急的抓耳腦袋,“好嬌嬌,你不能這么對為夫啊?!?/br> 念奴嬌輕笑“下棋自然要分輸贏,不然還下棋做什么,讓你有空看看棋譜,你非說要自己悟,這千年來的智慧豈是你一個人就能悟透的?!?/br> 獨孤傾世郁悶不已,抓一把棋子放在棋盤上,站起身說“不下了,不下了,今天狀態(tài)不佳,我認輸?!鞭D頭對李知行喝道“還發(fā)什么呆,想活命的還不滾過來!” 換做以前,只這一句話,李知行就足夠跟他生死相拼了,但現在一來獨孤傾世武功實在太高,他連拼命的資格都沒有,二來父母還沒找到,他不能白白送死,就只好強壓下心頭怒火,下床小跑過去,抱拳行禮道“晚輩還有父母沒有尋到,往前輩高抬貴手,賜了解藥讓我走吧,前輩的大恩大德,在下永世不忘。” 獨孤傾世瞪眼說“什么前胸后背的,我沒有名字嗎!”李知行一愣,心說“你又沒告訴我你叫什么,我哪兒知道你的名字??!”就聽念奴嬌含笑說“我家老頭子復姓獨孤,名傾世,老身姓念奴,單名一個嬌字。” 李知行感激的向念奴嬌行禮,說“多謝念奴前輩?!鞭D身又對獨孤傾世行禮,“晚輩李知行,參見獨孤前輩?!?/br> “哼……”獨孤傾世翻個白眼,說“你想不想活命?” 李知行說“想。” 獨孤傾世說“好,既然想活命,那你就在這里給我當牛做馬,要是哪天我高興了,自然會賜你解藥讓你滾蛋。” 念奴嬌說“這孩子還要去尋父母,也怪可憐的,不如你給他個期限,時間到了就放他走吧?!?/br> 獨孤傾世跟老妻說話語氣就軟了太多,“嬌嬌,那就讓他給我們當年的仆役吧?”念奴嬌搖頭,說“太久了,人世間太多變故,三年五載,也不知道他雙親還在不在?!豹毠聝A世想了想,說“那就一年,不人能再少了?!?/br> “好,那就一年?!蹦钆珛赊D身對李知行說“孩子,你就留在這里一年,明年今日,我親自送你出谷,可好?” 李知行就是他們夫妻砧板上的魚rou,他能說不好嗎,只好苦笑著抱拳行禮,說“多謝念奴前輩幫晚輩求情,晚輩感激不盡?!?/br> “哼,只感謝嬌嬌,不用感謝我嗎!” “多謝獨孤前輩高抬貴手。”李知行趕忙行禮,心里卻是別提有多憋屈了。 獨孤傾世輸了棋局,心里郁悶,“嬌嬌,我去想想怎么破你的棋路,晚飯前回來?!币晦D身飛到河邊,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念奴嬌笑著搖頭,“這老頭子,一把年紀了,勝負心還這么重。”轉頭看向李知行,說“其實這一年里你也不用做什么事,只要幫著我老頭子種種地,做做飯,照料一下漁陽谷里的花草就好,你一身橫練的外家功夫,做這些活計應該不算什么?!?/br> 李知行能感受到念奴嬌的善意,點頭說“前輩放心,晚輩既然答應了就一定好好干,您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便是。只是晚輩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 念奴嬌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問就是?!?/br> 李知行說“晚輩自認禮數還算周到,言語上也沒有冒犯過獨孤前輩,他為何對晚輩……” “呵呵,為什么一看到你就吹胡子瞪眼?”念奴嬌笑道。 “嗯,我確實想不通……”李知行點頭。 念奴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連站都快站不穩(wěn)了,李知行趕忙上前攙扶。她笑了一陣,說“真想知道?”李知行點頭,“真想知道,我要是知道是什么地方冒犯了獨孤前輩,以后就不會惹他生氣了?!?/br> 念奴嬌笑著說“傻孩子,你就知道了,也改不了?!崩钪胁唤獾恼f“怎么會呢,我?guī)煾嫡f人不會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我雖然愚魯,但知錯就改還是做得到的?!?/br> “知行,這世上并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話,被一塊石頭絆倒千百次的例子史書上比比皆是,再比如這次,你就改不了?!蹦钆珛裳壑袧M是笑意,說“我老頭子長得其貌不揚,最見不得別人長得好看,你難道還能換張臉皮把自己變丑嗎?呵呵……” “???”李知行聽到這個奇葩理由,被雷的外焦里嫩。 漁陽谷位置奇特,雖然山谷頂端只有一道四五十米寬的一線天,卻恰好是自東向西,所以每日受到的日照時間跟谷外相差無幾。 獨孤傾世在晚飯前騎著千里追風回來,發(fā)現妻子正再給籬笆邊的花圃澆水,正要發(fā)火,念奴嬌指指石屋煙囪口飄出的青煙,表示李知行正在廚房張羅飯菜,聳聳肩版,把鹿背上馱著的死老虎丟到地上,說“天氣眼看著就要涼了,我打了只老虎給你做虎皮褥子,可惜沒遇到熊,不然熊皮褥子更保暖?!?/br> 念奴嬌這才知道他出門不是為了散心,心下感動,掏出手帕給他擦手,說“以后別這么累了,漁陽谷里的氣候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到了冬天也沒多冷的。” 獨孤傾世笑笑,眼中滿是愛意,“女人總要時不時收到禮物才會開心,山里不比山外有那么多新奇東西能搏美人一笑,就只好給你送漂亮皮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