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死無對證

    如果照著趙隼目下這樣的說辭

    “那就是死無對證，也沒地方可以查了？”黎晏揚(yáng)了音調(diào)，顯然不悅，“孫夫人身邊近身服侍的，接二連三的出事，難道當(dāng)年就沒有人追查過？”

    “孫家倒是追究過一陣子。”趙隼咽了口口水，想著京中送回來的消息，還有底下人回過來的話，心下不免一陣嘆息。

    其實孫家這一家人是真不錯，從來不卑不亢的。

    早年間孫夫人難產(chǎn)過身，而魏業(yè)又是怎么對她身邊人的呢？

    乳娘放回了老家去，也是給了一大筆的銀子，說是叫她回家跟孩子們共享天倫，頤養(yǎng)天年，可乳娘的大半輩子，都奉獻(xiàn)給了孫夫人，孫夫人那一去，她上了年紀(jì)，傷心郁結(jié)，自然沒多久，也就不在人世了。

    要說來，孫夫人是魏業(yè)的元配發(fā)妻，她的乳娘，就該留在魏家。

    魏業(yè)一向說的都是愛重發(fā)妻，怎么反倒這樣輕待了她的乳娘呢？

    還有孫夫人房里服侍的兩個大丫頭

    孫家當(dāng)初找上門去，要叫魏業(yè)給個說法，實則就是咽不下那口氣，而且當(dāng)年的時候，孫家人一心以為，是章夫人從中做了手腳，害了孫夫人不說，連帶著發(fā)落了孫夫人身邊的人。

    趙隼反手摸了摸鼻尖兒：“這里頭的事兒也說不清，孫家當(dāng)初一直都覺得，是章夫人害了人，才那樣急切的打發(fā)了孫夫人身邊近身的人。他們在京城打聽消息，好像說當(dāng)初孫夫人院中服侍的丫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都被章夫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趕出了魏府去的?！?/br>
    這倒沒什么，章氏從來是個不服輸?shù)娜?，叫她屈居孫夫人之下那么些年，她為著魏業(yè)全都忍耐了，那會兒孫夫人一去，正頭發(fā)妻這個位置挪出來，魏家宅里再沒人能壓得過她一頭，即便是后來溫氏如何得寵，總也越不過她去，內(nèi)宅之中論一手遮天，她做的再好沒有了。

    黎晏揉了揉太陽xue處：“后來孫家也不了了之了？”

    趙隼又點頭：“說到底也還是有些惹不起，加上魏老爺實在會做人。孫夫人在的時候，他就沒少幫襯孫家了，孫夫人一去，魏老爺表現(xiàn)的悲痛萬分，對二姑娘是極盡疼寵之能事，對孫家的幫扶也就更多，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姑娘三歲那會兒，他不是一把手給了孫家五萬兩的銀子嗎？”

    是，這事兒他的確知道。

    其實那時候還小，也沒想過那么多，五萬兩銀子有多少，他都不大清楚地，只知道孫家做生意賠了，幾乎是賠了個傾家蕩產(chǎn)，魏業(yè)出手大方，替他們平了事兒不說，還給了五萬兩的銀子，叫孫家重頭來過。

    這怎么能算不仗義呢？

    孫夫人離世已有三年，再深厚的感情，多早晚也抵不過一句人走茶涼，魏業(yè)那時能那么做，孫家自然感恩戴德，銘記于心，更覺得這個姑爺真是不錯。

    是以從前即便找過麻煩，即便有過要替孫夫人討個公道的心，日子久了，也在魏業(yè)那樣示好的姿態(tài)下，漸次淡了。

    可是于黎晏而言，如果連孫家那里都無從下手，這件事，幾乎可以說是到此為止了嗎？

    魏家打聽不出什么，孫家當(dāng)年是追究過，可后來不了了之，所以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他們也不得而知，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廣陽王府

    廣陽王府，可不是那么好查的地方。

    黎晏深吸口氣：“查不下去了？”

    趙隼便一時又成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黎晏原本就心煩不已，一抬眼掃過去，見他又是這副神色，當(dāng)下面色不郁：“怎么？你又有什么不好與我直接嚴(yán)明的話了？”

    “倒不是，只是”趙隼叫主子，聲音清淺下來，淡淡的，“剛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奴才心下也過了幾個過，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這三條人命到底是沾在誰手上，弄清楚了，恐怕當(dāng)年孫夫人到底有沒有”

    他一時啞然無聲，到底是不敢說出孫氏什么難聽的話來，于是訕訕的收了聲，在黎晏的注視之下，轉(zhuǎn)了話鋒，只繼續(xù)往下說，再不提關(guān)于孫氏的那兩句：“奴才想，如果說還有什么人，是能夠知道魏家宅子中，昔年究竟發(fā)生過什么的，那，該只有那么一個人了?！?/br>
    黎晏眉心一挑，眼底也是一亮：“誰？”

    趙隼回望過去，定定然看向他，目光堅定，語氣亦然：“王川。”

    黎晏呼吸一窒，竟一時間把這么個人給忘了。

    他略擰起眉來：“是啊，王川跟在魏業(yè)身邊大半輩子，早在魏業(yè)沒有入京之前，就已經(jīng)進(jìn)了魏家的門。他在魏家做大總管這么多年，魏業(yè)的事，一樁一件，沒有他不清楚的?！?/br>
    趙隼便也回了他一個是：“所以奴才想，如果主子還想往下查，咱們倒不妨從王川身上下手。況且說來，即便是孫家人當(dāng)年追究，如今咱們?nèi)フ覍O家人來問，他們也未必就說的那么清楚。孫夫人久居魏家內(nèi)宅中，嫁出去的女兒，哪里有事無巨細(xì)，全叫母家知道的呢？說來，王川是魏家宅里的人，以前二姑娘每每說起來，孫夫人在世時，對王川不是一向不錯嗎？恐怕有些事兒，著落在王川的身上，還要靠譜些?！?/br>
    這法子正經(jīng)不錯，可問題就在于，如何才能撬開這個人的嘴呢？

    如果王川知道當(dāng)年內(nèi)情，能把他們想要的告訴他們，而魏業(yè)又真的曾經(jīng)殺人滅口，卻獨獨放過了王川，那么這個人，一定是魏業(yè)極其信任倚重的，只有自己的心腹，才不必在事成之后殺之滅口，因為魏業(yè)打心眼兒里篤定，王川一輩子都不會出賣他！

    “說是這么說，你有法子撬開王川的嘴嗎？”他一面說，又不免冷笑出聲來，“他在魏家多少年，替魏業(yè)做了多少事，我要調(diào)查的這件事，大概是能置魏業(yè)于死地的，你指望從王川嘴里，聽到什么所謂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