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狗食月
時政的委托沒什么好瞞的,瞞也瞞不住。審神者離開本丸那么多天,有的是時間讓付喪神瞧出蹊蹺。 然而久候數(shù)寄并不想橫生枝節(jié),讓某些刀知道她和時政g結(jié)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她決定,先斬后奏。 ……聽著怎么這么卑微。 也許是早上送他們出陣時,她視線停留的著實久了些,還沒等她編好單獨約見小狐丸的借口,他就自己尋來了。 倒不是她拉不下面子私下去找,可他們一個刀派的總會住的近些,指不定就驚動了哪個不想碰面的付喪神。 她主動尋求幫助意味著什么,小狐丸顯然清楚。饒是他事先百般猜想,也沒料到她的人情債這么好還。 就算命他隨行出陣,也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 看起來她毫不費力就帶回了今劍,可其中險阻,絕大部分付喪神心知肚明。如果真有那么容易,也輪不到她心血來cha0。 隔山海,昔人蹤跡何處;困囹圄,故人對面難贖。 更何況付喪神投敵g系重大,而時政目前毫不知情,是她一己瞞下。 別說是她多看了他一眼,小狐丸自己也沒少窺視人家的生活,只盼著有她力不能逮之時。 人情從來不好欠,早還一天是一天。 所以久候數(shù)寄詢問他人選時,他眼也不眨地就把自己給賣了。 “……”久候數(shù)寄并不是十分認可這個答案,畢竟他上一次京都之行……好像全程都在劃水。 不過連出身時政的山姥切國廣也束手無策,對一般民眾還是不要太嚴格了。 “那另一個人選……”她妥協(xié)。 小狐丸答得很快:“長谷部先生啊?!?/br> “但凡主命,莫敢不從。” —————————— 田中對著鏡子,將衣領(lǐng)上最后一處褶皺抹平,才翻開手帳,確認當(dāng)日的行程。 他看起來是個極其無趣的人,連休日都一絲不茍地穿著制服,架著平光鏡,非要把過分好看的一雙眼藏起來。時政的工作忙到再晚,他雷打不動地在六點起來,晨練一個小時,洗漱早餐各十分鐘,然后打卡上班。 沒有余裕,更沒有娛樂,連生理發(fā)泄的時日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論按部就班,無人能出其左右。 其實并非他本x如此,只是人活得久了,是真的連yuwang都會被殺si。 他在等一個契機,在等一個意外,在等隕石從天而降,b他重新跑起來。 素白的紙上寥寥數(shù)字,田中的目光卻停留已久。 不是千篇一律的“退敵”、“回收”、“批改公文”。 他看著“拜訪審神者”下方,端端正正標注了四個小字—— 久候數(shù)寄。 他想,他等到了。 時政的工作人員連視察本丸,都是要提前遞拜帖的。 日本人在這方面素來講究,不請自來絕對會被打入黑名單,上司也不例外。 田中踩著點叩門,迎他的是山姥切國廣。 他隱晦地瞥了眼付喪神腰間的打刀,目貫上有一處不明顯的凹紋。 是時政的刀啊。 田中嘴角g起十五度,與他打招呼,如同遇見每一振山姥切國廣。 本丸里的景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甫一入門,白砂鋪地,壘石成巒,擬成枯山水。 繞行石山后,卻是碧翠重重,矮樹疊枝,流水泠泠漸可聞。曲徑但容二人并肩,隱沒在草木里,若無人領(lǐng)路,誰也不知會走到何處。 截然不同的兩種日式庭院造法被凝練而出,融為一t,竟別有意趣,留人觀賞。 本丸是審神者的居處,如何修繕自然由著她們。可田中分明記得,久候數(shù)寄并不是日本人。 至于上一任審神者?幾百年過去了,鬼還記得她。 山姥切國廣引他至審神者的院門,便止步不前。倒是知趣的緊,不該他過問的一概不聽不問,不知是秉x如此,還是耳濡目染以致。 著實不像是時政出來的作風(fēng)。 田中謝過,推門步入。沿路走來不見任何現(xiàn)代化設(shè)施,他已做足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被久候數(shù)寄院里濃厚的生活氣息驚了一把。 庭前辛夷花期已過,枝葉橫斜,庇下一片濃蔭。樹蔭里藏了把竹編的躺椅,一旁小幾上擱著紙筆,摞了幾冊線裝的書。 另一側(cè)鑿了一口井,一并栽了幾叢山吹與雪柳。井口懸著的木桶邊緣斑駁著深褐se,顯然才盛過水,還未g透。 屋前沿廊的窗上系了一列ai知風(fēng)鈴,燒制成不同模樣的瀨戶陶被風(fēng)哄著和起了小調(diào),又被晨光籠得倦懶,次第靜了下來。 田中覺得自己分外格格不入,哪里忍心打攪眼前安謐,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 會客室兩側(cè)的墻被打通了,只余下八扇胡桃木框的推拉門,此時大敞著,新荷池沼,綠槐庭院,盡收眼底。 審神者于茶案后閉目養(yǎng)神,紋絲不動地端坐著。案上兩盞茶還蒸騰著熱氣,若不是左右無人,田中還以為有人在自己進門時知會了她。 久候數(shù)寄待他盤腿坐下,才徐徐睜開了眼。煙霧繚繞的眼里滿是清明,田中表上的時針剛指向七點半,她已沒了半分困意。 “你不熱嗎?”田中不自在地扯松了領(lǐng)帶結(jié),看著對面連打褂都掩得嚴嚴實實的小丫頭,眼神里頗有幾分不可思議。 前去和yyan寮交接,正裝是必須穿著規(guī)范的。 時政的制服一水的白底鑲紺金線,但也有冬夏之分。便服倒還好,男士禮服再怎么輕薄也是西裝三件套,外搭單排扣長領(lǐng)風(fēng)衣,饒是清晨溫度不算太高,田中也悶出一層薄汗。 更別說久候數(shù)寄了。 審神者也是有制服的,雖然她們一年到頭穿不了幾次,至于禮服,無非也就年終大會的表彰儀式上派的上用場。 nv孩子都討厭撞衫,時政倒也人x化,只固定了樣式,但凡se卡上找得著的顏se隨她們?nèi)ミx。 而久候數(shù)寄……田中懷疑她是閉著眼睛抓的。 絳紅底銀紋的振袖,藤蘿綠的刺繡se打褂,這種尋常人輕易不敢上身的配se,她倒也鎮(zhèn)得住,看著隱隱還有幾分凜然不可□□之感,也是奇了。 或許還是看臉?田中與自己開玩笑。 她倒是很快融入了審神者這個角se,連長發(fā)都盡數(shù)束起,作武家nv子打扮。 “心靜自然涼呀,”久候數(shù)寄言笑晏晏,“田中叔叔?!?/br> 不就是威b利誘她接下委托嘛,應(yīng)都應(yīng)下了,這小丫頭,還記仇呢。田中暗自好笑。 他當(dāng)然是不肯在口頭上落下風(fēng)的:“放心,你完成委托的報酬拿來墊十年水電費都綽綽有余?!?/br> 這話自然是笑她窮到揭不開鍋了,本丸里連件像樣的電器都沒有。也是考慮到她入職時補充的個人資料,他才敢這么說,畢竟時空的發(fā)展進程不盡相同,時政不是沒招到過茹毛飲血的遠古人,更有審神者早就擺脫了電力這種初級能源。 好在時之罅隙足夠大,只要禁制無礙,這些人八輩子也碰不上面。 其實田中哪里不清楚這所本丸的財政狀況,不算久候數(shù)寄這些天攢下的,上任審神者的資產(chǎn)轉(zhuǎn)移數(shù)額甚至驚動了他的上級,就是她真的拿錢打水漂,他也只能感嘆一句“有錢人的世界你無法想象”。 付喪神也就罷了,他們本就生于那個時代,又出于某些原因,yu求格外淺薄??删煤驍?shù)寄,究竟是怎么適應(yīng)這種原生態(tài)的? 她多半是不會告訴他的,而他也很識趣地不再調(diào)侃,說回正事。 “你的入境許可已經(jīng)辦好了,付喪神作為你的隨行人員,過了安檢登記一下就行?!碧镏袑饨Cse的牛皮本遞給她,“不過出了時之罅隙后他們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否則我們就沒有上次那么好說話了?!?/br> 久候數(shù)寄并不意外:“明白?!?/br> “《在職審神者離境守則》前三條,背一下?” “不得g涉歷史進程,不得向無關(guān)人員透露身份,不得對一般民眾動用武力?!?/br> “很好。”田中將盞中茶水一飲而盡,重新將領(lǐng)帶系緊,“動身吧,我送你們過去。” —————————— 近來遠征資源翻倍,久候數(shù)寄以此為由支開了付喪神,本丸里留下的統(tǒng)共也沒幾個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統(tǒng)共沒幾人里……還就有今劍。 最該避著時政的付喪神。 一行人還沒走出幾步,今劍便可憐兮兮地巴了上來,si活要跟著審神者出門。 久候數(shù)寄當(dāng)即額角一跳,小天狗你這是……嫌時政知道的還不夠多啊。 她余光里瞥見田中扣著下巴,面露玩味,心知不好,多半是他已看出了今劍的不對。 和小狐丸輪番上陣哄勸無果,久候數(shù)寄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實在是太長一段時間了,她不必理會這些人情往來。以至于如今在本丸中也算身居上位,她仍覺得處處受制。 更不必說還有時政的人在旁虎視眈眈。 田中見他們陷入僵局,倒是樂在其中,興致盎然地攪起了渾水:“今劍你跟上吧,反正平安還是你b較熟。” 上次yyan寮碰面,今劍不也在場嗎。 如今想來,那時他的狀態(tài)就不太對啊……田中笑的很標準,不著痕跡地瞇了瞇眼。 “而且萬一碰上京中那些老妖怪,小天狗的幾分薄面,他們總是要給的吧……”他話尾拖的,頗為意味深長。 久候數(shù)寄:? 付喪神:老妖怪?! “至于小狐丸嘛……”田中上下掃視太刀幾眼,稱斤掂兩的樣子,“三條有今劍足以,你跟著也沒什么用?!?/br> “留步吧。” 小狐丸:……Hǎíτ??ɡsんùωù.CX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