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難辨
沈流云看著手中的瓶子,又仔細看了看徐善的詳細資料,腦中念頭轉(zhuǎn)動,過了半晌仿佛終于下定決心,讓守在密室外的一個侍衛(wèi)進來,說道“讓十三公子帶著他的緣木符過來?!?/br> 大概過了兩頓飯的功夫,一個身著盛裝,面如冠玉的青年走了過來,青年面貌與沈流云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臉色更加蒼白。 “父親,您找我?”青年拱手,對著沈流云行了一禮。 感覺到青年身上有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胭脂味,沈流云皺了皺眉頭,不過卻也沒說什么,而是關(guān)切的問道“爹爹這幾年因為閉關(guān)修煉的緣故,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和十三兒你聊聊,所以今天特意把你叫來好聯(lián)絡聯(lián)絡我們父子之間的感情,這是一枚能增加你晉級機率的龍虎丹,你且收好。” 說完,手指一彈將一瓶丹藥送到了青年的手上,青年滿臉感動,熱淚盈眶。 沈流云接下來與青年聊了一些父慈子孝,子聽父言的話題,然后話題一轉(zhuǎn)突然問道“十三,為父讓你帶來的緣木符你帶來了嗎?” 青年聞言,趕緊從懷中掏出掏出一個錦盒,畢恭畢敬的送到沈流云的面前,道“父親囑托,自然不敢忘記?!?/br> 沈流云一邊收下緣木符,一邊對青年道“為父最近修煉遇到了瓶頸,需要借助你的緣木符一用,為父用完之后必然會還你,十三兒你沒意見吧?” 青年聞言,趕緊擺手道“父親日夜修煉刻苦非常,十三也時常為不能為父親盡孝而心懷愧疚,如今這枚緣木符能有助于父親的修煉,也算是兒子的一片孝心,十三心中高興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有意見,況且這緣木符本就是當初父親您送給十三的?!?/br> 沈流云滿懷欣慰的笑著點了點頭,而后又和青年聊了幾句,就迫不及待的打發(fā)他出去了。 青年畢恭畢敬走出幾里路之后,臉上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見,看了看手上的龍虎丹,冷笑一聲,剛開始用緣木符從自己手中換了幾倍貴重于緣木符的逍遙霓衣,現(xiàn)在又用區(qū)區(qū)的龍虎丹從自己手中換去貴重龍虎丹幾倍的緣木符,真是很好奇下次會用什么來換龍虎丹呢,不愧是我的好父親。 青年一想到母親從逍遙宗遠嫁而來,身上各種貴重的東西就這樣被這老賊明目張膽的奪走,氣就不打一處來,再一想這老賊如此惡劣品質(zhì)竟然還能到達金丹期,心中只覺天道不公,怒火更盛,看了看方向,腳步一點就向著春風樓御劍飛去,去找春風樓的姑娘們發(fā)泄怒火去了。 在青年走后,沈流云將十三兒送來的錦盒打開,只見其中有一片寫滿符咒的黃紙,一點靈光在黃紙上的線條中來回游走,靈性至極,一看就非凡物。 沈流云并指往手心一劃,然后握拳移動到緣木符上,任由手中鮮血滴到上面,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緣木符一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形木塊,木塊四肢健全,臉部卻是一片空白,正躺在錦盒中一呼一吸,仿佛熟睡一般。 沈流云見狀,不顧臉色蒼白,隨著口中念動咒語,人形木塊隨之飄起,慢慢變大到和成人一般大小。而后沈流云一把將裝有徐善精血的瓶子捏碎,屈指一彈將精血沒入人形木塊的眉心。 隨著精血的沒入,木塊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生出頭發(fā)肌膚,不一會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個赤裸裸的女子模樣,閉著眼睛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活人氣息。再看女子,其樣貌中等,平淡至極,屬于那種在人堆里面不會惹人注意的類型。 沈流云見狀,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而后圍繞著赤裸女子轉(zhuǎn)了幾圈,仔細觀察了一番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之后,這才伸手一點自己眉心,龐大神識瞬間涌入女子體內(nèi),隨著神識的涌入,女子眼皮動了動,之后緩緩睜開眼睛,四下掃了掃,活動了一下四肢,在密室內(nèi)走了幾圈之后,最后停在沈流云的面前站立不動。 看著眼前活靈活現(xiàn)的女子,即使以沈流云的自負,也不得不贊嘆于逍遙宗的鬼斧神工。只是可惜這個緣木符只能堅持七八天的時間,之后就會煙消云散。 沈流云暗中催動緣木符,一陣強烈的感覺傳來,直直的指著一個方向,看來其所指的方向就是那個名叫徐善的力士所處的方位。 當神識入主女子體內(nèi),面前女子給沈流云一種極為怪誕的感覺,此女畢竟是吸收自己精血而化,自然而然懷有自己的氣息。而其明明本身沒有任何自主意識,卻依舊能像常人一樣呼吸,并且隨著自己心念一動,女子仿佛是另外一個自己,其眼中所觀就如同自己目中所見。 沈流云借用女子的眼睛看著眼前的自己,用其聲音開口道“真是好個俊俏的大修士。” 就在沈流云將徐善的一滴精血注入緣木符的時候,很遠之外的徐善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冷顫,徐善摸了摸頭,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也就沒有理會,繼續(xù)與面前的攤主討價還價起來。 徐善從沈府小門出來之后,看見到本應該回去休息的刀疤子依舊留在原地,見此情景徐善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當下就對著刀疤子道歉起來,在綽號為老炮頭的詢問之下,徐善坦言道并沒將事情告訴沈仙師,更沒有在沈仙師面前打他們小報告,幾番解釋之下幾人也算是冰釋前嫌,甚至刀疤子還一個勁的要拉著徐善出去喝酒,徐善一番推辭才好不容易從刀疤子的盛情下脫身。 之后徐善又去了一趟沈府附近的飲馬樓,將手中新得到的象征自己已經(jīng)是沈府的人的玉牌拓印成影,各復制了兩份,分別寄給了兩個人。 其中一份寄給了估計還在大發(fā)雷霆的韓九鳳,并附書‘徐某已入沈府’幾字。 第二份寄給了那位鄭仙師,并附書‘沈府徐善,你知我知,我亡天下知’。 另外又請人代筆將鄭仙師私藏禁物五石膏的事情洋洋灑灑事無巨細全部寫在了幾張紙上,分別寄給了鄭仙師的幾個死對頭。 做完這些,徐善終于長吐了一口氣,暗道目前算是暫時解決了燃眉之急。 而后從宗門設立的藏書閣出來之后,徐善心中已經(jīng)對馬上要去的南轅國有了很深的了解,也對吳管家假公濟私給他的九連環(huán)的用法了解透徹,心中計較一番,便邁步向著力士聚集的雜貨區(qū)而去。 徐善所屬的區(qū)域,力士數(shù)十萬計,自然有專門用來交易的集市。漫步走在其中,各種吆喝不絕于耳,或是討價還價,或是鼓吹貨品,吵糟糟的亂成一片,給徐善的感覺像是回到了燭國的集市。 此刻徐善正在和一個賣著透明絲線的商販討價還價,眼角余光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三個熟悉的身影,徐善見此,心道自己此去南轅國生死未卜,也是時候解決這場恩怨了,想到這里將沈府給他的玉牌掛在身上,匆匆將那一小捆號稱是練氣士五六層級別也難以輕易掙脫的透明絲線買到手,便一路尾隨著光頭大漢三人而去。 當初徐善用計離間光頭大漢三人,如今看來這三人好像又和好如初的樣子,在集市上走走停停購置了幾大包東西,一直到夜色將至才走出集市,徐善見狀自然趕緊跟上。 光頭大漢三人一連走了十幾里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涼,四周甚至都沒有人類活動的蹤跡,就在徐善心中警惕以為光頭大漢三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時,一個由好幾個小帳篷構(gòu)成的小小村落映入眼簾,中間篝火的映照下,十幾名身穿獸皮衣不蔽體的貌美女子在其中忙來忙去。徐善仔細一感應,就發(fā)覺大部分女子都是力士一層的水準,只有少數(shù)幾名是兩層丙等力士,徐善見此心中也是驚異無比,自己以往調(diào)查了這三人這么長的時間,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還有這樣一個據(jù)點。 此刻見到光頭大漢三人回來,眾女都是有點畏懼,連忙彎腰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光頭大漢將包裹放在地上正要訓斥一番,其中一個帳篷裂開,幾個四五歲的小毛孩從中蹦蹦跳跳的跑出來,一邊跑一邊高興的大喊 “爹爹回來啦” “阿爹你上次答應給我買的小糖人有沒有買” “爹爹抱抱舉高高” 小孩臉上天真爛漫,興奮至極。 光頭大漢三人見狀,臉色瞬間溫柔下來,慈愛非常,與徐善以往所見判若兩人。 此時一個抽著鼻涕的小男孩跑著跑著,突然跌了一跤,眼看就要撲到地上,光頭大漢見狀急忙身形一閃,瞬間來到鼻涕小男孩身邊,一把抱住男孩然后順勢手臂一轉(zhuǎn),將其輕輕的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鼻涕男孩騎在光頭大漢的脖子上興奮的連連蹬著小短腿,開心的大喊著再來一次的話語,甚至鼻涕都滴到了大漢的光頭上。 其余兩人此刻也分別抱著對他們飛奔而來的小孩,或是高高舉起,或是讓他們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同時打開包裹拿出一些糖人木馬之類的玩具,逗的幾個孩子們咯咯直笑,雀躍不已。 此時天色暗了下來,篝火的火光照在幾個孩子的笑臉上,紅彤彤的。 徐善默默的在暗處注視著此情此景,面無表情。 篝火邊的眾人熱鬧了一番,待夜色已深,孩子們都睡著之后,光頭大漢先將即使睡著了也依舊抱著糖人不松手的鼻涕男孩抱回帳篷之后,又返回到篝火旁坐了下來,待其余兩人也將熟睡的孩子抱回帳篷,光頭大漢等人便獰笑著拽著還在旁邊收拾飯菜的女子頭發(fā),不顧女子的小聲求饒,將她們壓在篝火旁云雨起來。其余的還在收拾的女子則是一臉驚恐,不敢怒也不敢言。 良久之后,眾人都已經(jīng)各自回到帳篷,只有光頭大漢獨自坐在篝火旁邊守夜。 其余兩人各自摟著一個女子回到單獨的帳篷之后,剛將女子壓在身底準備再巫山一番,就聞到一股奇香,堅持了幾下二話不說就趴在已經(jīng)昏迷的女子身上呼呼大睡起來。 徐善悄無聲息的潛入帳篷,先往四周撒了一片白色的粉末以掩蓋接下來的血腥味,而后手起刀落,兩顆大好頭顱被徐善提在手中。之后打開帳篷,朝著還在守夜的光頭大漢看了過去。 光頭大漢這才感覺到有人接近,剛一轉(zhuǎn)臉,就看到徐善站在幾個孩子的帳篷中間,對其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勢,然后示意其跟自己走。 光頭大漢看了看幾個孩子所在的帳篷,又看了看徐善手中的頭顱,站起身來咬牙跟上。 到了離篝火不遠處的一塊空地,光頭大漢氣息一漲,一匹狼形出現(xiàn)在手臂上,看著徐善說道“徐善,你將我們?nèi)齻€打落懸崖,我們將你身懷揚眉丹的信息抖露出去,自然是一報還一報。如今我們大難不死,而你也毫發(fā)無傷,大家本就恩怨兩清,相安無事,你又何苦逼迫如此?!?/br> 徐善將手中頭顱放在地上,緊了緊腰帶,又將腰間新買的幾個匕首檢查了一番,這才看著光頭大漢,緩緩說了兩個字 “燕王。” 鼻涕男孩許是吃糖吃多了,自熟睡中醒來,迷迷糊糊的往邊緣走去,剛解開褲子準備小解,就看到樹林中走出一個高大的人影,男孩倒是沒有感覺害怕,只是迷惑的喊了一聲“阿爹?” 人影聞言渾身一震,停下腳步,看了看男孩純真無邪的眼睛,默然喟嘆一聲,沒有答話,身形一閃消失不見。